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他扣我工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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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
德海市公安局，三楼。电梯门缓缓打开，陈璟邢和钱莫风走了出来。
“怎么样？”陈璟邢看向站在面前的左昭安。
“他招了。”左昭安顿了顿，面露怪异道，“就是……犯罪理由有些奇葩。”
“奇葩？”闻言，钱莫风上前几步，好奇道。
“对。”
“那小安你边走边说，我们别堵在电梯口。”陈璟邢瞟了眼后方，拉着站在身旁的两人道。
左昭安听了，点点头：“哦哦好，我跟你们讲，当时……”
*
两个半小时前，审讯室。
“说说吧，为什么要杀秦介山？”
“我、我没有杀他！”华润景梗着脖子道。
“哦？没有？那为什么你那件外套的纤维与死者指甲缝里残留的纤维恰好符合？”左昭安将报告单拍在桌上。
“那、那、那也有可能是、是因为巧合呢？”华润景眼神飘忽，努力不往桌上的报告单看去。
左昭安轻笑出声：“行。那你说说，为什么监控里，你在案发当晚十点左右离开了公司，并且在距离公司到江广小区的那一条路都有出现你的身影？这……也算巧合？”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华润景垂头盯着被铐住的双手，身体微微发颤，“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想？”左昭安身子前倾，挑挑眉道。
“我、我……”似是终于受不了左昭安的注视，华润景破防了。
“因为他扣我工资啊！！！”
审讯室陷入一片寂静。
“……？”左昭安一脸问号。
……啥？就这？因为扣工资？！虽然扣工资可恶，但也罪不至死吧！这人的承受能力也忒差了吧？！
*
“什么？！就因为秦介山扣他的工资？！！”钱莫风听了，眼睛陡然睁大，声音拔高道。
“这不可能！我虽然见过很多奇葩案件，但没见过这么简单奇葩的！！”
“嘘嘘嘘！声音小点！！”左昭安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我也不信啊，但后面无论怎么问，他都不说话。”
“那他人呢？”陈璟邢道。
“目前拘留在看守所。”
“看守所……小安，你让看守所那边的人把他带过来进行二次审讯。小风，你先跟我去准备下。”
……
审讯室内，华润景垂眸盯着桌面，沉默不语。
“华润景，我知道你为什么杀秦介山。”陈璟邢率先打破了沉默。
华润景睫毛微颤，但仍然保持沉默。左昭安倒是则有些惊奇，他瞟了眼陈璟邢。
陈璟邢并未等华润景如何反应，他接着说道：“你父母皆是农民，赚的钱本身就不多，现如今年龄大了，不易劳作。而你弟弟马上面临中考，他成绩不好，还需要去补习。所以身为家里的顶梁柱，你只能拼命挣钱来养活家人。”
“你之所以来到这个公司，其一是通过朋友介绍，其二则是因为工资多，且那段时间没被其他公司看上，于是你便签了这五年合同。”
“但你没想到，秦介山这个人非常抠门，时不时以各种理由克扣工资。可因为签了合同，没法离职，再加上你性格内向，不敢反抗，所以就只能隐忍。”
华润景慢慢攥紧拳头。
“就在前段时间，你父亲得了阑尾炎，需要住院做手术。恰好，你这个月的工资发下来，可结果你发现，原本5000的工资被扣了100，理由居然是衣服有褶皱，影响公司形象。”
“5000，这个数字看起来很多，但在这个大城市根本用不了多久。你不仅需要交2000给家里，自己的房租、生活开销也要接近2000，留下的存款也就只剩下1000。而现在，你父亲病了，需要花费更多的钱财。种种压力让你崩溃转化为怨恨，而秦介山的这次行为彻底激发了你内心的怨恨，从而促使你去杀害秦介山。”
陈璟邢看着对面的华润景，一字一句道：“我说的……对吗？”
啪嗒——
一滴泪水滴落在冰冷的手铐上……
华润景哭了。
“我、我当时脑子很糊，特别崩溃生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想、就想杀了他。”华润景嘴唇微颤，“可我、可我没想到一时的脑热，居然能持续这么久！我、我也是杀完了他，才冷静下来。”
“那你为什么不自首？”
“我、我还有我家人啊！你都说了，我是家里的顶梁柱，我要是进了监狱，他们怎么办！”华润景看着对面两人，手铐与铁桌的碰撞声哐啷响起。
左昭安闻言，内心不禁冷笑。
这套说辞，明人懂得都懂。如果真是为了家人，便不会一时脑热去杀人。更何况根据案发现场的情况来看，分明是有计划的谋杀。说到底，还是因为自身黑暗罢了。
果然，陈璟邢只是扯扯嘴角：“嗯，我知道了，你别激动。讲下你当时的作案过程吧，说不定能减轻服刑时间。”他这样忽悠道。
“……好。”华润景低头将眼角边的泪水抹去，缓缓开口。
“我那时脑子一热，就制定了一个杀人计划。为了防止暴露，我就去买了个不起眼的针筒，这样就算你们警方来了，也方便隐藏。”
“所以我当时在门外等你开门的时候，你在藏针筒和衣服？”左昭安忍不住打断道。
“嗯。本来觉得你们只是会叫我去做个笔录，没想到左警官你会上门查问。”华润景面色尴尬道。
“那你把针筒藏哪了？”
“在阳台那个种蓝莓的土里。”
“咳咳，好的，我知道了。你继续说。”左昭安感受到身边陈璟邢的视线，连忙拉回正题。
“那天我听说秦介山要去参加饭局，那肯定要喝酒对吧？喝了酒脑子便会混乱，方便我下手。本来我只是想去碰碰运气，能在门口看见倒在地上的他，这样我就不用费劲巴拉的破锁了，直接搞两下就行了。哦！虽然结局都一样。只是没想到……秦介山这个人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连门都不关紧。”
华润景说着，耸耸肩：“然后我就那么走进去了……”
*
夜晚，窗外星光点点，鸟儿已然归巢入眠。一道黑影在虚掩的大门前停住，黑帽下的人嘴角上扬，眼中阴鸷让人不寒而栗。他戴上橡胶手套，轻轻推开大门……
华润景走进房内。他悄悄逛遍了周围的房间，最终，将目光盯上了书房旁边的卧室。
他一步一步靠近卧室。不知怎的，越靠近卧室，他内心就越发沸腾。
越来越近了……他感觉眼前好似出现了秦介山那贱人瘫软在自己脚下，不断向后挪动，却发现无处可逃的满脸惊恐的模样……啊~想想就兴奋呢~
华润景不禁低声痴笑。笑声弥漫在寂静的房内，犹如恶魔索命。
嘎吱——
虚掩的门被推开，华润景掏出针筒，拔开针头护帽……他站在床前，低头看着睡得正香的秦介山，轻声说道：“秦介山啊，秦介山，你不是个富二代吗？你应该看不上我这种人的工资啊……可你为什么要这么抠门？要扣我的钱呢？我做错了什么吗？就因为衣服不整？”
他缓缓抬起手臂，眼神中带着无尽的冰冷：“呵……秦介山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人啊，别太抠门。这句话你可一定要记住了，下辈子，别乱扣别人的工资！”
噗呲——
一道鲜血直直喷射了出来。床上之人猛地睁大眼睛。
“啊……啊……”秦介山不敢置信地看向近在眼前的华润景。
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
周围的空气好似在不断流失，秦介山呼吸越发困难，视线也越发模糊。他抚上还在不停喷血的脖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要死了！？
秦介山突然拽住准备起身的华润景。他死死抓着华润景的衣角，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嘴巴张张合合：“啊……啊……”
“居然还能动？”见此，华润景挑挑眉，随即又想起什么，点点头，“也对，网上说会在1个小时内死亡。而我才注射这么一点量，肯定没那么快死亡。”
“不过……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耗。一针不行，那就再来几针。”说着，他回拉活塞，弯腰再次靠近秦介山。
“啊！……啊！……”秦介山剧烈挣扎。但他现如今，哪能是华润景的对手。
第二针空气很快被注射进动脉。
秦介山乱挥左手。他已然开始出现幻觉，不过，右手倒还是死死抓着华润景衣角。
第三针……第四针……
“啧，还没死透。”华润景皱起眉头，从床上站起，狠狠踹了秦介山一脚。
秦介山终于死了。
华润景垂眸盯着躺在床上死不瞑目的秦介山，大脑慢慢冷静下来。他咽了咽口水，双腿发软，一不小心从床上跌落。
“砰——”
华润景吓了一跳，他揉着屁股转头看去。才发现前面竟一时忘记将秦介山抓着衣角的手扒开，从而被他一并带了下来。
他用力扒开秦介山逐渐僵硬的手，颤颤巍巍直起身，粗略的扫视了四周……
*
“然后，我随便处理下房间，就关门逃跑了。后面回到家，便去网上搜索做笔录的相关信息和过程，想好答案并熟背下来。”华润景偷瞟了眼坐在对面的两人，“额……就这样了。”
原来如此，他就说嘛，怎么有人被审问时，还能如此流利说出所有问题，眼睛都不带眨下的。果然，这网络对凶手来说，是会有一定好处的，虽然不多。左昭安内心吐槽道。
“好，我们知道了。”陈璟邢微微颔首，朝右边墙壁挥挥手。
“那个……”华润景抿了抿嘴，“我能问问，我会被判多少年吗？”
“看法院的判决。你因犯故意杀人罪，依据《刑法》第232条，处死刑、无期徒刑或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闻言，华润景瞳孔光泽渐渐暗淡，他慢慢瘫软在椅子上。
……
离开审讯室后，左昭安不禁感慨道：“所以啊，师父，这牛马的工资可扣不得啊~～”
“你小子。”陈璟邢哭笑不得。
“哎，师父，我觉得我审问的方式与你差不多啊，为什么华润景死活不跟我讲？”左昭安蹦跶到陈璟邢面前，问道，“告诉我下呗？”
陈璟邢回到办公室坐下，看着站在面前的左昭安，指指对面椅：“先坐。”
左昭安乖巧地坐下。
“我问你，你当时是想怎么让华润景开口的？”
“我不是有楚琪姐给我的那份单子嘛，上面有写他家的背景情况，然后我就用这点来尝试他开口交代。”
“怎么说？”
“大概就是‘你家里还有年迈的父母对吧？你这杀人了肯定要坐牢，但你想不想快点见到你父母和弟弟？如果你老实交代，说不定就能减轻服刑时间。’”
左昭安说着，顿了顿，表示不理解：“看吧，我明明和你讲的也差不多啊！为什么就不管用呢？”
“嗯，对啊，为什么不管用。”陈璟邢笑笑，他轻点了点左昭安的脑门。
“你啊你，听听你这说的，跟打劫交钱饶命有什么区别？这种威胁的语气，人家肯定不愿意了。”
“额，有吗？”左昭安再按照记忆讲述了一遍。嘿！别说，还真是！
于是左昭安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嘿嘿，好像是哦。”
陈璟邢见左昭安这傻乐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以后跟在我身后多看着、多学着点。”
“是！”左昭安“啪”的一个敬礼。
随即，他将身子前倾了点，又问：“师父，刚刚您老叫钱莫风去干嘛啊？”
“我啊……”陈璟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让他去给华润景签署书面授权书。”
……
十几分钟前，审讯室。
华润景瘫软在椅子上发呆，等待着警察将他拉起，押送他去往看守所。
然后，他无意间看到起身准备离开的陈璟邢，想起了前面的话。
“陈警官……”因为长时间没有喝水，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能让我爸妈用我的银行卡吗？”
陈璟邢顿住脚步，摇摇头，道：“按照正常来说，你入狱以后，银行卡是会冻结。”
“不过如果你同意签署书面授权书，授权家人使用其银行卡，那么你家人就可以使用。”
“真的？”华润景眼眸亮了亮，“我什么时候可以签？”
“现在就可以。我会让钱警官给你送来。”陈璟邢止住上前的同事，对走过来的钱莫风道，“小风，你去把这事搞定。”
……
“嘶……师父，我怎么不知道？”左昭安有些疑惑。
“你那时候去厕所了。”
“额，好吧。”左昭安眨眨眼，道。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他扣我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