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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啊? ...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如薄纱般轻柔地穿过窗棂,在床铺上勾勒出斑驳的光影。

      澜井沧缓缓从沉睡中苏醒,意识逐渐清晰的瞬间,一张近在咫尺的脸撞入眼帘。

      他下意识地眨了眨眼,大脑还未完全运转,喃喃自语道:“我应该在医院吧?怎么又到江於白床上了?”

      话音刚落,他猛地瞪大了眼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此刻正被江於白搂在怀里。

      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脖颈,带着若有若无的气息。澜井沧感觉脸颊微微发烫,心里泛起一阵慌乱。

      澜井沧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江於白的脸上

      长得还挺好看...怪不得天天上表白墙。澜井沧心里默默想着

      长成这样...会有女朋友吗?改天帮他找个女朋友好了。

      澜井沧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试图挣脱这令人尴尬的拥抱。

      然而,当他刚一动作,就发现江於白的手臂像铁钳一样紧紧箍着他,根本无法动弹。澜井沧顿时恼羞成怒,脸上的红晕也因怒意加深,咬牙切齿地暗骂道:“妈的,抱那么紧是要死吗?”

      他用力推搡着江於白的身体,大声喊道:“你大爷的,松开!”

      江於白只是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别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手臂反而搂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澜井沧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我靠...什么啊?”澜井沧又气又急,挣扎得更加剧烈,可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无法摆脱江於白的桎梏,一种莫名的心慌与羞涩在心底蔓延开来 ,让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澜井沧脖颈处还残留着对方的呼吸温度,涨红的耳尖几乎要烧起来。

      他恶狠狠地盯着江於白紧闭的双眼,咬咬牙扬起手,指尖都因用力而微微发颤:“再不起开我可动手了啊!”手掌裹挟着疾风朝那张精致的脸扇去。

      可就在皮肤即将相触的刹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如灵蛇般缠住他的手腕,冰凉的触感让澜井沧浑身一僵。

      江於白睫毛轻颤,深色的眸子半睁不睁,眼底氤氲着未散的睡意,却精准扣住了他的命脉。

      澜井沧手腕被禁锢在枕头上,姿势暧昧得令人窒息。他猛地别开眼,耳尖几乎要滴出血来,干咳两声掩饰慌乱:“咳...你醒了?”余光瞥见对方锁骨处若隐若现的红痕,那是昨晚吊水时自己无意识抓挠留下的,心脏突然开始擂鼓般跳动。

      江於白是醒了,他盯着澜井沧涨红的脸,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江於白松开手,却顺势将人往怀里带了带,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澜井沧手腕内侧的皮肤:“还难受吗?”声音低沉得像是裹着蜜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发顶,惊起一片细密的战栗。

      澜井沧的思绪瞬间被拽回昨夜。他没再纠结姿势的问题,只别过头嘟囔道:“问这个干嘛?”

      “不难受了...”

      江於白却像是早就预料到答案,修长的手指覆上他的额头,指腹的触感让澜井沧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嗯...确实好多了。”江於白收回手时,指尖擦过他发烫的耳垂,“我去给你拿衣服。”

      直到江於白转身走向门口,澜井沧才敢大口呼吸。

      “啊...哦。”澜井沧胡乱应着,慌忙扯过被子蒙住脸,却挡不住胸腔里快要炸开的心跳声。

      江於白刚拉开房门,木质地板便传来季彦生夸张的拖长音:“哇塞——你们可算醒了,都十一点半了!”这人瘫在米白色沙发上,手里举着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游戏界面,卫衣帽子歪歪斜斜地扣在头上,活像只没睡醒的树懒。

      “嗯。”江於白随意应了声,伸手揉了揉后颈。晨光透过纱帘在他侧脸镀了层金边,却遮不住眼下青黑的阴影。

      季彦生突然从沙发上弹起来,凑到跟前眯着眼打量:“哎~江哥,黑眼圈咋那么重?”说话间还故意用手肘撞了撞对方,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你猜。”江於白侧身躲过,径直往饮水机走去,金属水杯与台面碰撞发出轻响。

      “不猜,今天还补习吗?”季彦生跟在后面像个小尾巴,说话时嘴里还嚼着不知从哪摸来的薯片,“咔哧”声在安静的客厅格外清晰。

      “问沧老师去。”

      季彦生眼睛一亮,撒腿就往卧室跑。还没进门就扯着嗓子喊:“小~沧~弟~弟~今天还补习吗?”声音甜得发腻,尾音拐了好几个弯。

      “我靠,你他妈恶心死了,滚出去!”澜井沧猛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晨光落在他发梢,碎发间还沾着几根昨夜医院枕头的绒毛。

      “都是男人,你怕啥?真是的,怎么睡了一晚上态度180度反转!”季彦生大剌剌地往床边一坐,伸手去掀被子。

      “你傻逼吗?”澜井沧在慌乱中把被子整个蒙在头上,只露出一截发红的脖颈。

      “寒心中国14亿人!”季彦生夸张地捂住胸口,突然凑近盯着被子边缘露出的半张脸,“但是你眼睛咋了?”

      “什么?”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警惕。

      “就是眼睛红红的,像昨天晚上哭过一样,嗓子也哑哑的...”季彦生话音未落,突然倒吸一口凉气,目光在紧闭的房门和蜷缩的被子间来回打转,“我靠...你们两个该不会做了什么吧?”

      “滚!”

      “切,我还没说什么呢,你说不说?”季彦生不依不饶地追问,“小气鬼,我问江哥去,江哥——”

      “发烧,你怎么那么八卦?”江於白推门而入,左手抱着叠得整齐的衣服,右手端着冒着热气的玻璃杯。药香混着蒸汽弥漫开来,在他眉眼间氤氲出朦胧的雾气。

      “当然要八卦一下了,江哥,我认识你第二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见你对一个人那么好。”季彦生笑嘻嘻地凑过去,伸手想戳江於白的肩膀,却被对方侧身躲开。

      “???什么?”澜井沧猛地掀开被子,对上江於白递来的药杯时又慌忙别开眼。

      “虽然你俩性别一样,但是不能阻止他爱你啊!小沧——”季彦生突然怪叫一声,灵活地闪过澜井沧扔来的枕头,边跑边喊,“救命!恼羞成怒了!

      “滚!”澜井沧默默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打死这个人。

      澜井沧盯着杯中药,耳尖红得滴血;江於白则默默把退烧药放在床头柜上,转身时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

      窗外的阳光不知何时又明亮了几分,将满室喧闹都镀上了层暧昧的金边。

      “别骂了,把药喝了。”江於白垂眸望着蜷缩在床头的人,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壁,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眼底温柔的笑意。

      晨光斜斜掠过他的侧脸,在高挺的鼻梁投下小片阴影,将嘴角那抹宠溺的弧度衬得愈发明显。

      澜井沧往被子里缩了缩,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切...我不想喝。”说话时故意拉长尾音,带着病后沙哑的嗓音竟莫名像只炸毛的猫。

      “喝了好得快。”江於白将药杯又往前递了递。

      “不要——苦死了!”澜井沧突然坐直身子,蓬松的头发乱得像团杂草。他皱着鼻子瞪向那杯深褐色的药汤,活脱脱像只抗拒洗澡的小猫。

      小茂密

      “季彦生。”江於白突然转头看向门口。

      “啊?”正扒在门框上的季彦生被吓了一跳,手机“啪嗒”掉在地上。

      “你出去。”

      他慌忙捡起手机,顶着两人的目光,拖着长音说:“行,我彻底看透江哥你了——”临关门还不忘从门缝里挤进来一个鬼脸。

      房间重新安静下来,江於白在床边坐下,床垫因他的重量微微下陷:“喝了给你买奶茶好不好?”声音低沉而笃定,带着某种不容拒绝的温柔。

      “可以吗?”

      “可以。”江於白轻笑出声,伸手将澜井沧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擦过发烫的耳垂时,明显感觉到对方身子僵了僵。

      “...就喝个药而已,真的?”澜井沧狐疑地盯着他,心里却莫名泛起丝丝甜意,连带着刚才的抗拒都淡了几分。

      “只要让你把药喝了就行。”江於白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重重落在澜井沧心上。

      澜井沧盯着对方眼下浓重的黑眼圈,小声嘟囔了句:“傻子吗...”

      药汤入口的瞬间,澜井沧五官皱成一团,“yue——我的妈,这他妈堪比中药吧!”他慌忙抓起枕边的水杯猛灌,脸颊被苦得泛起红晕。

      “中药可没那么甜。”江於白抽出纸巾替他擦掉嘴角的药渍,指尖擦过柔软的唇瓣时,动作僵了一瞬。

      “你怎么敢用甜形容的?”澜井沧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反问江於白。

      澜井沧想起睡醒时的决定,半晌才憋出一句:“那个...你有对象吗?”

      江於白挑眉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他泛红的耳尖:“想干什么?”近得能看清他睫毛在眼下投下的扇形阴影,也能感受到彼此急促的心跳声。

      “你爸的,别靠我这么近!”澜井沧猛地往后缩,后脑勺“咚”地撞在床头,“我就觉得你对我这么好,我总得回报一下。”

      江於白盯着他慌乱的样子,喉结滚动了一下:“嗯...我有喜欢的人。”

      “我帮你追啊,叫什么名字?”澜井沧脱口而出。

      江於白突然倾身,嘴唇几乎要擦过他发烫的耳垂:“不告诉你。”低沉的嗓音裹着隐秘的笑意,惊得澜井沧浑身一颤。

      “嘁...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回报你,搞得好像我喜欢你一样”澜井沧别过脸,声音闷得发虚。

      晨光透过纱帘在两人之间投下细碎的光斑,将江於白嘴角的笑意染得愈发温柔。

      “行,换衣服吧。”江於白起身时带起一阵风,将叠好的衣服轻轻放在床尾。转身时,他悄悄攥紧了手心,那里还残留着刚才触碰澜井沧时的温度。

      季彦生翘着的二郎腿晃了晃,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得眼皮发青:“哎呀,快中午了,你俩吃什么?”话音带着没睡醒的黏糊,尾音被咀嚼薯片的“咔哧”声截断。

      江於白滑动手机的指尖顿了顿,屏幕冷光在他眼底流转:“不知道。”目光却不自觉瞥向正在系鞋带的身影——澜井沧的领口歪着,书包带子也长短不齐,怎么看都像只匆忙收拾行装的小仓鼠。

      “呃...江於白我先回家了。”澜井沧背起书包,飞鱼金属挂件在晃动间撞出细碎声响。

      他刻意避开江於白的视线,却在转身时被对方突然起身带起的衣摆扫过手背。

      “不打算吃了中午饭再走吗?”江於白的声音沉下来,带着某种不易察觉的执拗。

      “不了,我卷子好多都没带。”澜井沧低头盯着地板纹路,鞋尖无意识蹭着瓷砖缝隙。他发梢还沾着卧室里的暖香,却像急着逃离某种危险般攥紧书包肩带。

      “太励志了,不愧是学霸,太努力了!”季彦生夸张地鼓了鼓掌,故意把“努力”二字咬得很重,却换来江於白一记警告的眼神。

      “等一下,药。”江於白突然转身拉开抽屉,金属药盒碰撞的脆响惊得澜井沧肩膀一颤。

      江於白修长的手指捏着塑料袋,指腹在标注服药说明的便签纸上摩挲:“这个是一天三次,饭前...这个晚饭后喝5ml……”

      药袋递过去时,两人指尖隔着薄薄的塑料袋相触,温度却烫得惊人。

      “哦。”澜井沧盯着地面,耳朵却红得滴血。他伸手接过药袋,转身就要走,却又被江於白的声音拽住脚步。

      “你家地址在哪?”江於白把手机屏幕转向他,输入法键盘泛着冷光。

      “干嘛?”澜井沧猛地回头,书包带子在惯性作用下甩到胸前。

      “点奶茶啊。”江於白说得理所当然,拇指却在屏幕上无意识划动,暴露了心底的紧张,“说好了要给你买的。”

      “没必要。”澜井沧梗着脖子反驳,可当江於白挑眉不语时,他还是摸出手机飞速发送定位。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瞥见江於白嘴角不易察觉的弧度,心跳不自觉的漏了一拍。

      等防盗门“咔嗒”锁上的声响传来,季彦生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夸张地捂住心口:“啧啧啧——这就是爱吧?”

      “你傻叉吗?”江於白望着紧闭的房门,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新消息——是澜井沧发来的定位,附带一个嫌弃的表情包,唇角的笑意再也藏不住。

      叮咚,叮咚——

      手机消息提示音像密集的鼓点砸在耳膜上。澜井沧攥着还带着余温的药袋,盯着屏幕上跳动的红点,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对话框里,林女士的头像固执地闪烁,新消息像涨潮的海水漫过未读提示。

      妈:给你发消息为什么不回?

      妈:你在干嘛?

      澜井沧手指按下语音键:“手机关机,刚打开。”冷硬的语气像是裹着层冰壳,却掩盖不住发梢还沾着的卧室暖香与耳尖未褪的绯红。

      他向上划动屏幕,未读消息列表里,母亲的追问如尖锐的针,扎进心脏最柔软的角落。

      妈:这题的过程你怎么想的?

      妈:错的这么离谱

      妈:有没有用心做?

      妈:这个,我给你讲过类似的!为什么还错?

      消息一条条跃入眼帘,澜井沧的呼吸愈发急促。

      澜井沧突然感觉书包带子硌得肩膀生疼,眼前却浮现出草稿纸上被橡皮擦破的窟窿——那些被反复涂改的解题步骤,原本藏着清晨时分,江於白俯身时袖口的雪松气息。

      妈:你要是不想做可以不做,现在就可以扔到垃圾桶了

      妈:不想学也可以,你以后别去学校了,我还会给你请家教的

      妈:你也别怪妈严格,我都是为了你好

      最后一条消息发送于两小时前。

      澜井沧盯着“为了你好”四个字,喉咙发紧。

      当电梯数字跳到17层时,澜井沧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摸出钥匙,金属齿与锁孔咬合的瞬间,熟悉的清冷气息扑面而来——这个装修简约的三居室,此刻安静得能听见冰箱压缩机轻微的嗡鸣。

      家里的陈设永远像样板间,连沙发上的米色抱枕都保持着刚熨烫过的棱角。

      书包被随意甩在玄关柜上,澜井沧拖着脚步走进书房。台灯亮起的刹那,惨白的光铺满桌面,摊开的练习册上,红笔批注的"思路错误"格外刺眼。

      澜井沧握起笔,笔尖却悬在纸面迟迟未落——母亲的消息、江於白递来的药袋、草稿纸上歪扭的飞鱼,无数画面在脑海里搅成一团。

      “好烦...”

      半小时后,手机震动撕开凝滞的空气。对话框里躺着新消息:"奶茶到了,不去取一下?"不用想,肯定是江於白发的,澜井沧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的褶皱,回复得言简意赅。

      我想长高:哦

      江於白的询问"可以打电话吗"让澜井沧猛地坐直身子。他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余光瞥见书房门后的全身镜——他现在活像被抽走灵魂的提线木偶。

      我想长高:等会我给你打过去

      J.:好

      攥着手机出门时,澜井沧下意识抬头看了眼门口锃亮的监控摄像头。这是母亲上个月新装的,美其名曰"担心澜井沧",实则像一柄悬在头顶的剑。

      电梯下行时,他数着楼层平复心跳,直到推开单元门,取到奶茶后,才按下视频通话键。

      画面亮起的瞬间,江於白身后晃动着暖色的光晕,可能是客厅的落地灯。少年单手撑着头,发梢翘起一缕发毛,手机镜头歪得能看见天花板的吊灯。

      澜井沧别开眼,“我取到了”

      "好,那你现在去哪?"江於白的声音混着轻微的电流声,带着某种不容抗拒的温柔。

      澜井沧咬了咬下唇,目光扫过药店橱窗里陈列的药:"买东西。”

      等澜井沧扫完药钱后,才听到对面的声音,"买什么?"

      澜井沧边向回家的路走去,边踢开脚边的石子:"你话好多啊,闭嘴好吗?"

      "不好。"对面传来轻笑,尾音像羽毛扫过耳膜。

      最终,澜井沧低头盯着鞋上的灰渍,轻声吐出两个字:"买药。"

      "为什么买药?上午给你的药找不到了吗?"

      这个问题让澜井沧手指发僵,记忆突然闪回今早江於白摩挲药袋便签的画面,喉咙发紧:"胃病。"

      江於白正要开口,澜井沧就瞥见手机屏幕上突然弹出的"妈妈"来电。

      冷汗爬上脊背,他慌乱地扯了扯衣领,快速向电梯口跑去:"我妈打电话,挂了。"不等对面回应,指尖已经重重按下红色挂断键。

      "对!我是不在家,在外面出差但你也应该自觉一点儿!"林女士的指责裹挟着尖锐的电流声砸过来,震得澜井沧耳膜发疼。他下意识将手机拿远两公分。

      叮——电梯开了

      "我干嘛了?"澜井沧盯着电梯上的全身镜里的自己,声音轻飘飘的。

      "监控显示你又出去了!我就两天不在家,你就不能自觉的多学一会吗?"林女士的声音突然拔高。

      “买药。”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的静默,只有电流声滋滋作响。

      澜井沧能想象到母亲此刻皱眉翻看行程表的模样,口红在唇上划出锋利的弧:"...行,买完赶紧回去写卷子。"

      话音未落,忙音已经刺破空气,他攥着发烫的手机,指节泛出青白。

      刚把手机塞回裤兜,震动又毫无预兆地袭来。

      妈的,电话咋那么多?

      "喂?"

      "澜同学,是我,张嘉文。"电流声里传来小心翼翼的试探,"就是我让你帮忙写的作业,你写了吗?"

      "……抱歉,现在我就回去写。"

      "好!谢了兄弟!"对方欢快的回应、澜井沧关门的响声,都随着挂断声消失在寂静里。

      澜井沧靠着紧闭的家门缓缓滑坐在地,膝盖抵着胃袋传来钝痛。头顶的灯还亮着,刺目的白光里,他望着自己在地面蜷缩的影子,恍惚间觉得那更像是张被揉皱的草稿纸。

      缓了好一阵,澜井沧才扶着墙慢慢站起来,拖着步子走向饮水机买到胃药后,就着冷水把药吞下。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胃里的灼烧感却没有立刻消退,反而泛起一阵恶心。

      澜井沧重新坐回书桌前,台灯的白光刺得他眼睛发酸,草稿纸上未完成的函数图像扭曲成张牙舞爪的怪物。手腕不断划动,笔尖在纸面洇出墨团,就像此刻混乱的思绪。

      时间在寂静中悄然流逝。

      一个小时,练习册上只多了几道歪歪扭扭的解题步骤;两个小时,窗外的路灯次第亮起又熄灭,而他依旧保持着僵硬的坐姿,手指被笔杆压出深深的红痕。江於白专门挑选的热奶茶也已经凉了...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霖黎黎发来的消息。

      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对话框,澜井沧滑动着手指回复。

      梨子:闺密!这次每100名穿插2个班考试,你知道吗?

      我想长高:不知道

      梨子:你没看班群吗?

      我想长高:没有

      梨子:你还是在(1)班考,就是…

      我想长高:啥?

      梨子:咱班有几个背后说你闲话的好像和你一个考场

      我想长高:没关系…

      梨子:…那你小心点,明天要不别带手机了?

      我想长高:我放老师办公室

      梨子:…嗯,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睡

      [今日使用时长还剩1小时]

      澜井沧这才惊觉时间已近深夜。胃药似乎起了些作用,灼烧感渐渐变成隐隐的钝痛。

      盯着墙上的挂钟,指针即将指向22:34。

      澜井沧起身,打开又关上厨房的门——今天,还是不吃饭了吧……?

      重新回到房间时,门外传来开门声,是父亲澜先生回来了。

      "林楠啊,这几天就别给他太大压力了!"父亲压低声音的劝说飘进耳朵。

      "压力大吗?"母亲带着疑惑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带着电流特有的失真。

      听着房间外的对话,澜井沧觉得喉间泛起苦涩,分不清是胃药的余味,还是心底蔓延的酸涩。

      "对!是不大,写卷子是正常!但你见过哪个高二生现在就啃高三内容的!他消化得了吗?"

      "怎么就消化不了了,那都是为了他好!"母亲尖锐的反驳刺破寂静,背景音里传来行李箱滚轮在瓷砖地面摩擦的声响。

      "你就不能让他休息休息吗?"

      "休息?你知道吗?我就出个差,他那个题答的错得不知道多离谱!"

      "你没想过是累的吗?天天面对个卷子,他能不累吗?"

      "我也天天面对卷子,我怎么不觉得累?"母亲的冷笑混着高铁站广播的播报炸出来

      "你跟个孩子较什么劲?"

      "爸..."澜井沧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带着难以掩饰的沙哑。

      父亲的语气瞬间软下来:"唉?小沧啊!你妈说你那个卷子...让我也看看。"

      纸张翻动的窸窣声透过来,十几秒的沉默里,澜井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答的不是挺好吗?林楠你说他干嘛?"父亲的声音带着疑惑,母亲却突然爆发:"好?哪里好啊?你..."

      澜先生的咳嗽声及时截断争吵,他对着手机压低声音:"先这样,孩子还在听着呢。"紧接着转头冲澜井沧方向喊道:"小沧,时间不早了,回房睡吧。"

      "根本没有用心!"母亲的怒吼穿透虚掩的门缝,"明天就期中了!现在不抓紧以后怎么办?"澜井沧躺到床上,盯着天花板,父母的争吵声像复读机般在耳畔循环。枕头被攥得发皱,他翻来覆去数到第三遍羊时,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起。

      澜井沧鬼使神差地打开对话框,光标在空白处闪烁了三分钟,输入的文字删删减减,最终化成一团乱码。

      就在他准备锁屏时,屏幕突然弹出视频邀请,通话键刺得澜井沧眼睛发酸。

      "干嘛呢?输入那么长时间?"江於白的脸出现在画面里,他用手托着下巴,歪头盯着镜头。

      “你怎么知道?”

      "难不成你改名为'对方正在输入中…'了?"

      澜井沧把手机倒扣在脸颊旁,声音闷闷的:"…哦”

      "不逗了,到底怎么了?"江於白突然凑近屏幕,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睡不着。"

      "身体不舒服吗?"江於白的声音立刻紧张起来,伸手似乎想触碰屏幕

      "不是,就心烦。"澜井沧翻了个身,把发烫的脸埋进冰凉的枕头。

      "可以讲讲吗?"

      "不可以。"

      短暂的沉默后,江於白突然笑出声:"那我给你讲故事,你睡觉好不好?"

      “讲什么?”

      “讲我的恋爱故事 ^▽^"

      "哇…你还谈过恋爱?"澜井沧无意识地攥紧被角。

      江於白的眼神变得温柔,声音也低下来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妈去世了,我爸出国发展,几个傻子天天说我是没人要的小草……一天我被他们骂哭了,有个长头发的'小女孩'听了我的故事之后,和我说'别哭了,我和你谈恋爱,这样就有人爱你了'。"

      窗外的车鸣声突然变得清晰,澜井沧已经快睡过去了。

      "之后我就特别粘着'她',但是五年级那年他走了,说搬家要分手,还说童言无忌...之后我在海边打架又遇到了‘她’,还是像以前一样听我诉说...结果他告诉我,他是个男生..."江於白垂眸轻笑,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手机壳边缘

      "好奇怪啊,我竟然现在还喜欢他...那个叫澜井沧的同学。"

      "真好,那个叫'澜井沧'的可以被你喜欢…"澜井沧的声音比蚊子还轻。

      江於白疑惑地"啊?"了一声,但对方没有回应。

      "睡着了?"江於白试探着问。

      "你是笨蛋吗?"

      江於白慢慢地凑近镜头,呼吸似乎要穿透屏幕:"艹...我喜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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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你好,我周末更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