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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 6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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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死寂和未知的恐惧中被无限拉长。萧屿然蜷缩在冰冷的门后，耳朵紧贴着门板，试图捕捉外面一丝一毫的声响，但只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在空荡的休息室里回荡。
猎鹰被带走了。萧檩亲自来的。是因为他吗？萧檩会怎么对待猎鹰？会不会……
各种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里翻腾，像一只只无形的手，撕扯着他的神经。后悔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一遍遍冲刷着他，几乎要将他溺毙。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十几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外面终于再次传来了声音。
是卷帘门被拉起的刺耳摩擦声。
萧屿然猛地抬起头，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休息室门外。
钥匙插入锁孔，转动。
“咔哒。”
门开了。
萧檩站在门口。
他没有穿外套，只着一件深色衬衫，领口微敞，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他身上带着室外的寒意，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眼底布满血丝，像是熬了整夜，又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极其耗费心神的搏杀。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目光沉静地看着蜷缩在地上、脸色惨白、眼中盛满了惊恐与悔恨的萧屿然。
没有预想中的震怒，没有冰冷的斥责，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慌的沉寂。
萧屿然看着他，嘴唇哆嗦着，想喊他，想道歉，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睁大眼睛，任由眼泪无声地滑落。
萧檩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缓缓下移，落在他因为紧张而死死抠着地面、已经有些破皮渗血的手指上。
他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
然后，他迈步走了进来。
他走到萧屿然面前，蹲下身。
没有触碰，没有言语。
他只是伸出手，用指尖，极轻地拂去了萧屿然脸颊上的泪痕。那指尖带着室外的冰凉，触碰到皮肤时，萧屿然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萧檩的动作顿住了。
他收回手，看着萧屿然眼中那未散的惊恐和下意识躲闪的动作，深邃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碎裂了，闪过一丝极快的、近乎受伤的情绪，但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沉默地站起身，不再看萧屿然，转身朝着维修铺外面走去。
“走吧。”
他只留下了这两个字，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浓得化不开的疲惫。
萧屿然看着他再次转身离去的背影，那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孤寂和……脆弱。
一股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
他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因为蹲坐太久而腿脚发麻，踉跄了一下，却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从后面死死抱住了萧檩的腰！
“对不起！对不起！爸！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他将脸紧紧贴在萧檩微凉的后背上，语无伦次地哭喊着，眼泪瞬间浸湿了单薄的衬衫布料，“我不该怀疑你！不该听别人胡说八道！更不该……不该推你！你打我骂我都行！别不要我！求你了……”
他哭得浑身发抖，几乎站立不住，只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抱着萧檩，仿佛一松手，眼前这个人就会彻底消失。
萧檩的身体在他抱上来的瞬间僵硬如铁。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少年剧烈的颤抖和那滚烫的、几乎要将他背部灼伤的泪水。
那哭声里充满了全然的恐慌、悔恨和依赖，像一把钝刀子，一下下割着他本就疲惫不堪的心脏。
他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喉头的哽塞和眼底翻涌的涩意。
他伸出手，不是推开他，而是覆在了萧屿然紧紧环在他腰间的手上。那双手冰凉，还在微微颤抖。
“松手。”萧檩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不松！”萧屿然抱得更紧，执拗地摇头，哭得几乎喘不上气，“除非你原谅我！除非你答应不会不要我！”
萧檩沉默了片刻，然后，极轻地、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那叹息里，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一丝……认命般的妥协。
他缓缓转过身。
萧屿然被迫抬起头，泪眼模糊地对上他的视线。
萧檩低头看着他，看着他哭得通红的眼睛和鼻子，看着他脸上未干的泪痕和那副可怜兮兮、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揉搓着，又酸又胀。
他抬起手，用指腹，有些粗粝地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动作算不上温柔，却带着一种沉重的、不容置疑的力度。
“我没有不要你。”萧檩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从来都没有。”
萧屿然的哭声戛然而止，他怔怔地看着萧檩，像是没听懂他的话。
萧檩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我养你，教你，纵容你，把你看得比我的命还重要……”
他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近乎剖白般的艰难：
“不是因为你像谁。”
“只是因为，你是萧屿然。”
“是我萧檩，捡回来的，养大的，谁也替代不了的……萧屿然。”
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磐石，砸在萧屿然的心湖深处，激起滔天巨浪。他看着萧檩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深沉如海的情感，所有的怀疑、恐慌、委屈，都在这一刻，被这迟来的、郑重的宣告，彻底击碎、融化。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哽咽得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能用力地、一遍遍地点头，眼泪流得更凶，却是喜悦和释然的泪水。
萧檩看着他这副样子，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将他重新揽入怀中，这一次，是全然接纳的姿态。
“别哭了。”萧檩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回家。”
萧屿然将脸深深埋进他怀里，用力地点着头，双手紧紧抓着他背后的衣物，仿佛要将自己彻底融入他的骨血之中。
“嗯……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