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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   引擎的轰鸣声嘶哑却持续,像一颗衰竭已久的心脏被强行电击后重新搏动。餐车颤抖着,每一个零件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终究是动了起来。

      【基础移动功能恢复。稳定性:差。建议时速不超过20公里。能源转换效率:35%。剩余能源:41点。】系统的评估依旧保守,但足以让林烨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能动了,就有了希望。

      “坐稳了。”林烨对后车厢喊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操控着方向盘,驾驶着这辆伤痕累累的餐车,缓缓驶出避难所的阴影,朝着昨天那位母亲提到的“东边”驶去。

      车外依旧是那片无边无际的、被死亡和灰色笼罩的废墟。残破的建筑骨架指向阴沉天空,锈蚀的车辆如同巨兽的尸骸堆积路边。风卷起辐射尘,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餐车以龟速在颠簸破碎的路面上爬行,每一下颠簸都让人的心提到嗓子眼。林烨的左臂用破布吊着,每一次换挡都牵扯着伤处,带来一阵阵尖锐的疼痛。但他咬紧牙关,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和系统光屏上的扫描信息。

      【持续扫描中。未发现大规模威胁。零星低级丧尸活动迹象。】系统汇报着,积分在缓慢消耗。

      东边……走到底……

      按照模糊的指示,他们驶入了一片曾经似乎是工业区的区域。巨大的、垮塌的厂房随处可见,粗大的管道如同扭曲的巨蟒缠绕其间。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更浓重的机油和金属锈蚀的味道。

      终于,在一个被半堵倒塌水泥墙掩埋的、挂着块歪斜“查理废件回收”锈牌的入口前,系统发出了提示:

      【检测到前方建筑物内有高强度生命反应及复杂机械能量波动。威胁等级:中(谨慎接触)。】

      就是这里了。

      林烨将车停在远处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熄了火。他不能让对方一眼就看穿自己的全部家底。

      他深吸一口气,从珍贵的储备中,拿出一小罐“高地牧歌”奶酪——不是碎末,而是完整的一小块,又拿了两片维生素片。想了想,又把昨天熬制的那小罐“废墟芝士酱”也拿上了。这是他的筹码。

      “你们锁好车,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出来。”他再次叮嘱阿明和小雅,然后独自一人,朝着那个黑洞洞的入口走去。

      入口处堆积着如山般的废弃零件和金属垃圾,只留下一条狭窄的、需要侧身才能通过的缝隙。里面光线昏暗,只能听到某种沉重的、有规律的金属敲击声,以及一个老人不耐烦的嘟囔咒骂声。

      林烨挤了进去。

      里面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大,更像是一个利用旧厂房改造的、混乱不堪的机械洞穴。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机器、零件、工具堆得到处都是,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机油、金属和……一种类似劣质酒的刺鼻气味。

      一个穿着油污斑斑工装裤、头发花白杂乱、戴着一副遮光眼镜的老人,正背对着入口,用一个巨大的手动液压钳,跟一段扭曲的汽车大梁较劲,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狗娘养的锈死了……给老子开!”

      他力气大得惊人,动作粗暴却精准。

      林烨没有立刻出声,只是安静地站着。

      老人似乎背后长了眼睛,猛地停下动作,头也不回地吼道:“谁?!滚出去!老子今天不收货!”

      “查理先生?”林烨尽量让声音显得平静客气,“不是来卖废品的。想请您帮个忙,修点东西。”

      老查理这才慢悠悠地转过身,遮光眼镜推到额头上,露出一双浑浊却锐利如鹰隼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林烨,目光在他吊着的左臂和空荡荡的双手上停留了一下,嗤笑一声:“修东西?钱呢?能量币?武器?弹药?看你这穷酸样,像有货的吗?滚蛋!”

      态度恶劣,毫不客气。

      林烨没有退缩,反而上前一步,将手里的小罐奶酪、维生素片和那罐芝士酱,放在了旁边一个还算干净的仪器盖上。

      “用这个当定金。”林烨说,“如果能修好,还有重谢。”

      老查理的目光瞥向那几样东西,尤其是那罐打开后散发出浓郁奶香和焦糖色泽的芝士酱时,浑浊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道精光!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但他立刻掩饰住了,故意用沾满油污的手拿起奶酪罐掂了掂,又嫌弃地扔回去:“哼!什么破烂玩意儿?过期没有?这黏糊糊的又是什么鬼东西?想用这点东西就打发老子?”

      林烨心中暗笑,这老家伙明明心动了,还在装。

      “‘高地牧歌’牌耐储奶酪,战前货。维生素片,未开封。这酱……是我独家秘方,整个废墟独一份。”林烨不急不缓地说,“能提供优质脂肪、蛋白质和微量元素,比压缩饼干顶饿,也比它们……好吃得多。”

      他特意强调了“好吃”两个字。

      老查理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他在这片只有锈味、机油味和腐烂味的废墟里待得太久了,久到几乎忘了“好吃”是什么感觉。

      但他嘴上依旧强硬:“少他妈忽悠!谁知道有没有毒!”

      林烨二话不说,拿起那小罐芝士酱,用手指蘸了一点,直接放进了自己嘴里,细细品尝,然后露出一个满足的表情(虽然是装的,但那味道确实不错)。

      老查理死死盯着他,喉咙又滚动了一下。

      沉默了几秒钟。

      老查理猛地一把抢过那罐芝士酱,像是怕林烨反悔似的,恶声恶气地问:“妈的……要修什么?破烂玩意老子可不修!”

      “一辆车。外面。”林烨心中松了口气。

      “车?什么车?在哪儿?”

      “跟我来。”林烨转身带路。

      当老查理看到那辆藏在废墟后面、浑身伤痕、写着一个“末世好吃点”的破旧餐车时,眼睛瞬间瞪圆了,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嘲笑声:

      “哈哈哈哈!这他妈是个什么玩意儿?餐车?你他妈在末世开餐车?!还‘好吃点’?老子看是‘好死点’吧!哈哈哈哈!这破车都快散架了!修?修个屁!直接扔炉子里重炼算了!”

      但当他绕着车走了一圈,尤其是看到车头那诡异的撞痕、以及某些不属于普通车辆的改造痕迹和材质时,他的笑声渐渐停了,眼神变得凝重和……好奇起来。

      他用力拍了拍车身,听着那沉闷的回响,又趴下看了看底盘。

      “妈的……这骨架……有点意思……不像普通货……”他喃喃自语,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

      “能修吗?”林烨问。

      老查理直起身,摘下遮光眼镜,用那双锐利的眼睛盯着林烨:“修?可以。但你这点东西,只够老子看一眼的价钱。”

      他伸出三根黑乎乎的手指:“三倍。刚才那样的东西,再来三倍。而且,老子只保证它能动,能跑,别的不管。”

      狮子大开口!

      林烨的心沉了下去。三倍?他几乎要拿出所有奶酪和维生素片的储备了!

      但他看着老查理那不容置疑的表情,又看了看这辆几乎瘫痪的餐车。

      没有选择。

      “……好。”林烨咬牙,“但你要尽最大能力修,至少保证它能长途行驶。”

      “哼,老子干活,用不着你教!”老查理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交易达成。林烨返回藏匿点,忍着肉痛,取来了约定的“定金”。老查理毫不客气地收下,尤其是那罐芝士酱,他小心翼翼地藏进了自己工装裤最深的口袋里。

      然后,这个脾气古怪的老机修工,展现出了与他粗鲁外表截然不同的、堪称大师级的技艺。

      他像一头矫健的老猿猴,钻入车底,工具在他手中如同拥有了生命。拆卸、焊接、校正、替换……动作行云流水,粗暴中透着极致的精准。他甚至从自己那垃圾山般的仓库里,找出了几个看起来还不错二手零件替换了上去。

      林烨在一旁打着下手,努力记住他的每一个步骤。系统的光屏也不断闪烁着,记录分析着老查理的技术。

      【车体结构加固完成度71%……】
      【引擎运行平顺度提升至62%……】
      【悬挂系统部分修复……】
      【能源转换效率恢复至51%……】

      进度飞快!

      期间,老查理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偶尔会蹦出几句指点。
      “这焊点!狗啃的都比你强!”
      “妈的这线路谁接的?想变烤猪吗?”
      “底盘要加厚!不然过个坑就他妈漏底了!”

      林烨虚心听着,这些都是宝贵的经验。

      休息间隙,老查理拧开一个扁平的金属酒壶灌了一口劣质酒,然后掏出那罐芝士酱,用一把干净的小扳指挑了一点点,珍惜地放进嘴里,眯着眼回味了半天。

      “小子,”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你这酱……有点意思。哪儿来的方子?”

      林烨心中一动,知道机会来了。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查理先生,您在这片多久了?听说过‘商人议会’吗?”

      老查理的动作顿了一下,浑浊的眼睛瞥了他一眼,哼道:“打听这个干嘛?那不是你这种开破餐车的该问的。”

      “只是好奇。听说他们规矩很大?”林烨故作随意。

      “规矩?”老查理嗤笑一声,又舔了点酱,“规矩就是拳头和物资!议会的那帮老爷们,坐在‘锈带’核心区,定着条条框框,底下的人还不是该抢抢,该杀杀?除非你真有他们看得上眼的好货,或者……惹到他们头上。”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过……‘信誉’两个字,在议会那边倒是挺值钱。公开场合坏了规矩,议会巡逻队下手也狠。但也就在核心区管用,这鸟不拉屎的边缘地带?哼……”

      信息虽然零碎,但印证了林烨之前的猜测。“商人议会”是一个强大的地方势力,注重秩序和信誉,但控制力无法覆盖所有区域。

      “那……您知道怎么去‘锈带’吗?”林烨试探着问。

      老查理猛地转过头,目光锐利地盯着他:“你想去‘锈带’?就凭你这破车和这点酱?”

      他上下打量着林烨,眼神变得玩味起来:“路上可不太平。变异鬣狗群、‘哭泣者’、还有‘秃鹫帮’那伙杂碎拦路收买路钱都是轻的。深处还有更邪门的东西……你小子,不像是在那边有根底的人,去送死吗?”

      林烨沉默了一下,半真半假地说:“去找条活路。听说那边机会多。”

      老查理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行啊。看在你这点酱的份上,老子给你指条明路。”

      他用油腻的手指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地图:“沿着旧77号公路遗迹往东走,大概一百五十公里,有个叫‘加油站’的小聚集点。那是最后一个还算有点人味的前哨站。到了那儿,再打听怎么去‘锈带’核心区。记住,别信路边任何人的话,尤其是看起来太好心的。”

      “加油站……”林烨默默记下这个名字和路线。

      “妈的,修好了!”老查理拍拍手,从车底钻出来,“试试!”

      林烨深吸一口气,坐上驾驶座,拧动钥匙。

      引擎发出一阵顺畅得多的轰鸣,平稳地运转起来!仪表盘上的各项指标也回升到了安全范围!

      【车体损伤度降低至45%。能源转换效率:58%。移动稳定性:良。可进行长途行驶。】系统给出了积极的评价!

      “多谢!”林烨由衷地道谢。这老家伙虽然脾气臭,但手艺没得说。

      “谢个屁!记得老子的尾款!”老查理不耐烦地挥手,“赶紧滚蛋!别死半路上,糟蹋老子的手艺!”

      林烨笑了笑,将剩下的“尾款”——小半罐奶酪和几片维生素片——递给他。

      老查理一把抓过,塞进怀里,然后像是赶苍蝇一样把林烨轰走了。

      驾驶着修复一新的餐车驶离老查理的废件场,林烨感觉像换了一辆车。虽然依旧破旧,但至少有了跋涉的底气。

      方向明确:向东,一百五十公里,“加油站”聚集点。

      而他的美食,不仅换来了车辆的修复,更换来了宝贵的情报。

      或许,这条路,真的能靠这口锅走下去。

      他看了一眼后视镜里逐渐变小的废件场,目光变得坚定。

      炊烟再起,目标,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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