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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旧照片与未说破的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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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还没散的时候，林野就被巷口的扫帚声吵醒了。他揉着眼睛走到窗边，看见清洁工张婶正弯腰清扫青石板上的落叶，橙黄色的工作服在淡灰色的雾里，像团暖融融的小太阳。
“张婶早啊！”林野推开窗喊了一声，声音裹着刚睡醒的沙哑。
张婶直起身朝他笑，手里的扫帚顿了顿：“小林也早，今天雾大，开店记得多穿件衣服，别着凉了。”
林野应着，转身从衣柜里翻出件米白色的针织衫。刚套上袖子，就听见门口传来“嗒嗒”的敲门声——不是手敲，是东西轻碰木门的声音。
他趿着拖鞋跑过去开门，门口空无一人，只有阶前摆着个牛皮纸袋子，袋口露出半截浅棕色的信封。林野弯腰拿起袋子，指尖触到袋底的硬壳，心里忽然跳了一下——这手感，像极了沈知行昨天抱走的那本《老巷往事》。
他把袋子拎进店里，拆开信封，里面果然是那本书，还夹着张浅灰色的便签。字迹是沈知行的，笔锋利落却带着点软意：“书里的老照片很有用，尤其巷口槐树那张，帮我解决了设计上的小难题。袋子里有我妈做的绿豆糕，放凉了吃更甜，别忘记尝。”
林野捏着便签纸，指尖蹭过“别忘记尝”那几个字，忽然觉得嘴角有点发僵——他好像还没跟沈知行说过自己喜欢吃甜食。他打开牛皮纸袋，里面果然躺着个青花瓷盘，盘里的绿豆糕切成方方正正的小块，表面撒着层细细的椰蓉，凑近闻能闻到淡淡的绿豆香。
“小林，吃早饭没？”陈叔的声音从巷口传来，带着瓷碗碰撞的脆响，“我煮了南瓜粥，给你盛了一碗，快出来拿！”
林野赶紧把绿豆糕放进冰箱，揣着便签纸跑出去。陈叔正站在面馆门口，手里端着个白瓷碗，粥面上浮着两颗剥好的鹌鹑蛋。“刚看见沈设计师从巷口过，手里拎着个袋子，是不是给你的？”陈叔挤了挤眼睛，“那小伙子不错，早上特意绕到我这儿，问你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说是要给你带点心。”
林野的脸瞬间热了，接过碗的手都有点发烫：“陈叔您别瞎说，他就是……就是感谢我借他书。”
“好好好，我不瞎说，”陈叔笑着摆手，“快回去吃吧，粥凉了就不好喝了。”
林野端着粥回到店里，把便签纸压在笔记本下面，才拿起勺子慢慢喝。南瓜粥熬得很糯，甜丝丝的，混着鹌鹑蛋的香，他却总忍不住想起冰箱里的绿豆糕——沈知行居然会特意问陈叔他的口味，这个人，好像比他以为的还要细心些。
喝完粥，林野把昨天老周送的《中国通史》搬出来，翻找那张夹在书里的黑白照片。阳光已经透过雾照进店里，落在书页上，把照片的边角烘得暖起来。他轻轻抽出照片，指尖拂过画面里的两个男生——左边那个穿着白衬衫，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右边的人穿着蓝色工装，正低头给对方递书，侧脸的轮廓很像老周。
“这应该是老周年轻时吧？”林野对着照片小声嘀咕，忽然注意到照片右下角有个小小的印章，刻着“巷口照相馆”四个字。他想起《老巷往事》里提过，这家照相馆在八十年代很火，后来因为老板退休，就改成了现在的裁缝铺。
“或许阿杰知道些什么？”林野把照片夹回书里，锁上店门往巷尾走。阿杰的裁缝铺就在老周家门口，门口挂着块蓝布招牌，上面绣着“阿杰裁缝”四个红字。
“小林来啦？”阿杰正坐在缝纫机前缝扣子，看见他进来，赶紧停下手里的活，“是要改衣服吗？还是想做新的？”
“不是，我是来问你点事，”林野把照片递过去，“你知道‘巷口照相馆’吗？这张照片就是在那儿拍的。”
阿杰接过照片，眼睛一下子亮了：“这不是老周和他爱人吗！我小时候听我爷爷说过，他们俩年轻时可好了，天天一起在巷口看书，后来老周去外地教书，他爱人就守着这家照相馆，等了他十年。”
林野愣住了：“爱人？他们……”
“对啊，”阿杰把照片递回来，语气里带着点感慨，“那时候不像现在，他们俩不敢让别人知道，就偷偷在照相馆拍了这张照片当纪念。后来老周回来，照相馆已经关了，他们就把照片夹在书里，说要留着当念想。”
林野捏着照片，心里忽然有点发潮。原来这条巷里，早就藏过这样温柔的故事，像他和沈知行现在这样，靠着旧书和灯盏，悄悄靠近彼此。
回到书店时，已经快到中午了。林野刚打开门，就看见沈知行站在灯盏旁，手里拎着个透明的保鲜盒，里面装着切好的水果。
“你怎么来了？”林野的心跳忽然加快，下意识把手里的照片藏到身后。
沈知行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举起保鲜盒笑了笑：“上午去项目现场，路过水果店，看见芒果很新鲜，就买了点给你。”他走进店里，目光落在书架上的《中国通史》上，“你刚才出去了？”
“嗯，去问阿杰点事，”林野把照片塞进抽屉，转身给沈知行倒桂花茶，“你借的书看完了？”
“看完了，”沈知行把水果放在桌上，从公文包里掏出个笔记本，“我还做了点笔记，你看这个设计方案，是不是更贴近老巷的风格了？”
林野凑过去看，笔记本上画着老巷的改造图，保留了青石板路和老槐树，还在书店门口加了个小台阶，旁边写着“可以放灯盏，晚上亮起来会很暖”。
“你居然把灯盏画进去了？”林野的声音有点发颤，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沈知行的手背。
“对啊，”沈知行的耳朵有点红，赶紧收回手，“我觉得这盏灯很重要，就像这条巷的眼睛，晚上亮起来，就能照亮回家的路。”
林野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想起阿杰说的话——老周和他爱人，也是这样靠着小小的念想，守住了十年的等待。他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把抽屉里的照片拿出来：“沈知行，我给你看个东西。”
沈知行接过照片，眉头轻轻皱了一下，随即舒展开：“这是老周？”
“嗯，”林野坐在他旁边，声音放得很轻，“阿杰说，这是他和他爱人年轻时拍的，他们等了彼此十年，才终于能在一起。”
沈知行盯着照片，手指轻轻拂过画面里的两个人，忽然抬头看着林野：“那我们……会不会不用等那么久？”
林野的心跳一下子漏了一拍，他看着沈知行的眼睛，里面映着店里的暖光，像有星星在闪。他刚想开口，就听见门口传来老周的声音：“小林，我来看看你整理的书……”
老周走进来，看见沈知行，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沈设计师也在啊，真是巧。”
“周老师好，”沈知行赶紧站起来，把照片递过去，“这张照片是您的吧？很有纪念意义。”
老周接过照片，眼里泛起了泪光：“是啊，这是我和阿明唯一的合照，没想到被你找到了。”他看着林野，语气里带着点欣慰，“小林，有些事不用等，遇到喜欢的人，就要抓紧啊。”
林野的脸更烫了，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没敢看沈知行的眼睛。老周又聊了几句，就笑着离开了，临走前还特意拍了拍沈知行的肩膀，眼神里带着点深意。
店里静了下来，只有窗外的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沈知行坐在林野旁边，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林野，老周说得对，我们……”
“我知道，”林野抬起头，打断了他的话，眼里带着点慌乱，却又很认真，“我只是……有点害怕，怕像以前那样，最后还是会分开。”
沈知行的眼神软了下来，他轻轻握住林野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掌心传过来：“不会的，我不会让你等，也不会让你受伤。”
阳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映在书页上。林野看着沈知行的眼睛，忽然觉得心里的害怕像被阳光晒化了，只剩下满满的暖。他轻轻点了点头，把脸靠在沈知行的肩膀上，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芒果香，混着旧书的油墨味，很好闻。
“对了，”沈知行忽然想起什么，从公文包里掏出个小盒子，“我昨天去项目现场，看到有人卖这个，觉得很适合你。”
林野打开盒子，里面是个银色的书签，上面刻着一盏小小的灯，灯旁边写着“巷尾暖光”四个字。
“我很喜欢，”林野把书签握在手里，声音里带着点哽咽，“谢谢你，沈知行。”
“不用谢，”沈知行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以后我们一起，把这条巷的故事，都写进书里，好不好？”
林野点点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窗外的阳光。他知道，从今天起，这条巷里的故事，又多了一个，关于旧书、灯盏，还有两个悄悄相爱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