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死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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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洞窟中，两人正沿管道前进。
希瑟此时已经换上了一件精致贵气的衣服，像是模仿她记忆中那男人的装扮，显得她英气干练。
为了避免潜在的视线，她用幻觉模拟出逼真的环境光，将两人身形遮蔽起来。
陈枫发觉这些管道材质独特，就像是真的生物血管一般，错综复杂地铺设向远方。
大多与周围石壁融为一体，看不出去路。
这里简直是一个庞大的中转站……
而作为中转站“心脏”的希瑟此刻正满脸好奇地看着四处，活像是只刚脱离母体的小兽，正在熟悉新的世界。
引路灯笼的光芒恢复了正常，且越发明亮，这昭示着他们离目标越来越近了。
“希瑟，”陈枫莫名有些不安，“要是等会遇到什么危险，你先离开。”
希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
突如其来的低语，陈枫只觉得脑袋中每一根神经都要被扯断了。
他疼得跪在地上，来不及拿出净化石，拼了命地捂紧耳朵。
“陈枫？你怎么了？”希瑟吓坏了，她像是一点也不受那低语的影响。
随着她的手接触到陈枫，围绕她身边的奇幻光彩漫延过来，逐渐包覆住他的上半身。
污染竟然真的被她阻挡住了。
陈枫渐渐舒缓了呼吸，感受着希瑟神奇的力量，他思考起其中的原理。
污染的本质难以琢磨，之前只有净化石和凯恩能有效对抗污染，他没想到，希瑟竟然也能。
是因为她长期处于幻觉之中，精神力异常强大吗？
又似乎不太对，他自己的精神力也因为制造圣物而成长了不少，但面对污染反而更受其害。
不再钻牛角尖，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陈枫站起身，借着刚才的低语，他已经感受到了某处异常。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了一处极其高大的石壁前。
上方和左右皆望不到尽头，就如同是此地的终点。
这面墙壁中央有一处极其显眼的地方，黑与红混杂成一个扭曲的圆形。
像是一片腐烂血肉堆砌的门扉。
“呵呵，陈枫，你终于来了，我等你等得好累。”
霍华德倚在血肉门扉边上，仍是那副千疮百孔的狼狈模样，看起来真的疲惫到了极点。
陈枫很意外，他还以为这家伙早逃了。
他诚恳道：“我不介意再叫你多等会儿，老实说，我很希望你能累死。”
“哈哈，”或许只有疯子才能理解这种幽默感，霍华德笑得很开心，“放心，我暂时还死不了。”
他优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进吧，那位大人正在里面等你。”
陈枫无动于衷，傻子才会就这么直愣愣地走进那道可疑的门里。
但手中灯光确实指向那道门。
“这道门通向哪里？”他问。
霍华德笑了笑，除了身上的血和伤，他看起来正常极了。
“那位大人创造的祭祀场之一，哦，那里不属于无音城，因此我的规则并不奏效，你可以放声说话了。”
这句状若善意的提醒却令陈枫更加警觉。
不属于无音城？那还能轻易返回吗？
霍华德看出了他的顾虑：“怎么，放不下你那个同伴？
“哎陈枫，其实我还蛮喜欢你的，可是你为什么总喜欢和那个怪物混在一起呢？”
他脸上又现出那副欠揍的表情来：
“你不想知道那家伙现在的情况吗？它可真是个十足的怪物，离开你之后，本性暴露，不知已经杀了多少个人呢！”
陈枫冷眼看着他，像在看一条狂吠不止的狗。
“哦？”霍华德做了一个伸长脖子看的动作，像是才看到陈枫身后的希瑟，“又一个怪物？”
希瑟也感受到这人发出的恶意，周围光彩波动了几下。
他还想继续飙垃圾话，陈枫却已经听够了。
身形迅捷地闪了过去，一拳狠狠地砸在对方嘴上。
霍华德嘴里登时就有几颗牙齿松动了，话音也烂在了喉咙里，变成半死不活的气声。
可惜他体内的血已经干了，要不非得吐出一口来。
陈枫还想再来一拳，可他浑身猛地僵住了。
这人居然紧紧抱住了他！
四只手脚章鱼般锁在他身上，着实狠狠地恶心了他一把。
陈枫有些服气了，这人还真是为了膈应人无所不用其极。
霍华德脸上笑容愈发狰狞，身后墙壁转变成蠕动的血肉，竟是那怪异门扉蔓延了过来。
来不及摆脱他，陈枫身体被门扉中伸出的黑红触手牢牢束缚住了。
“终于啊终于……”霍华德一副计划得逞小人得志的样子，忽而又露出几分同情的忧愁：
“陈枫，你知道吗？建筑师和那位大人似乎都很欣赏你呢，可惜，你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他难得声音这么克制，陈枫觉得他的舌头在嘴里搅动着。
果然，霍华德冲着他张大嘴，一只小巧的甲虫正被他细长灵活的舌头卷到上面。
像是喝足了鲜血，甲虫墨玉般的身体透着妖冶的殷红。
陈枫心中警铃大作，下一秒，霍华德盯着他，带着笑意，恶狠狠地咬碎了那只甲虫。
“轰”的一声，他的头颅被炸得粉碎。
预想中的冲击并未来到陈枫身上，是希瑟及时变幻出的屏障保护住了他。
可危机仍未解除，那道血肉门扉很快吞噬了霍华德无头的身体。
大门洞开了。
陈枫面前出现了一股无比强大的引力，他感觉到希瑟在向后拉扯着他的身体，但根本无法抗衡。
黑暗的通道一瞬间吞噬了两人。
“无名的神……黑日之主……远星的守望者……愿您以您的名降与我等……”
“……”
陈枫抬头看着周围的一圈人，黑袍兜帽，金纹太阳。
灯光昏暗，暗影幢幢，看不清他们的面目。
但他们无疑都在盯着他，且气氛颇为不善。
也是，这些人像是在举行什么盛大的仪式，而他突如其来突然出现，不受欢迎也是理所当然的。
“继续。”
一道冷漠至极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人群又开始了低头祈祷，只是那祷告语愈发地艰涩拗口，陈枫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想离开，却发现自己下半身根本动弹不了。
被众人围成的圆环中，最外圈是刻满繁复花纹的青石地板，再往内，却是一块人工挖造的池子。
此时池中积满了粘稠无比的浓黑液体，陈枫手上还沾了一点，闻起来淡淡的，像是血。
他被彻底困在了祭坛中心。
这本该是属于祭品的位置。
陈枫满腔恶气不知向谁发泄，霍华德那厮早就算计好了！
这是要拿他充当仪式的祭品！
他快速扫视周围，希瑟已不知去向。
忽地，他在人群后面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霍华德正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盯着他，笑容格外灿烂。
对上陈枫的目光，他丝毫没有躲藏的意思，反而笑得更加得意了。
陈枫只觉得一股热血上头，此刻终于与默克心意相通——
他要亲手宰了那家伙！
刚张开口想骂，池子中的黑血污泥却翻涌起来，硬生生灌入了他口中！
那些黑血像是有了生命，异常活跃，随着人群的吟唱声，要将他吞噬殆尽。
随着陈枫的身体一点点沉下去，霍华德心里忍不住鼓起掌来。
多么精彩的演出！那绝望、不甘、憎恨、愤怒的表情，却发不出一声垂死的哀嚎……
这一切都令他欣喜万分。
像是一桩积压心间数日的怨仇得报，霍华德心情舒畅，面上带笑。
仪式结束，一道极其高大壮硕的人影走到他面前。
“霍华德，”是刚刚那道冷漠的声音，“这次温床的祭品很奇怪。”
霍华德嗤笑一声，显然和面前这人不大对付。
“他确实是受福者，如果你有异议，大可去向大人告状，我还有重要的事，先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高大身影语气仍是古井无波：“霍华德，不够，温床没有吃饱，需要再找一个。”
人群很快散去，祭祀场空空如也。
那黑血温床果真如他所言，不安分地翻涌着，像在乞求食物。
陈枫忍不住打了个颤，刚刚的一切都还令他心悸不已。
“希瑟，”他感激地对身边人道，“多亏了你！”
刚刚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都是希瑟制造出的幻觉。
只是那幻觉实在是太逼真了，以至于陈枫是完完整整地经历了一遍被温床吞噬的感觉。
他好像能跟那些被人类吃掉的食物共情了……
只是，他们俩没来得及跟上霍华德，这里像是座阴森黑暗的宫殿，地形错综复杂，恐怕一时半会走不出去了。
此时他和希瑟都被幻觉完全隐藏起身形气息，暂时是安全的。
陈枫拿出引路灯笼，绿光闪烁，却指不出具体的方向。
没办法，他根本不熟悉这里，没法提供有用的线索。
“我们先去探探路吧？”陈枫已经做好了和希瑟在这里长时间停留的准备。
两人商议了一下，祭祀场通道众多，不如靠直觉选择一条。
他们随意定下一个方向，抬脚走去。
一只手轻轻按住了陈枫的肩膀。
有一个人，一直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
直到这时，两人才骇然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