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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我们流的泪够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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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梦吧。
陈驰动了下咽喉,是梦吧。
陈驰盯住恋人还在继续张合的唇,脸色阴沉可怖,“楚斯年,是梦吗?”
不是的。
恋人没有给他回复,眼睛被病毒侵染的疲倦而红,他微微张唇,抬头吻在他下巴侧。
一触即分,柔软滚烫。
陈驰瞬间眼红,握住楚斯年后颈吻去。
楚斯年睁大眼睛,努力往后挣却被侵入得更深。
游蛇似的舌尖毫不留情地抵开齿关,迅速窜进口腔搜刮,毫无章法又步步紧逼,攫取全部空气简直要将楚斯年吞吃入腹。
太超过了…
楚斯年迷迷糊糊间,在眼前闪过书房画面,整个人开始颤抖起来,抗拒着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侵入持续十几秒后,陈驰盯着他唇角留下的津液,缓慢地,极度克制着绷起手臂青筋,从他口腔里退出来。
他指腹碾过津液,声音微哑,“怎么了?”
楚斯年脸上神情茫然,眼睛雾蒙蒙,不知是生理性泪水还是其他因素,令病态催生暴戾,只能狠狠遏制。
楚斯年皱起眉,开始呛咳起来,一下比一下严重,不得已扒向床边,对着地板猛咳,甚至有干呕的迹象。
陈驰立即下床,站在他身边顺着对方脊背,语气微沉,“觉得恶心?”
楚斯年脸色白了不少,皱紧的眉头泄出几分怒意。
杀千刀的楚庄。
坐牢了也贪官他不得安生。
楚斯年任凭陈驰替他擦嘴,靠在床头,冷静地说:“和你没关系。”
他还没缓过来,头疼嗓子也疼。
只能伸出小拇指勾住对方的手,那人一顿,随即顺着微弱的力道坐在床边,脸色说不出的难看,面无表情看着楚斯年攀上他小臂。
陈驰是一个没有完全康复的病人,他敏感多疑,很容易受伤。
楚斯年说:“不要乱想,不是你的问题。”
他原以为许多事会永远烂肚子里。
楚斯年扯唇笑了笑,说不出什么滋味。
“我小时候,楚庄带人在书房乱搞,被我撞见了。还有一件专门接待情人的房间,里面墙上挂得都是情.趣用品。很恶心吧?”
“我当时还什么都不知道呢,直到一对狗男人在我面前亲嘴我才…”
“什么时候?”
楚斯年愣了下,没想他问这个,“初一。”
初一,孔博生日宴那年。
陈驰好似全身灌进水泥一样,一动不动坐在床边,僵硬得好似一具尸体。
黑洞洞的眼睛无神的盯住墙壁,脸皮紧绷得要龟裂。
楚斯年撑起点身,手上用力扯了下他手臂,“你怎么了?”
陈驰没有回话,转过瞳孔看他。
楚斯年有些愕然,“你…你好像要哭了。”
恋人的眼泪像武器,陈驰没有掉眼泪。
他只是盯着楚斯年,仿佛穿梭时间盯住他挥拳相向的那晚,躺在冰冷脏污的草地,悲凄无望的,漾着眼泪望向星空的少年。
陈驰这辈子感受到的痛太多了。
他曾以为濒死状态的楚斯年,是他最后一道足以粉碎心脏的痛,可他如今仿佛骨血都流淌着硫酸,将他完全腐蚀殆尽。
陈驰胸腔剧烈震动两下,“我该死。”
楚斯年头还晕着,“什么该死?你又在乱想什么?”
陈驰伸手把他搂怀里,将人困在床被上。
楚斯年脊背承受的重量有些沉,他费了些力气才挣扎着露出一颗头,正要开口就听见陈驰说:“对不起。”
楚斯年瞬间拉紧了全身骨骼般,“你没有对不起我,把我放出来啊。”
陈驰重新将楚斯年塞进被子里,卧在他身边大手覆住那双眼,“我从来没想过,我会对你下手。”
楚斯年才明白是怎么了。
他沉默着在黑暗中寻找陈驰的身体,蹭在他胸口,听到心脏以不正常的速度跳动。
“我没有怪你,就像你不再怪我一样。”
楚斯年说:“陈驰,不要再痛苦了,我们流的泪够多了。”
陈驰不知听进去没有。
他忽然站起身走出卧室。
楚斯年顾不上还晕着就跟出去,谁知道看到陈驰大步走向厨房,拿起放好的小刀就要往大臂插。
楚斯年两眼一黑,“陈驰!”
“你他妈今天敢捅进去我们就分手!”
陈驰停下动作,把刀拔出来。
楚斯年看着那一小片被血液洇湿的布料,咬着牙说:“分手!”
他往卧室走,陈驰大步跟上,半拖半抱塞进被窝,“好好休息,你还在发烧。”
楚斯年气得脸红,“分手。”
陈驰只当他胡言乱语,因为这事完全不可能。
“渴不渴?”
“我说了,分手!”
“困不困?”
楚斯年瞪他一眼,瞄到血染湿的布料忽然眼一热,什么话都不想说,抿着唇不看他。
陈驰脸冷了点,撕开染血的衣料对他说:“只是进去一个刀尖。”
楚斯年觉得陈驰简直疯了。
他们都固执,可陈驰要比他极端太多。
楚斯年慢慢明白,陈驰许多时刻都在有意无意地以过往胁迫他。
他们都不是傻子,就像此刻陈驰不仅是为消磨他心里那份愧疚,也为打破陈驰自以为楚斯年存在的一份芥蒂。
楚斯年阖上眼,轻声说:“你去处理吧。”
陈驰牵住楚斯年的手,“我等会过来。”
楚斯年听卧室门关上后,睁开了眼睛,一向清明的瞳孔中,是难得的迷茫。
等陈驰收拾好医药箱回主卧时,楚斯年已经昏昏欲睡。
他闭着眼,盖被子盖到鼻尖下,长睫随呼吸微动,似乎没睡安稳。
陈驰一走近,楚斯年就睁开困顿的双眼看他。
陈驰掀开被子卧在外头,垂眸看那一双墨蓝色的瞳孔被一层雾蒙蒙盖着,可怜得厉害。
知道他在发烧,陈驰摸摸他的头,“睡吧。”
楚斯年声音很小,带着些未醒的倦意,“我没有允许,你睡这里。”
陈驰低头抵着他额间,“我等你睡着就走。”
楚斯年点头,被温暖的气息慢慢烘培着,他感觉自己像一块微波炉里的糕点,被哄着睡着了。
当晨曦染亮一片天时,被窝里的人还没醒。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透不进半点光,屋内暗如夜晚,几乎看不清人。
楚斯年在黑暗中苏醒过来,迷迷糊糊动了两下,睁开了眼睛。
他伸手摸额头,确实温度下去后就起床洗漱,走去客厅。
陈驰正在做早餐,穿着小狗印花的围裙,颠着锅。
楚斯年走过去说:“你每天守在这,不去公司真的行吗?”
陈驰掀起眼皮望去,“现在科技很发达,在哪办公不耽误。”他说着,把锅里煎饼铲出来放盘子里,洗了洗手朝他走来。
楚斯年坐岛台边,因身高差距而不得不仰头看他,这样的距离让那张昳丽得近乎妖艳的脸显出几分可爱。
陈驰勾唇,把手放他额间,“没有发烧了,年年很棒。”
楚斯年听得耳热,“你以为夸我,我就不和你生气了吗?”
陈驰很认真地问:“你在生气吗?”
楚斯年不轻不重地踹了他一脚,“我昨天跟你说什么来着?分手。”
陈驰像应激般凑上来,灼热呼吸喷在耳尖,“你昨天说过刚你喜欢我。”
他顿了下补充道:“很多遍。”
近在咫尺的距离,楚斯年用指尖轻点了下受伤的大臂,“疼吗?”
陈驰双臂环住他,低头靠着肩窝,“不疼,饿不饿?”
楚斯年说:“你这样抱着我,我怎么吃啊?”
陈驰便直起身,揉揉他的头发,把做好的早餐端来。
一杯牛奶,两份煎饼,两份紫薯泥,一个大三明治分为两半在各自盘子里。
楚斯年并没有喝牛奶的习惯,但自陈驰黏着他后,早餐里就总有一杯温好的牛奶。
楚斯年不自禁笑笑,拿起杯子喝,奶白的液体沾在唇边,舌尖探出舔了圈,将残留液卷回口中。
他抬头看陈驰,见他盯着自己,楚斯年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歪歪头说:“怎么了?”
陈驰讲紫薯泥递给他,“尝尝。”
楚斯年接过,尝了下,甜甜糯糯的。
他觉得陈驰在餐饮方面真的是有天赋,他真是干一行行一行,“好吃啊,你怎么在哪都是天才啊?”
楚斯年冲着他笑,衬得冬日温光照亮的屋子暖融融一片,像融化了巧克力般。
陈驰忽然觉得幸福。
意识到这个念头,他还有些近乡情怯。
陈驰敛下眼,应他说:“我不是天才。”
楚斯年仔细打量他的脸色,走去他身边戳戳他的脸,“你怎么又不开心了?”
脸上传来的触感很真实,陈驰侧眼看他,微微一笑,阴郁的眼睛荡开雨雾,露出赤诚的蕊尖。
楚斯年心脏一动,陈驰说:“我觉得我在做梦。”
陈驰这辈子什么都不缺了。
金钱事业爱情,他哪样没有?
楚斯年慢慢蹙眉,陈驰是个强大到近乎无情的人。他没有被恋情冲昏头脑,他知道陈驰比谁狠。
唯独于他而说,过于小心翼翼,过于敏感。
楚斯年忆起他们这些年的点点滴滴,试着以他的视角去解读自己。
当陈驰看到楚斯年喜欢喻时的传言,他相信了吗?
当陈驰看到楚斯年被伤害的时,他有多痛苦?
当陈驰知道楚斯年没有求生的想法,他又有多绝望?
楚斯年恍然发觉,陈驰这年都是怎么过的。
陈驰在见证过这一切后,努力给他自由的生活。
明明陈驰的控制欲、占有欲都强势得可怕。
他却一直在妥协,替两人的安定而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