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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尾声 ...

  •   阳光慷慨地泼洒下来,将整片沙滩染成耀眼的金色。海浪不知疲倦地一次次涌上,又在退去时留下湿润的深色痕迹和细碎的白沫,发出舒缓而永恒的哗哗声。空气里弥漫着海水特有的、微咸的清新,混合着被阳光晒暖的沙子的味道。

      陆嘉言赤着脚,踩在细腻柔软的沙滩上,每一步都微微下陷,温暖的沙粒摩挲着脚底,带来一种无比踏实而真实的触感。他穿着简单的白色亚麻衬衫和卡其色短裤,海风拂过,衣角轻轻扬起。他的面容平静,眼神清澈,那些曾盘踞其中的挣扎、阴霾和不属于他的沧桑,似乎已被这海天一色的辽阔涤荡干净。

      他蹲下身,看着正在专心致志堆砌沙堡的小女孩念念。她的小脸被晒得红扑扑的,眉头紧蹙,用小铲子极其认真地拍打着沙堆,嘴里还念念有词,像是在进行一项无比伟大的工程。

      “这里,要再高一点,不然海浪妖怪一来就倒啦!”念念指着沙堡的一个角落,奶声奶气地指挥着。

      陆嘉言笑起来,那笑容自然而明亮,如同此时的阳光。他顺从地用手捧起一捧沙子,仔细地加固着那个脆弱的角落。“好,听工程师的。”他的声音温和,带着一种久违的松弛。

      不远处,撑着一把遮阳伞的宋雨桐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目光复杂,交织着欣慰、释然,以及一丝挥之不去的、小心翼翼的观察。阳光下的陆嘉言,陌生又熟悉,像是她记忆中那个张扬肆意的青年被时光温柔地打磨过,沉淀下了一些她无法完全读懂、却让她安心的东西。

      “爸爸!看!”念念忽然丢下小铲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张开沾满沙子的小手臂,朝着大海的方向,发出一串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大海!好大呀!”

      陆嘉言的心像是被那笑声猛地撞了一下,一股滚烫的、汹涌的情感瞬间冲垮了所有堤防。他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一把将女儿高高地举了起来!

      “飞喽!”他笑着喊道,手臂稳健而有力。

      念念在他手中开心地尖叫起来,小脑袋向后仰去,阳光勾勒出她灿烂无邪的笑容弧线,细软的发丝在风中飞扬。背后,是蔚蓝无垠、波光粼粼的大海,如同一幅巨大而充满希望的背景画。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阳光、海浪、笑声、拥抱……所有的一切都汇聚成一种近乎完美的圆满。那些过去的背叛、痛苦、挣扎、谜团,似乎都被这耀眼的光芒和海浪的声音推到了遥远的天际,变得模糊而不真切。

      宋雨桐下意识地拿起手机,捕捉下了这个画面。镜头里,父女二人的笑容几乎要溢出屏幕,温暖得令人眼眶发热。

      陆嘉言将女儿轻轻放下,抱在怀里。念念搂着他的脖子,把沾着沙子的小脸贴在他脸上,咯咯地笑。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里小身体的温暖和柔软,感受到那蓬勃的生命力,一种深沉而平静的幸福感像海水般包裹着他。

      他抱着女儿,转身面向大海,深深地吸了一口咸腥而自由的空气。

      就在视线掠过远处沙滩与公路交界处的防风林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捕捉到了一个极其模糊的身影。

      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男人,正背对着海滩,走向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距离很远,男人的身影在热浪微尘中显得有些扭曲、不真切,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

      但那个背影的轮廓,那略显佝偻却又透着某种偏执劲头的步态……

      陆嘉言的心脏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冰冷的东西猝然触碰。

      杜仲山?

      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些。但那男人已经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黑色的轿车没有丝毫停留,无声地滑入公路上的车流,很快便消失在耀眼的阳光和流动的车辆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仿佛只是一个错觉,一个阳光和海市蜃楼联手开的小小玩笑。

      陆嘉言站在原地,抱着女儿的手臂无意识地收紧了一些。怀里的念念似乎察觉到什么,仰起小脸:“爸爸?”

      那点冰冷的触感迅速消融在女儿温暖的依偎和周身灿烂的阳光里。他低下头,对念念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轻轻蹭了蹭她的额头:“没事。”

      也许,真的只是看错了。杜仲山就像一滴水,彻底蒸发在了茫茫人海之中,带着他所有的秘密和那份未解的论文警示。

      他不再去想。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眼前无垠的大海。海浪依旧不知疲倦地涌来又退去,哗哗作响,像永恒的呼吸,带走一些东西,又带来一些东西。未来,如同这片大海,平静广袤,却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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