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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他的妻子 ...

  •   “后来,那人就受到了来自他的‘友人’的惩罚了——”许故何四处张望着,“故事呢就是这么个故事,我们今天也遇到了这种事,这就说明——”

      “说明我们捡到了不该捡到的东西——熟知这个故事的村民们自然也能想到这一点。”夏槐接完话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五人都知道,他们多出来的东西,就只有桶子里的这条“鱼”了,胆子小的村民自然就会立马把鱼扔下。而胆子大一些或者是比较迟钝的人,就可能继续不管不顾地把这条鱼带回去。

      五双眼睛的目光交汇在一点点时候,一个共识已经悄然达成——他们要做大胆的村民。

      “哎呀,”许故何略微有些刻意地跺了跺脚,对着另外几个人喊道:“我觉得这地方有点玄乎,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赞成!”其余几人异口同声道。

      说着,他们加快了脚步往回赶。

      秦白提着水桶,突然,他感觉到一股重力袭向水桶,惯性使得水桶朝后扬去。

      他们都听到了一个不知名物体与水桶的铁皮碰撞所产生的声响,脚步都渐渐慢了下来,围上去查看情况。

      “是石头。”祁深用敏锐地目光锁定了那颗石头,只不过当他拿起那颗奇形怪状的石头时,手上沾满了一些液体。还不容他细细查看,一股血锈味扑鼻而来。

      他又细细观察了一下那块石头的样貌,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秦白来了句:“这是鸣兽。”

      鸣兽,在云县人们口口相传的故事里,是专门吞噬人的灵魂的恶兽,与它相关的故事数不胜数。而秦白看石头的那个角度,正好能看出鸣兽的雏形。

      显然,这是人为的。

      正当他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这块石头上面时,另一个生物也在悄无声息地靠近。

      他们听到有沉闷的低喘声,互相看了看,然后五双眼睛十分默契地盯着正前方向。

      那也是他们的老熟客了,所以当他们见到眼前的生物时,并没有十分害怕,只是惊诧于它的眼睛竟然变成了红色,而且此时它展现出十分狂躁的一面。

      随后,想起一阵含糊不清的咕噜声,声音覆盖四面八方,死气沉沉的,像是在念叨着什么咒语。四周的树木此起彼伏地摇晃起来啦落叶的沙沙声与吟诵声相附和着,在这种氛围的渲染之下,一切似乎都变得诡异和阴森森了,像长出了无数只眼睛,每一只眼睛都在捕捉着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不依不挠地向你吐露出不可告人的心声。

      乍一感受,直叫人起鸡皮疙瘩。

      秦白正在四处扫视,想要找出这里的破绽。祁深则在一步一步地接近那只黑猫,黑猫则非常冷漠地一动不动,淡定自若。而剩下的几个人则守着那只桶子,同时警惕四周事物。

      一道黑影闪过,秦白毫不犹豫地追赶上去;祁深则以极快的速度俯下身子去抓那只猫——

      黑影迅速隐匿,黑猫弹跳恐吓。

      但是两位追击的人也毫不逊色。秦白凭借矫健的身手和出色的拳法顺利擒住那个黑影,而祁深则预判到了黑猫的下一步动作,当它跳跃起来想要逃走时,祁深的网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了,直接打它一个措手不及,顺利将它抓入手中。

      等两人满载而归时,夏槐一声惊呼:“怎么是……”

      许故何大步走上前去面对面与那人对视,等到能完全肯定那人的身份时,他也惊诧不已:“冬爷!”

      “哈哈哈哈哈哈——”冬爷听到有人叫他,用着粗哑的声音笑了起来,却像是一只知道自己已经死到临头的鸟用它一生常做的事情来结束它这一生。

      秦白松开了束缚住冬爷的手,他知道,他不会再逃了,再逃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冬爷感受到那股强大力量的离去,身体像脱尽了全身力气一样软软地瘫坐在草地上。

      许故何也蹲了下来,使自己与冬爷平视。他还是想不到做出这种事情的会是眼前的这个慈祥的人。

      “冬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许故何有些急切地追问着,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不放,不想错过他的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动。

      “孩子,有些事是不需要原因的。”

      冬爷迎上了许故何的目光,枯木树纹般的双眼中容着一眼湖,闪动着粼粼的波光。

      许故何目不转睛地摇着头,毋庸置疑地否定道:“不,你做这种事一定是有原因的,一定是的——”

      最后一句话的音调更低了些,可听起来却像是强有力度的呐喊。
      冬爷的整个面庞都舒展开来,一些岁月的纹路回到了该有的位置上,忽而又跳跃起来,配合着他长叹一口气的动作。“你还是这样,一点都没有变——”

      “还是”这个词跳进周遭人的耳朵里,他们轻而易举便可以断定——许故何与冬爷是旧相识。

      许故何还想在追问些什么,但是话堵在嘴边还是变成了自言自语的否定:“不会这样的,不应该这样的……”

      夏槐见他有些魔怔了,便想着上前去把他拉开,但是就在手指刚要触碰他的衣服的时候,他的头偏了过来,笑不达心,说:“不用管我,让我在这儿待一会儿。”

      夏槐的手颤抖着手了回去,“好……好……”

      她感觉到了某些东西在悄然崩塌,崩塌之后,连眼神都是空洞黑暗的。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地静默着,深秋夜晚露气重,凝结的一滴又一滴珍珠,淌过柔嫩的叶片,聚集延伸,然后埋葬在无人知晓的黑暗里。

      祁深抱着黑猫上前,原本格外冷静的黑猫,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也会有所触动。

      但是它没有任何动作,只有绿色的眼眸在无措地震颤着。

      冬爷向它伸出双臂,和蔼地点了点头。它立马从祁深的怀里面挣脱出来,跳进了冬爷的拥抱里。

      冬爷捋顺它的毛发,它乖顺地缩在冬爷的怀里。他们什么也没有说,却像什么都说尽了。

      无言之中,凉薄的风听尽了他们的心声。

      “您是为了你的妻子吗?”

      冬爷的动作在听到“妻子”这个词的时候慢了半拍。

      “妻子”,他的妻子。

      他开始闭上双眸,回忆起妻子的样貌,但是,他又果断地放弃了。

      岁月不饶人,谁都没有办法让时间永远驻留在某一刻,而回忆既可以是治愈内心的一剂良药,也可以是刺向胸膛的一把利刃。

      冬爷选择默不作声,那么祁深就选择成为那个道明一切的人。

      “您深爱着您的妻子,但是她却被病魔夺去了生命,我猜,或许在勿忘湖,您与您的妻子有着一个约定,而这个约定使得您不愿意让任何人破坏它,包括带走任何一条鱼。当然,这全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冬爷轻笑了一声,问道:“你为什么会提起我的妻子呢?”

      “原本我就想多多了解您一下,便向秦白和一些村民打听了一下,当我问起来您喜欢什么或者留有什么遗憾的话,他们的回答都是有关于您的妻子的。所以我猜测,您一定深爱着您的妻子,或许也只有她,才能让您冒险做出这种事情。但是如果您觉得我的这种行为有些冒犯的话,那我深感抱歉。”

      苏南落闻言,顿时也感慨万千。他们都知道你深爱着你的妻子,你们的爱情不知两人知道,而是得到了共同见证。

      可是,如果事情真相真是如此,那么这一切恐怕并非是他的妻子愿意看到的。

      “不,不是她与我做出了一个这么无理的约定,这只是我一个人想这么做,仅此而已。我也知道,她如果还在世的话,也是会坚决反对我这么做的。”

      “那你为什么还是这么做了呢?”

      “执念吧,一些妄想的执念,”他又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祁深点了点头,冬爷也笑着点了点头,“那么我能走了吗?”
      “在此之前,我还想让您看一样东西。”

      “哦?”

      祁深将那只水桶提了过来,倒出里面装着的东西——那根本就不是鱼,只是一只充气就能膨胀起来的黑色器具。

      祁深事先就将这个东西安装在钓鱼竿上,等到时机成熟之后,按下按钮使装置充气,接着夜色做伪装,再加上冬爷年纪大了,视力自然是不大好,这个骗局就轻而易举地完成了。

      至于为什么要用这个装置,祁深解释道:“或许勿忘湖里早就没有了鱼。”

      或许是生命的更替,以及没有新生命的注入,勿忘湖里的鱼日渐减少,或许湖里的鱼早已绝踪,或许还剩那么一两只鱼在苦苦挣扎。
      而这也只是祁深和一众钓鱼专家的猜测而已。

      冬爷却也并不感到奇怪,只是默默接受了这个事实。

      万物终将走向死亡的事实,他早就已经知道了。

      但是内心究竟能不能接受,他也不清楚。

      或许自己的这一行为,就是心底真实想法的暗示吧。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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