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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没有读心术 ...

  •   他从前和祁愈刚认识的时候就是这样,两人直到如今,地位仍然失衡。

      高中时代的祁愈也似乎无所不能,而时昭总要很笨拙地付出才能有资格走到祁愈的身边。

      然而他们之间,不管他怎么努力,祁愈看他,总是自然而然以一副居于高位的俯视姿态看待他。

      他从前虽然也会有些在意,可是他同样很爱祁愈,满心满意爱一个人对他来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爱让他整个身体充满力量,不吝惜力气去受挫和尝试。

      可是爱竟然是消耗品吗?

      因为得不到相应的情绪价值,感觉不到相应的爱与耐心,所以过去所拥有的爱在这些小的事情上,一点一滴,慢慢磨到消失。

      全心全意爱一个人很幸福。

      可两个人如果不合适呢?

      这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吗?

      时昭想到这些,他眼睛眨了眨,抬起手腕,压到了自己的眼睛上。这一压像是在压自己不受控制杂乱无章的糟糕心情。

      可是现在,他还是很爱祁愈。

      那么就督促自己努力一点吧,上进一些,在和祁愈的这段关系里,不要处于这样劣势的地位。

      今天到了公司,照旧是开会。会议流程并不繁冗,最后一个部员汇报完后会议就结束。

      但是会议结束他们并没有走,和浙纪集团的合作细节,这几天基本敲定完毕。公司和对方公司对接,还需要两个技术部的人员过去讲解一下系统的性能。

      时昭看到他们部门的总监在和旁边的人说话,一边说一边用眼光打量会议室内的人,大概是在选去讲解的人员。

      时昭摸了摸手中的笔,手腕朝上,笔在指尖转了一圈,折在手指之间点了两下纸面。他自荐道:“总监,我可以跟着去吗?”

      他的问话一时间让会议上的人讶异几秒,反应过来后,周总监看向他,扬了扬眉道:“这么积极?”

      他顿了顿说:“当然可以。”
      又问:“不过你不是不喜欢出去社交吗?”

      他解释道:“虽然是这种商务社交。我们虽然是去讲解技术的,但是作为乙方,我们肯定还是要跟着应酬。”

      时昭笑了笑,连带着睫毛下眼睛弯了弯:“谢谢总监提醒,不过,我也该有点事业心了。”

      浙纪那边派过来的人行程很满,应酬地点定在了他们所在酒店的附近。
      作为乙方,他们确实要陪着对方,把对方的人招待高兴,应酬不可避免。两方公司派过来拍板的都是老奸巨猾的人,话里话外关于合作的事你推我往。
      时昭向酒桌上的人举起酒杯,眯了眯眼睛,咽下杯子里的酒。

      祁愈开门时,客厅里灯没有开。他进门后关上门,把手里的包放到门旁的柜子里,客厅没有开灯,他也没打算开灯。虽然窗外的天黑了,室内没有明亮的光线,但是城市的灯光霓虹闪烁,房间里虽然黑,但并不是全然不可视物。

      他关好门,回身时顿了一下。

      屋内朦胧黑沉,沙发椅旁却模糊坐倚着一道乌黑人影。

      阴影落地的位置沿着室内某条线延伸,一直延伸到落地窗旁打下的光影。

      祁愈没说话,站在那个位置,没做别的动作。他头微仰,视线由高到低扫过去,目光从眼睫下看过去,莫名居高临下。

      那团黑影大概发现了他的存在,对方挪动了一下,借着窗外一点微弱光芒,时昭大概是很艰难地抬头,这个角度,能让祁愈看到他脸部在光影下被勾勒出的轮廓。

      他们在这无言的几秒中气氛微妙,这种沉默的寂静中,祁愈动了,他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抬起脚往沙发走去。

      屋内有酒味,闻着醉醺醺,喝的人也确实醉醺醺。祁愈垂着眼向时昭走过来,随着他的靠近,对方的轮廓样子也在从落地窗外射进来的光线下变得越来越清晰。窗外的光线随着他的走动,阴影透过他的身影水一样映在墙上。

      走近时才发现,沙发椅旁坐在地上的时昭在这个过程中一直睁着眼睛看他,眼睫下黑而泛着水泽的眼睛,视线莹莹地定格在他身上,眼神因为醉酒有点无意识地不受控制地不聚焦,连着脸颊上的绯红,领口处露出的锁骨深陷,晕乎地倚着沙发。

      祁愈看着他,时昭抬头盯着他,祁愈在这注视中蹲下来凑近他,时昭没忍住在他靠近时眨了两下眼睛,头也跟着他低下,和祁愈对视。

      祁愈也盯着时昭,他们靠得很近,祁愈能感受到时昭呼吸间吐出的气息急促湿热,带着潮意。

      “不解释一下?”祁愈出声问。

      黑暗中光线朦胧,对方的眼睛却好像会发光。在来自窗外那样微暗的散射光照射下,眼睛也这样漂亮。

      他锋利而带着冷感的眼睛盯着面前的人看,精神控制不住地不集中,在对视中很想凑上去,用脸抵上对方柔软潮热的脸颊。

      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对他来说,这样的想法不需要也不应当摆在台面上,在心里自己知晓,不说出来就不会被人知道。

      对面的人更是猜不到。

      时昭自己成了醉鬼,当然也控制不了脑子清醒。他的眼珠黑亮而泛着光,亮亮的,整个眼睛却眯在一起,半睁半闭地瞧人。

      他这样眯着眼睛看祁愈,这么可爱惹人亲的样子,却对祁愈说:“关你什么事。”

      祁愈看他。

      酒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看来以后很应当少喝。

      时昭白天从来不对他这样说话,喝醉了居然说这样的话伤他。

      又见对面人这样一副喝醉了身体发软坐不直的样子,祁愈把手搭上去,护在时昭的肩头和沙发之间。

      时昭没有动,看不出他是否有注意到祁愈的动作,但他应当是很注意到要气祁愈,迎着祁愈的目光,像是要故意祁愈一样对他说:“反正,不是为了应酬不是为了事业。”

      “毕竟,我真的很不思进取。”

      “……”

      见祁愈不说话,他又自顾自地在那儿说,很自暴自弃,周身泛着有些尖锐的厌倦:“我不喜欢这样的社交,我就是能力低,就是不优秀不自律,也不愿意上进。难道……”

      他顿了顿,说这句话时,搭在肩头上的手掌突然加大力度扣住肩头。

      时昭偏过头,祁愈伸出右手,用手掌遮住时昭的眼睛。

      眼前的视线从朦胧微暗到完全黑暗,时昭茫然地在祁愈的手掌心里眨了下眼睛,还没反应过来,腰部被人环腰搂住抱起来,整个人猛一失重,脖颈处忽然一痒,对方的发丝和鼻息一起贴过来。

      对方把头埋在了时昭的颈窝,就着这个姿势打横抱着他往卧室内走,时昭被这一举动弄得腰间一软,他有些受不了侧开脖子,伸手无意识抓住祁愈后脑的头发。

      但他只是抓着,还没怎么着呢,肩头忽然一凉,眼睛还是被按着看不到什么,但是身上穿的衣服好像被夺走了一样,棉质的上衣顺着腰和光滑的腿落下去传来沉闷声响,大概是掉到了地上。

      这回时昭抓着祁愈头发的手不闲着了。

      祁愈简直像疯狗一样,按着时昭又亲又咬,对着时昭锁骨附近反应敏感的白皙皮肤喘息,使的力度这么重。

      时昭仰着脖颈难耐地抓着祁愈的头发,对方在他身上抽气“嘶”了一声,在他没力气握着头发时抽出一只手,把他两只手反扣下来,按在他因为紧张而绷出弧度的瘦白腰侧。
      ……

      关于时昭说的这些话,祁愈当然很不愿意听。虽然他心里一直这样认为。

      他虽然这样认为,可是如果时昭自己这样讲出来,那么除了气人,他暂时看不出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时昭根本就没有在认真反省,反而借助这些没有什么益处的点来气祁愈。

      不自律不上进难道是什么好词吗?昨晚谈起这些,还一副把弊病当个性的样子。

      不过祁愈生气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生气更多是因为时昭的态度。

      那样抵触的态度,好像祁愈是个坏人,而且带给时昭痛苦,所以被时昭近乎厌憎。

      想到这里,后脑勺昨晚被时昭揪扯头发的地方隐隐作痛。祁愈把手机上公司发过来的公务处理得差不多后,抬手把手机放到床边的木质矮柜上,低头抬手揉了揉头发。

      这档口他又不自觉把目光放到旁边的人身上。

      怎么揪得这么用力?

      他都怀疑是不是把他的头发揪掉了很多,到现在手指触碰头皮时仍有些发痛。

      在此同时,睡在旁边的时昭动了下,祁愈看到他往自己的方向侧了侧头,露在被子外的肩头上印着的手印红痕暧昧。他大概是有点冷,手往里缩了缩,贴上了脸颊。

      祁愈的目光不自觉放柔。可是一想到,这样的时昭昨天居然对他说出“关你什么事”这样伤人的话,他胸膛内又涌上郁闷而堵塞的情绪,眼神也变得阴郁。

      昨天喝的酒可能太多,头疼,胸也有点发闷发痛。时昭睡得不是太好。

      在感觉周边好像有光照到自己脸上时,时昭把手搭在眼睛上皱眉,几秒后就着这个姿势睁开眼—

      他一睁开眼,视线就直直撞进祁愈眼里。

      祁愈在他旁边坐着,垂眼看他,没有低头,视线带着点隐形居高临下的压迫。

      他没有做出什么表情,一言不发,但目光又兴师问罪。

      “……”

      时昭把手从眼睛上放下。

      说不上来为什么,他见到祁愈,心里有点说不清的发怵。
      昨天趁着酒劲说了些什么呢?时昭的头现在很痛,他有些头晕,也不能完全回忆概述。
      但是也没说什么过分的才对,他记得他好像只是表达了他一直以来对喝酒应酬的厌恶。

      身边的人压迫感很重,时昭知道,祁愈在等他解释。

      真可笑。

      他现在头晕,难受,身体不舒服,很需要休息。但是当务之急,竟然是放缓语调,去给没什么急事的祁愈解释。

      其实做这些,时昭心里有些苦涩。

      但是他还是开口,尽量耐心地从头详细开口,只是他移开目光,没有和祁愈对视:“我昨天说我不喜欢这样的应酬,因为我昨天不是去玩了,我是去应酬,是我们公司和浙纪集团的合作。你知道吧?但是应酬,难免要喝酒,我觉得很难受,真的不喜欢。”

      他说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很难过,又觉得胸口很沉,他用着身体不多的力气压制情绪。

      “浙纪集团,这么有名的金融巨头,应酬起来,酒得拼命往胃里灌。不过,大公司小公司,应酬起来,都是把酒催命似的往胃里灌。反正,我应酬了这次,我觉得,这种应酬喝酒根本就不是在喝酒,简直是耗命,就是我跟个动物一样,我要表演喝酒顺便讨人欢心。我每次喝,都感觉没意义得很,就是在很受罪地弄垮身体。我一点都不想喝,我讨厌那种氛围,我对应酬也不感兴趣。”

      时昭说这些话时侧头躺在床上,眼睛没有看祁愈,嗓音有点哑,他一反常态说了很多,像是在和祁愈谈心。

      只有他知道他自己的心情,苦涩又复杂,胸口和心里,都沉甸甸,像郁积着满腔难以言说的苦茶。

      祁愈没有什反应,时昭说着说着,也终于停下来。

      “说完了。”祁愈问他。他们在这个过程没有变换什么姿势,所以祁愈到现在还是坐着靠在床边,垂眼目光向下看居于低处的时昭。

      由高到低,不低头的俯视,永远让人难堪的姿态。

      时昭张了张嘴,没有吐出什么音节。

      祁愈好像也没打算听他回答,在这个姿态下很意兴阑珊,也对时昭的话没什么兴趣。

      “对应酬不感兴趣。”祁愈重复。

      时昭听见祁愈有些厌怠地回问他:“但是,你又能对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感兴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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