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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什么奇怪的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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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余年:?
“什么奇怪的梦?”他微微前倾,眼底带着几分探究,“昨天下雪,我睡得很好,没做梦。”
阮丞:“……是吗。”
方余年看他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摆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你到底想说什么?”
阮丞只好转移话题:“没、没什么,哦对了......你那天求签,有解签吗?”
“没有。”方余年回答得干脆。
“为什么?”
“都是大吉了,”方余年无所谓地摊开手,“怎样都行吧。”
可恶!
这种被幸运之神亲吻过的家伙根本不懂我们非酋的痛!
“就想问这个?”方余年抱着手臂靠在沙发上,目光落在他脸上。
半晌,阮丞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憋了半晌,才像是终于憋不住了,声音闷闷地挤出那句盘桓在他心头一整天的话:“昨天……真是客户买多了?然后你要回老屋,顺路,是吗?”
方余年登时露出一副“原来你想问这个”的恍然大悟的神情,轻轻笑了一声,语气里的调侃几乎要溢出来:“不然呢?阮副部原来是觉得,我大晚上下雪天——专程、特地——给你送一杯甜品?”
他说着,甚至仰头笑了起来,笑得很玩味,“没看出来,阮丞你在这方面挺自恋的。”
“那最好了!”阮丞的脸“唰”地一下气红了,站起身,咬牙切齿道:“我是怕你鬼上身!”
方余年站在休息室门口,手指搭在门把上,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与其想这些歪门邪道,不如思考一下福缘阁的设计方案。”
阮丞这才想起来,这个甲方催得紧,节前就要交稿。
“知道了。”他闷声应道,看着方余年推开门准备离开。
真是官高一级压死人。
突然,方余年脚步一顿,像是想起什么,悠哉悠哉地转过身来。
“对了,”他语气轻松,“我打算提前搬回老屋住。”
“啥?”
阮丞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他。
“明天就回。”
“哈?”
阮丞的脑子像是生锈的齿轮,咔咔作响,却转不动了。
“发现没什么需要收拾的,”方余年像是没看到他的呆滞,自顾自地解释,“已经可以住了。”
“等等,”阮丞终于反应过来,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个八度。“你住回来干什么?”
方余年耸耸肩:“还是老屋住着舒服啊。”他又笑了笑,“毕竟是老人家给我留下的,回国以后太忙才租公司附近的,现在也该回去了。”
无视阮丞石化的表情,他划开手机屏幕,刷啦啦地翻出几条短信,递到阮丞面前,“而且——”
阮丞定睛一看,那是一个多么眼熟的号码啊!
“——叔叔阿姨,看起来,都很想我呢。”
还没等阮丞反应过来,方余年已经收回手机,嘴角挂着那抹让人牙痒痒的笑,转身离开了休息室。
“砰。”
休息室的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
直到这时,阮丞才像是被解除了定身咒,猛地倒抽一口凉气,彻底消化完刚才那短短几十秒内接收到的所有恐怖信息!
我才……我才不要再和这个家伙做邻居!还是两隔壁?!
阮丞有气无力地回到工位,点开任务表。距离春节还有大半个月,手上的其他案子基本快收尾了,的确,方余年提醒得没错,是时候专注福缘阁的新年珠宝策划了。
他打开方余年沟通出来的甲方需求文档,上面清晰地列着核心要求。新年气氛、生肖元素、喜庆但不俗气、传统但不老气,让人眼前一亮的平面广告。
阮丞还没想出个头绪,电脑的管理层小群信息先弹了出来:
策划部副部-蔡灵:
[@全体成员周五18:30火锅局 本次主题:新年首聚,辞旧迎新!]
[尤其是设计组那几个鸽子精]
[我盯着呢.jpg]
老李秒回:
[蔡姐高抬贵手!/跪了/]
[真的还得陪老婆,回她家呢/可怜/]
策划部副部-蔡灵:
[陪老婆陪老公陪家里的都准了!]
[@设计部副部-阮丞你呢?上次聚会说胃疼,第二天听小遐说晚上在办公室啃炸鸡啃得很香嘛/菜刀/]
[/怒/]
设计部副部-阮丞:
[错了][错了] (一个疯狂磕头认错的表情包)
[一定去一定去]
蔡灵这才满意,又去群里吆喝其他部门的人。热热闹闹地统计了一圈大概能到场的人之后,她终于把魔爪伸向了自己部门的顶头上司。
策划部副部-蔡灵:
[@策划部部长-方余年 部长?]
过了很久,群里才弹出一条信息。
策划部部长-方余年:
[出外勤,看情况]
阮丞点开公司的行程表,那天方余年果然要去人家公司做汇报。
不来最好了,对着方余年那张死板脸吃饭,光是想想吃什么都不香了。
周五的火锅局比想象中还要热闹。除了设计部、策划部这些日常打交道的同事,连平时很少接触的人事部、财务部都来了不少人,还有几个刚入职的新面孔。包厢里热气腾腾,红油锅底翻滚着辣椒和花椒,玻璃杯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
阮丞挤在热烘烘的人群里,正专注地涮着他那七上八下的毛肚,耳朵里飘进旁边财务部几个姑娘兴奋的讨论——话题中心是即将到来的年会和抽奖环节。
因为年底项目扎堆,公司特意把年会挪到了春节前,美其名曰不让大家假期还惦记着工作,安排得倒是挺人性化。
过了一会,旁边的策划部副部长蔡灵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手指划拉着屏幕,略带遗憾地嘀咕了一句:“这都快七点了……也不知道方部还赶不赶得过来。”
阮丞漫不经心地插了块西瓜,脱口而出,“肯定来不了啊,他去的是宝生研发总部,那地方偏得跟郊区似的,离这儿十万八千里,这个点堵都能堵死他。”
小遐突然笑出声:“哟,阮哥还知道人家行程?”
“不都公开的吗?”阮丞皱眉,“公司系统里——”
话说到一半,他猛地顿住了。
因为他清晰地看到,小遐和旁边的蔡灵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里充满了“懂的都懂”的意味深长和一种让他后背发毛的默契笑容。
……?
阮丞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不对劲。话说回来,好像每次……无论是在电梯里、休息间、还是公司走廊,只要他和方余年碰上面,哪怕只是简单互呛两句,周围路过同事的表情似乎总会变得有点古怪,眼神里闪烁着类似此刻的这种……兴奋又克制的微妙光芒?
难道在这些人眼里,他和方余年已经不是简单的部门竞争关系,而是被脑补成了什么有着深仇大恨、见面就得掐的你死我活的冤家对头?
“不是,”阮丞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开口,“你们俩刚才那是什么表情?
小遐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语气沉痛:“阮哥,你最好永远别懂我们。”
话音刚落,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
包厢的门被推开,方余年走了进来,肩头还沾着未化的雪粒。他朝众人点头示意,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解开皮手套,随手揣进大衣口袋。
蔡灵立刻热情招手:“哟!方部!这儿!”
方余年走到阮丞对面坐下,黑色高领毛衣衬得下颌线愈发清晰。阮丞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未散的寒气,混着一丝雪后的凛冽。
“够意思啊!”蔡灵笑道,“我们还说你会不会来呢,吃了吗?”
“还没。”
“那整好!我们这才刚开始动筷子,肉都没涮几盘,酒也还没开始喝呢!”
方余年抬眼:“我那瓶呢?”
“带了带了!”蔡灵变魔术似的从包里掏出一瓶洋的,招呼服务生开瓶。琥珀色的酒液汩汩地倒入小巧的白瓷杯,浓郁的酒香瞬间扩散开来,混合着火锅的热气,弥漫了整个包厢。
“来来来,都满上都满上,新年第一杯!”蔡灵举杯,众人纷纷响应。
阮丞摆摆手让服务生空开他的杯子,坐着没动:“不了,我还要开车。”他最讨厌坐代驾,但这大半夜的回老房,不开车难道要他走回去?
“阮哥!”一个后生立即起哄,“每次聚会你都这样!新年新气象,破个例嘛!就一杯,意思意思!”
“阮哥是不是酒精过敏?”
“倒不会。”阮丞下意识反驳,说完就后悔了。
众人眼睛一亮,正要群起而劝之,一道低沉而毋庸置疑的声音突然响起,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阮副部确实不能喝酒。”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齐刷刷地聚焦在声音的来源——方余年身上。
只见他从容地拿起自己的酒杯,甚至没看阮丞一眼,淡道:“我替他喝。”
说完,不等任何人反应,他仰头便将那一小杯烈酒一饮而尽。喉结利落地滚动了一下,空杯轻轻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嗒”的一声。紧接着,他又自顾自地拿起酒瓶,再次将自己的杯子满上,举杯面向众人,语气依旧平稳:“这杯我敬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步步高升。”
话音落下,第二杯酒再次干脆利落地见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