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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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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思极恐。
段青诉居然用如此另辟蹊径的招数,来这么恶心人。
真损。
事隔多年,纪郁只感觉真相大白。
“山上的笋都被你给夺完了。”
“这个季节,山上只有枫叶和迁徙的鸟类。”段青诉语气认真更正。
纪郁拧眉,刚想说你把三天两头爱好去山上捡柴的我放在哪里,忽然,急促地敲门声响起。
惟恐人有三急,纪郁开了门。
“纪郁,新生大群通知大家去开班会。”周力斯扬了扬手机。
“你先去,我还有点私事。”他跟段青诉的事情还没解决。
况且文科教学楼离宿舍不远,走十分钟就到。
“我等你?”周力斯出于本能说。
“我靠,我先挂机了,要抓紧时间走了,理工楼山高路远,那群破领导又盯得紧,去年开学我迟到了两分钟,竟然要我上台边跳芭蕾边背《离骚》,这不相当让我一理科生当众裸奔吗。”
宁落像个渣男般抛下游戏里的队友,十分悲伤地踏出了宿舍门槛。
纪郁听了两耳朵,张张嘴,朝周力斯点了下头,“怎么好意思让你等我,现在就走吧。”
纪郁往前走了两步,似乎是想到什么,回过头来,郑重其事地盯了两秒身后的人。
“散会再来找你算账。”
约架似的。
放了狠话。
感觉段青诉都被唬住了,纪郁心满意足,拍拍屁股走人。
段青诉淡淡站在一旁。
自然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
纪郁他……
要来接我?
—
文科男女比例失衡,这句话果然名不虚传。
教室里,算上纪郁,全班男生十根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纪郁相貌出挑,皮肤白净,又是一身清爽的休闲打扮,很有辨识度,一节班会下来,打听纪郁名字的女生数不胜数。
坐在旁边的周力斯略显黯淡,压力大,也尴尬,“我坐后边去了,班上女的都在看你。”
纪郁拦下他,“你没注意到另一个细节么。”
“什么细节。”
“男的也在看。”
净说什么大实话。
周力斯下意识缩了缩身子,他好想逃。
纪郁声音懒洋洋的:“没别的意思,我们面前是黑板,他们不看这里,难道看海?”
“哪里有海?”周力斯问。
“走廊巡逻主任的地中海。”
“……”
“他们指定是觉得我头发油。”纪郁说。
周力斯知道,实则不然。
纪郁这身行头,就算坐到垃圾堆都会成为焦点。
班上人均肤白俊美,只有他,从小县城翻跃到了大城市,难免不自信,产生局促。
但纪郁肯跟他说这么多,周力斯铭记在心,声音感动,“大家都在玩手机,只有你愿意跟我说话。”
“手机碰巧没电了。”纪郁眨眼说。
周力斯看着纪郁书包里露出来的一截白线边缘,心照不宣。
浑水摸鱼的班会一结束。
“纪郁,要一起去食堂吗。”周力斯邀请了一声。
“不了。”
纪郁果断摆摆手,声音混在喧闹的人堆里。
“我先找段青诉。”
理工楼。
一群乌泱泱的男生有说有笑,像堵墙,推搡着下楼。
他们班导员单独留下段青诉,声音恨铁不成钢:“为什么不肯当班长?”
段青诉:“没经验。”
导员:“借口。”
段青诉:“没当过。”
导员:“这是换了个借口。”
“导员,我对班长不感兴趣。”
“青诉同学,这次连借口都不换了?”
段青诉嗯了一声。
“当班长有什么不好的?你刚大一,不懂其中好处很正常,学院评选奖学金除了成绩和学分,首先考虑的就是这些班干部,多少人为此挤破头。”导员好话说尽。
段青诉从始至终,面无表情,“不靠职务,我也能拿到奖学金。”
“这我倒是相信。”导员顿了顿,说,“但胜任班长一职,锦上添花有什么不好的?”
“很占用我的私人时间。”
“……有吗?”
段青诉看了眼腕上的表,眼神冷然,“就像此刻。”
导员一噎,一时找不到反驳,于是让段青诉先回去好好考虑。
段青诉转身就走,甚至步伐有些急切。
纪郁应该等他等得不耐烦了。
走廊拐角,蹲着一团孤零零的小小身影,对方委屈不满地抬头,咬着上唇,望向他控诉:“段青诉你怎么才来?”
想到这。
段青诉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归心似箭地奔跑出教室。
眸光一扫走廊。
空空如也。
别说纪郁了。
连根毛都没有。
地上倒是有几个饮料空瓶,保洁阿姨弯腰踩扁,丝滑塞进手提袋,笑着用一副遗憾的口吻,“小同学,下次早点来。”
段青诉走过去,顺手把喝完的矿泉水瓶递给她。
“以为是同行,没想到讲究卫生这块还是你在行。”保洁阿姨开心竖起拇指。
段青诉扯了扯唇,没说话。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现在心情呈降落伞般直线下坠。
原地缓了许久。
段青诉抬脚离开。
“我操差点命悬一线——”
一道惊魂未定的声音响起。
纪郁拍了拍胸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太炸裂了。
班级导员发微信送关爱,问他猜猜顶楼的风有几级,纪郁哪里知道这些,刚想回【吹过风扇吗?不是这个风力】,随便应付过去,导员友好地吓人说:她就在天台。
纪郁没招了,速度跑了天台一趟,好说歹说,可算把倒反天罡的导员劝了下来。
淘气的导员把天台铁门牢牢锁上:“纪同学,你每天都花钱吧?相信也能每天花时间记住这个高度的滋味。”
回味几遍。”
纪郁:“……”
纪郁马不停蹄赶到理工楼,没看着段青诉,只在楼梯口撞见一个保洁阿姨。
“小同学,这都放学了,你怎么才来?”保洁阿姨满载而归。
“不是,我来找人。”
“这边没人了,你来晚了嘞。”
“不是我来晚了,是那人走早了。”纪郁语气带着自己没察觉到的沮丧,睁眼说瞎话。
“谁走早了。”
是道低沉的声音。很耳熟。
纪郁回过头。
段青诉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后。
纪郁慌乱一瞥。
段青诉身后是一片郁葱的竹林,竹叶摇晃,清新的少年感扑面而来。
纪郁愣了好几秒,找回声音。
“段青诉,你还没走?”
“本来走了。”
“你怕我扑了个空,又回来了?还是说你担心我找不到你,会偷偷伤……赏你八百句坏话?”
纪郁虚惊一场,差点说了个危言耸听的词。
谁伤心了?
“笔落教室了。”
“……”
“我回来拿。”段青诉又说。
去而复返。真的只是来拿支笔?
纪郁截胡,“先来算账?”
段青诉:“好。”
刚说完就答应,总感觉段青诉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纪郁没有证据。
段青诉去了教室。纪郁没跟着,还在原地滞气,前后不到两分钟,段青诉打来了电话。
“怎么,迷路了?要我拐只搜救犬搜捕你?”
“纪郁,有蝙蝠。”
“这还不简单,你不是问过我想养什么宠物?赶紧抓起来养笼子里啊。”
“我怕。”段青诉说。
纪郁不惯着,直接挂了电话。
关他什么事。
教室里空荡荡的,段青诉捏着手机,漫不经心地等了会,见纪郁真打算漠不关心,打算主动去找他。
忽然,砰地一声,教室门被人从外面暴力推开,纪郁摆着张臭脸,声音带着点急喘,“蝙蝠在哪?不给它打服我跟它姓……”
段青诉一动不动,指着角落的窗边:“那。”
纪郁定睛一看。
蛮想骂街的。
一只飞蛾。
甚至还没满月。
“无不无聊?”纪郁凶巴巴地看向罪魁祸首。
段青诉笑了出来。知道纪郁是气消了。
纪郁去走廊接了个电话。是导员打来的,她让纪郁畅想的说出千字未来的美好生活。这年头,学生难当,还得负责给导员做心理售后。
段青诉敛起笑容,走过去打开窗户,把飞蛾放生,口吻云淡风轻,“我真的太怕了。”
—
601宿舍。
纪郁还是好奇,段青诉一个理工生怎么会来文科寝。
对此,段青诉也没瞒着,“我们院宿舍翻新装修,理工新生分拨到其他院的宿舍。”
“那你运气挺好。”纪郁对翻新好的宿舍可望不可及。
“还行。”段青诉说。
“偷着乐吧你。”
“当我看见新宿舍分配名单,才觉得运气好。”段青诉垂眸,声音透着冷静。
“偷着哭了我。”纪郁白了段青诉一眼。只当段青诉身在福中不知福。
“倒装句?我还以为你是东山人。”周力斯笑了笑,抱着明天要穿的军训服去了阳台搓洗。
“不是东山人啊我。”纪郁本来也想去洗军训服,不料电话响了。
备注是纪寒。他同父异母的便宜哥哥,纪郁有点不想接,他和纪寒从小不对付。
铃声响个没完。
“喂。”纪郁走到外面没人的走廊。
“一觉醒来我鼻塞了,是不是你把我房间的空调动了手脚?”纪寒气结,有必要小题大做?不就是早上差点撕了你的录取通知书吗。
纪郁:“掐指一算,你是美国作息,应该多喝点冰美式。”
“你说什么?!”
“多喝开水。”
“不稀罕你的关心。”
“垃圾桶都没你能装,全国男生统一话术而已。”
纪郁说完,没再出声。
纪寒还以为纪郁挂了,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小杂种。
“录音了,哥哥,我想你也不想让爸爸知道吧?”纪郁不怒反笑,“自觉点,卡号不变,还是上回那个。”
纪寒气的直接挂了电话。
“欠你的。”纪郁收了手机。
回到宿舍,纪郁看见盆里的军训服不翼而飞,一转头,衣服已经懂事的自己晒好了,“哪个田螺室友给我洗的?”
“还能有谁,段青诉呗。”宁洛声音带着羡慕。
纪郁当即不悦,杀到段青诉面前:“我好手好脚,谁让你碰我衣服了?”
段青诉面无表情:“洗错了。”
?
他水盆是只很有辨识度的绿色青蛙,去超市购物满减送的,结果段青诉告诉他洗错了?
纪郁大方掏出十块钱,拍到段青诉桌前,“小费。”
段青诉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觉得我在羞辱你?”纪郁气不打一处来,想让段青诉长长记性,“没错,我就是在羞……”
“给多了。”
“?”
“不是这个行情。”段青诉拿出钱包,符合行情地找了纪郁五块。
纪郁:“。”
晚上十一点,宿舍自动熄灯。
到了凌晨,室友都睡着了,一道身影偷偷摸摸来到阳台,纪郁双手抱胸,盯着沾染上段青诉洗衣液味道的军训服,考虑着要不要穿出去吃个牛瘪火锅。
很快打消这个念头,看见段青诉军训服就晾在旁边,纪郁心思微动,凶巴巴地走过去,嫌弃伸手,垫垫脚。
轻轻拍平被风吹起的褶皱。
翌日清晨,整个校园响起激昂的号角声。
参加军训的三人迅速起床,洗漱换装。
“段同学比例真好,穿上去跟男模似的,我穿上充其量是个男的。”周力斯看的流连忘返。
正在低头系皮带的纪郁闻声看过去。
周力斯说话还是含蓄了。
绿色迷彩服套在段青诉身上,显得整个人很精神,气派,连衣服质感都跟着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以及他肩膀清瘦宽阔,腰身有劲,往那一站,正气凛然,好像真当过几年兵一样。
在段青诉看过来之前,纪郁迅速把头低下去,“也就凑合。”
段青诉抬腿,走到纪郁面前。
纪郁呼吸一滞,“怎么,觉得我说的不对要动手修理我了……”
“帽子。”
段青诉伸手碰上纪郁头上偏移的帽檐,将其调正。
“好了,你刚要说什么?”段青诉目光顿在纪郁脸上,两秒才移开。
周遭光线暗了好几个度,几乎全是段青诉的气息,纪郁一下子很不适应,压声警告,“还有人看着,不要动手动脚。”
“没人就可以了吗?”段青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