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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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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周，每天放学回家的岑如松都能发现家里细微的变化。
比如鞋柜里多出来的拖鞋、厨房里多出的厨具和食材、阳台上多出来的花花草草，以及旁边那间屋子从原来的杂物间摇身一变成为崭新的卧室，等待着它的主人临幸。
这些变化像即将干涸的小池塘里缓缓流入了清澈的水，你很难捕捉实时变化，却又清楚地知道这片小池塘不会落败。它不会让人反感，甚至升起一丝期待，以至于在某天晚上放学回到家时看见易澜和易见青时，岑如松有一种“终于来了”的心安想法。
他站在门口，看见客厅里的易见青趴在茶几上不知道在干什么，闻到饭香，又顺着气味看见他爸正端着一盘清蒸鱼出来，厨房里还有炒菜声，岑如松猜里面是易澜。
岑凡尧注意到他：“在哪站着干什么呢？赶紧进来帮忙。”说完就又拐进厨房。
易见青闻言也抬起头，估计是被易澜提前教过，他看着岑如松慢吞吞地喊了声：“哥哥。”
岑如松换鞋进门，走到易见青身边时书包已经从肩膀落到了手里
他低头看了一眼，问：“你在干什么？”
易见青让开一点叫他看：“画画。”
如他所言，茶几上摊着一堆油画棒和一张纸，纸上是……嗯，颜色。
岑如松挑眉：“你画的什么？”
易见青：“猫猫。”
岑如松毫不留情：“看不出来，丑。”
易见青：“……”
他用小身板挡住画，拒绝岑如松的目光。
岑如松笑了一声，坐在他身边，丝毫没有欺负小孩的愧疚感。
“为什么画猫……猫？”
“见不到了。”易见青解释，“离开了，就见不到了。”
虽然没头没尾，但也很好理解，估计是说他搬家了见不到猫，所以想画下来。
岑如松有疑问：“为什么不把它带过来？”
易见青摇头：“妈妈说，它喜欢自由。”
哦。流浪猫。
岑如松故意问：“你妈妈又不是猫，怎么知道它喜欢自由的？万一它其实不喜欢，想让你养呢？就像你不是我，你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易见青被他说愣了，开始思考为什么“妈妈不是猫，但妈妈知道猫喜欢自由”这个深奥的问题。
岑如松仗着学历高欺负人，见易见青迷茫地思考，非但不帮忙，还直接给他下结论：“所以你妈妈根本就不知道猫喜不喜欢自由。”
易见青反应半分钟，信了。
他很认真地点头，说：“我知道了。”
“……”岑如松假咳一声，像教学老师检验学生学习成果一样地问，“知道什么了？”
易见青：“知道妈妈不知道猫喜不喜欢自由。”
岑如松：“……”
直脑筋啊，怎么不再延伸一下？
他打算再接再厉，争取让易见青意识到“别人说的话不能全信”这件事，还没等开口，岑凡尧从后面给了他脑壳一巴掌：“就你话多，让你帮忙你怎么不过来？来这儿欺负你弟弟，要脸不要？”
岑凡尧力度轻，几乎是低空掠过，岑如松没感觉到痛，但感觉到别的事：“爸，你今天很亢奋啊。”
嘴角还翘着的岑凡尧：“就你知道的多。”
他咳嗽两声缓解尴尬，一直看着他们的易见青开口：“叔叔感冒了吗？”
“……”岑凡尧变脸，温和地说：“叔叔没有感冒，就是喉咙有点痒。”
易见青：“哦。”
岑如松“噗嗤”笑出声，没拆他爸的台。
岑凡尧也不跟他计较，满脸慈爱：“让哥哥带你去洗手，饭马上就做好了。”
易见青目光移到岑如松身上，后者拉着他起身：“走吧。”
都说距离产生美，岑如松却忍不住离易见青近一点，做一些不算试探的小动作，反复观察对方身上独有的感觉与气息，试图找到易见青不可爱也不乖巧的一面。
然而没有。
易见青表里如一，会按照七步洗手法仔仔细细地洗手，会在吃饭时候保持安静，会在岑如松给他夹菜后说一声“谢谢哥哥”，然后给他夹一筷子同样的食物，只不过他筷子用得并不熟练，在量这一方面没办法相比。
岑如松叛逆那么久，早就忘了“安静”是什么，但今天却在易见青的影响下有了“淡如水”的感觉，有点新奇，且不算差。
易见青食量小，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吃完了碗里的饭菜，并拒绝了岑如松要再给他添的想法，开始坐在椅子上发呆。
岑如松看半天没忍住，筷子右手换左手，用指腹点了点易见青的脸颊。
问他：“你等在这干什么？”
易见青只觉得脸上有点痒，下意识摸了摸又什么都没有，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回答：“要帮妈妈收拾。”
岑如松回想自己，难得羞愧：“不用你，我等会儿帮他们。”
易见青拒绝：“不要。我是我，我要帮妈妈。”
岑如松也没坚持，只是在吃完饭后留下来尽量帮了忙，岑凡尧看到，先是阴阳怪气了一句，然后脸上本就没停过的笑容愈发深邃。
其实易见青并不是真的懒蛋，以前父母没离婚，两人一人做饭一人洗碗，有时候岑凡尧全包。后来分开，岑凡尧工作变忙，请了阿姨，岑如松也就没这个表现机会了。
那时候岑如松常常一个人在家，人少了，房子就空，只有冷清和孤独相伴。
现在不一样。
……
虽然很想再跟易见青玩一会儿，但一个小学生一个初中生，都有作业，即便岑如松不在意，但易见青是绝对不会让自己放纵的。
最终只好各回房间，各自战斗。
认真对待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等岑如松从书本里抬起头，分针已经转过两圈还多。
岑如松伸了个懒腰，转着笔任思绪发散，余光看见台灯颜色，突然想起来他几天前买的陶瓷娃娃还在抽屉里，当时想着再见就送出去，没想到现在才想起来。
现在送？
可是将近十一点，易见青可能已经睡了。
岑如松扔下笔，拉开抽屉拿出娃娃，决定先出去看一眼。
他开门，客厅已经灭了灯，到处漆黑一片，只有自己门前一块空间被照亮。
岑如松看向易见青所在的房间，出乎意料地，对方门缝里透着光。
“咚咚咚——”
安静的环境下，细微的脚步声也变得明显。
易见青从房间里探出头，见到是岑如松神情明显意外：“哥哥。”
“嗯。”岑如松应，“怎么还没睡？”
易见青一边把门彻底打开，一边小声道：“刚写完作业，还……没来得及。”
刚写完作业？
岑如松往屋里看了一眼：“作业很多吗？”
“……”易见青否认，“不是。”
岑如松看出来他不想说，也没继续往下问，只是说：“好巧，我也刚刚写完。”
易见青点头，礼貌回问：“哥哥作业很多吗？”
岑如松没忍住笑，抬手揉了把易见青的脑袋，语气假装埋怨：“是啊，可多了。我差点写不完。”
易见青懵懵地看他，岑如松动作太快，他没来得及回避或者阻止，等慢半拍手往自己头顶上捂时，他的头发早就乱成毛茸茸了。
易见青保持那个姿势两秒，在岑如松含笑的目光中放下手，用不熟练的语言安慰说：“没关系，你、你还是写完了，很厉害。”
岑如松努力憋笑，但没什么用：“哦。”
易见青：“……”
他低下头想，这个哥哥好像在笑话他。
念及明天还要上学，岑如松适可而止，掏出陶瓷娃娃送到易见青眼皮底下。
易见青跟小娃娃对视——也不准确，对方笑得眼睛只留了一条缝，看不看得清还说不定呢，眨眨眼，抬头问：“这是什么？”
岑如松：“礼物。”
“可爱吗？”
易见青以为他会问“喜欢吗”，准备好的回答硬是半路拐弯：“喜——可爱。”
岑如松拉起易见青的手把东西放在他的手心：“觉得可爱就好。”
易见青：“……谢谢哥哥。”
岑如松又在他脑袋上顺了一下，满意地说：“不客气。早点睡觉，晚安。”
易见青：“晚安。”
他看着岑如松走进房间，关门时候又回头跟他摆手拜拜，易见青连忙换了只手拿娃娃，也跟他拜拜。
“你先关门。”岑如松说。
易见青“哦”一声，乖乖执行。
但他并没有立马远离门板，而是仔细听了外面的动静才回到书桌旁，整理好认真完成的作业，接着把陶瓷娃娃放在台灯的底座上，又看看角度给它调整到最满意的方向，这才洗脸刷牙，上床睡觉。
易见青有一点点认床，不过易澜不知道，因为他怕妈妈担心。
本以为今天要数好多羊才能睡着，可不知道是不是岑如松那声“晚安”带有魔法，易见青在数到第七十八只羊时，成功进入梦乡。
——没有杂音，没有惊醒的好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