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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暗流涌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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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馆那场克制到近乎残忍的重逢，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陆沉舟沉寂的心湖里漾开几圈细微的涟漪，随即迅速复归于冰冷的死寂。
他重新将自己封闭唉老宅的偏院里，日子恢复成一潭不起波澜的死水。每日处理基金会无关痛痒的文件，阅读，偶尔通过陈默了解星瀚集团的宏观动向，仿佛美术馆里那个短暂出现的插曲从未发生过。
然而，一周后的一个清晨，这份刻意维持的平静被骤然打破。
陈默照例前来汇报工作，神色却比平日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凝重。他递上的不是日常文件，而是一个没有任何署名的牛皮纸文件袋。
“陆总，今早收到的。没有寄件人信息，直接放在了老宅门卫处，指明要您亲启。”陈默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语气中的一丝迟疑未能完全掩盖。
陆沉舟抬眼，结果那个薄薄的文件袋。入手很轻。他面无表情地拆开封口，里面滑出几张高清打印的照片。
照片的背景像是在一个私人画室或者家里，光线温暖，氛围轻松。照片的主角是苏念安和周暮。
一张是两人并肩站在画架前，周暮手指着画布，正侧头对苏念安说着什么，苏念安微微仰头听着，嘴角带着轻松自然的笑意。
另一张是两人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酒杯，周暮似乎讲了个什么有趣的事，苏念安笑着眼睛弯起，身体微微倾向周暮那边。
最后一张，角度有些微妙，周暮的手看似随意地搭在苏念安身后的沙发靠背上，从拍摄角度看，几乎像是将人半圈在怀里。苏念安似乎并未察觉，依旧专注地看着手里的平板电脑，而周暮的目光却落在苏念安侧脸上，带着一种超越普通朋友界限的、专注而温柔的笑意。
拍摄技术很好，捕捉到的瞬间自然又亲密，每一张都透着一种外人难以介入的默契和氛围。
陆沉舟的目光落在那些照片上，脸上依旧是那幅冰冷的面具，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有捏着照片边缘的、微微泛白的指节，泄露了平静表象下的一丝震荡。
他将照片扔回桌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抬眼看陈默，声音冷得掉渣：“谁送的？”
“正在查。门卫处监控显示投放者进行了伪装，无法辨认。文件袋和照片上也没有任何指纹。”陈默回答，“需要扩大排查范围吗？”
“查。”陆沉舟吐出一个字，眼神阴鸷，“动用一切必要手段。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
“是。”陈默点头，继续汇报，“另外，根据初步判断，拍摄地点应该是周暮先生的私人住所。时间推测在近期。”
周暮的私人住所？近期？
陆沉舟的下颌线绷紧了一瞬。他闭上眼，靠在椅背上，似乎在压制着什么。几秒后，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冰冷的清明。
“苏念安最近的安全等级如何？”他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陈默略微一怔，随即迅速回答：“苏先生作为公众人物，其工作室和日常出行有常规的安保措施。并未安排额外人员。”
“从今天起，升级。”陆沉舟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以基金会重要合作艺术家的名义，聘请最好的团队，二十四小时暗中保护。确保他绝对安全，同时，不能让他本人察觉到任何异常。”
“明白。”陈默立刻记下，“保护范围和要求是？”
“所有场合。所有接近他的人，都要经过初步背景筛查。尤其是……”陆沉舟的目光扫过桌上那些照片，语气顿了顿，变得更冷，“重点留意周暮的动向。我要知道他每天见了什么人，去了哪里，特别是与苏念安接触时的所有细节。但不准惊动，不准干涉。”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安保的范畴，近乎全方位的监控。
陈默没有任何质疑，只是严谨地确认：“如果发现潜在威胁或异常行为？”
“第一时间汇报。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有任何动作。”陆沉舟强调，“尤其不准……让苏念安察觉到任何异样。”
“是。”
陈默领命，收起那些照片，准备离开去执行这一系列指令。
“等等。”陆沉舟叫住他。
陈默停下脚步，转身。
陆沉舟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几张散落的照片上，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压抑：“查一下……他们那个合作项目，进展到什么程度了。还有……周暮最近的财务状况，所有账户往来，重新深挖一遍。五年前太干净了，我不信。”
这一次，指令里的个人情绪几乎已经难以掩饰。
陈默深深看了陆沉舟一眼，最终只是低下头：“明白。我会亲自去办。”
书房门轻轻合上，室内重归寂静。
陆沉舟独自坐在椅子上，目光阴沉地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桌上那些照片像一根根毒刺，扎在他的视野里，挥之不去。
匿名寄送照片。目的何在？挑拨？警告？还是……示威？
无论是什么，都已经成功触及到了底线。
五年的冰封，并未熄灭心底那簇黑暗的火苗，只是将其压抑得更深。而此刻，这簇火苗被这些照片重新点燃，裹挟着冰冷的怒意和一种更深沉的、名为占有欲的暴戾，悄然复苏。
陆沉舟不会再像五年前那样失控地冲上去毁灭一切。
这一次，他要藏在最深的暗处，布下最密的网，冷静地、精准地，找出那个藏在幕后的操纵者，然后……彻底碾碎。
而那个被蒙在鼓里、依旧与危险把酒言欢的人……
陆沉舟的眼底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暗光。
必须被保护起来。
用最严密的方式。
哪怕这保护，本身就是一种越界的禁锢。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亮空气中飞舞的细微尘埃，却照不进那双逐渐被暗流和偏执吞噬的深邃眼眸。
风暴，在无声无息中，再次悄然汇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