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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景和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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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景序没有搭理他，一双眼睛平静的睁着难以捕捉情绪，直到他问：“沈淮初什么时候回来？”
“他不是跟他叔叔一起走了嘛，怎么说也得要一个星期吧。”
闻朝暮轻啧了一声，姿态随意地靠在身后的漆皮沙发上，小麦色的脖颈印出几根粗犷的血管。他微微转头着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随意道，“妹妹别紧张，过来坐坐。”
“不用了，我热一下早餐。”程今也知道冰箱里有很多速冻食品，周末江景序一般起得很晚，阿姨也很晚才会过来做饭。但是今天突然就起早了才七点半，总不能一直饿着肚子。
闻朝暮点点头，转过身来继续向江景序感慨：”唉，要不是我早早被送出国去了，清海f3肯定就是我们三了。”
江景序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着，转过头去眼皮一掀，冷淡的评价道：“幼稚。”
“这么多年你还没变，和小时候一样冷漠。”说完闻朝暮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滑进了裤兜，从兜里掏出了一包黑色包装的烟：“吸不？”
像是看着什么肮脏的东西，江景序眼神一沉，浓烈的眉眼倏然一皱。
“干什么，你不是经常抽......”被江景序狠狠剜了一眼，闻朝暮的尾音被拉得很长，语气也开始变弱。他反应过来望向身后的程今也，正杵在冰箱前面认真的翻找着什么。
“说实话小序序……”闻朝暮降低了音量，凑得近了些，一只手虚掩着嘴巴道，“我觉得你对你妹很感兴趣。”
“是么？”江景序没有反驳，反而罕见地回了闻朝暮一句。
“当然了，从小到大我都是最了解你的！”他的眼睛顿时闪着得意的亮光，“不过她是你的远房亲戚，你可不能对她太感兴趣。”
江景序没有说话，他知道江老爷子一直保密程今也的身世，基本上学校里除了老师没人知道。就算是面对沈家和闻家，也都是一直宣称，程今也是江家的远房亲戚。
程今也正认真的盘算三个人该吃多少东西，心里陡然升起了几分紧张。她总觉得身后有一道锋利的目光向她这个方向刺来，心脏猛烈跳动，呼吸都跟着紊乱了几分。
“你们真是的，上次去了趟天鹅湖回来怎么就生气了？真是搞不懂你们——”闻朝暮长腿一伸，懒散的半躺在沙发上，骨节分明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扣着。
过了半晌又道：“现在呢？沈淮初跟你说他在哪了吗？”
那道视线顿时挪开了，程今也跟着松了口气。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江景序的一丝丝凉透心扉的话。
“嗯，在景和镇。”
小雨忽至，淅淅沥沥的小雨“噼里啪啦”地落下，水如同中跳动的的晶莹的蝴蝶。袅袅的白雾染在车窗上，多了几分江南雨季的味道。
南方冬季的雨总是带着几分潮湿的气，钻入骨髓。全身上下湿漉漉的，就连眉间都染上了阵阵寒意。
“来这里干什么？”沈淮初的眉头倏然一紧。
“不是你一定要跟着我来的吗？”沈楚溪的眼睛半眯着懒散的倚着车座，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叩着方向盘。
随着沈楚溪的视线望去，一套农村自建房一样的建筑映入沈淮初眼里。
有些古朴的房子共有三层，像古色古香的画卷被撕去了一角，留下如墨染过的裂痕布满了整个斑驳的墙面，露出了建筑原本的淡橘色的砖块。
通往房子的甬道是一道道青石板路，氤氲着袅袅雾气遮住了这条曲径的大半光景。破碎的缝隙间长满了青苔，爬满了蜿蜒的藤蔓。房子前面耸立着用泥墙围起的小花园，带着岁月留下的灰暗痕迹。
可以看得出来这片花园被照顾的很好，虽是冬天但绿植并不显稀疏。微风拂过像是一片翠绿的海中，泛起一圈圈的涟漪摇动人心。
沈淮初侧过脸去，黑白分明的光影同他的身影重叠，剪裁出他挺阔的身影。
沈淮初想起来这就是小时候跟着沈楚溪来过的地方。这花园还是这般繁盛，亘古未变。
“我把这房子买了下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过来养花。”沈楚溪说着双手一伸朝身后靠去，极薄的眼皮，透着几根清晰可见的细小的血管，慵懒又带着几分清冷。
他花了很多时间去找温折枝的下落，但却没有她的任何踪迹。到最后只能买下这座他们住过的房子，留下他最后的念想。
“真是可悲。”沈楚溪喃喃着，轻笑了一声像是自嘲一般。
从口袋中抽出了一根烟，一双眸子如同火苗窜动。由于咬着黑色的烟蒂，嘴型有些含糊不清，声音却是格外的清楚：“不过你问起福利院的那个孩子，倒是让我有些眉目了。”
沈淮初的肩线绷直了些，他知道他这位叔叔的手段，越是刺激的事他越是爱干，算是疯子一个。
过了会儿，他沉着声到：“你想怎样？”
“侄子那么紧张干什么？”沈楚溪说着挑了挑眉，骨节分明的手松松垮垮的搭在他肩膀上，意味不明的看着他，“你倒是会装，这么多年直到上次我才知道，你还想着福利院那孩子。”
沈淮初知道这辈子能管得住他的，一个是他爷爷沈和澜，一个是他喜欢了十几年的温折枝，但一个重病一个失踪。
现在他要从福利院开始，继续寻找温折枝的下落，沈淮初不着痕迹的推开肩膀上那只手，过了会儿冷着声提醒他：“小心点。”
似是山雨欲来，天空出现了一丝灰蒙蒙的色彩。一抹浅绿色的梧桐树正静静地立着，多了几分惆怅和萧瑟。
程今也的手止不住的抖着，她打开了一点点窗户，裹着袅袅雾气的寒风透过空隙直直吹了进来。感受到了打在脸上冷气，瞬间脑子清醒了许多。
她看着微波炉内，暖黄的灯光打在白瓷盘上，等待着最后两分钟。
客厅里传来闻朝暮的低沉声音：“小初初又找人去了，这次和他叔叔一起的。”
“又跑去景和镇了，早说那个福利院拆掉了，他还是念念不忘。”闻朝暮轻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真是的，小初初不过和他叔叔跑去景和镇呆了一个暑假——”
说起沈淮初的叔叔沈楚溪，闻朝暮环臂抱紧了自己。他从小就害怕沈楚溪，倒不是他长的有多恐怖，相反沈楚溪是典型的浓颜帅哥。
棱角分明的轮廓，冷峻锋利的眉眼，白皙的皮肤透着粗犷的血管，狭长的桃花眼却无故多了几分野性的味道。偏偏还是大背头，看着盛气凌人的模样。而他的性格也和他的外表一样，放荡不羁又冷傲十足。
“不过听说沈淮初叔叔，是因为一个去景和镇支教的女人，才偷偷带着沈淮初去的。”闻朝暮说着，饶有兴趣继续道，“那女人我小时候见过，好像叫温折枝……”
“不记得了。”江景序虚扶着额角冷冷道。
闻朝暮笑着，对这些往事滔滔不绝：“你那时候六岁，不记得很正常。我七岁呢，还记得很多……”
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程今也觉得放在里面被加热的不是三明治，而是她。因为紧张脸变得更加滚烫，脸颊散发着非常不自然的潮红。
将一切串联好了以后，她能大概知道些眉目。小时候的事情她记得太过清楚，就像走马灯花，过往的一切浮在脑海中挥之不散。
她分明记得那时站在沈淮初的叔叔沈楚溪旁边的，扎着低麻花的温柔小姐姐，就是温至眠的妈妈——温时绪。
努力压制着心下的惊慌，她沉着眸戴好手套，小心地将三明治从微波炉中拿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