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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宫门鏖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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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浓稠，仿佛凝固的墨汁，笼罩着沉睡的京城。然而，这份寂静之下，却涌动着足以撕裂一切的暗流。
镇北侯府，秦昭肩头的伤口因之前的剧烈动作再次崩裂，殷红的血迹透过玄色劲服洇开，但她浑不在意。她如同一柄出了鞘的绝世名刀，矗立在院中，面前是十数名跟随她出生入死、此刻眼神同样锐利坚定的心腹将领。
“……孙猛已动，欲封锁永定、阜成二门，其心可诛！”秦昭的声音因伤势和怒火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陛下危在旦夕，皇宫被围，此乃国难！我等身为军人，保家卫国，护佑君王，乃是天职！岂能坐视奸佞祸乱朝纲，挟持天子？！”
她目光如电，扫过每一张坚毅的面孔：“传我将令！神策军各部，凡我旧部，即刻起，拒不执行孙猛一切调兵指令！以‘清君侧、护圣驾’为号，控制各自防区，阻断叛军联络！西山大营援军已在路上，拂晓时分便可抵达！”
“得令！”众将领凛然应诺，没有丝毫犹豫。秦昭在军中的威望，是用无数场血战和同生共死换来的，远非孙猛这等靠钻营上位者可比。
“另外，”秦昭深吸一口气，压下肩头阵阵抽痛，“集结侯府亲卫，以及所有能调动的忠勇之士，随我……直扑皇宫！我们要在宫门与西山大营援军汇合，打破瑞王的封锁，接应叶大夫！”
“将军！您的伤……”一名副将担忧道。
“皮外伤，死不了！”秦昭打断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剑锋在稀薄的晨曦中泛起寒芒，“今日，要么清君侧，靖国难！要么……马革裹尸，以报君恩！”
“清君侧！靖国难！”低沉的怒吼在院中回荡，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与此同时，沈清彻夜未眠，她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与对朝局敏锐的洞察，终于说动了以张阁老为首的三位重臣，以及部分尚存忠义之心的官员。他们约定，在今日的晨会上，联名上奏，要求面圣，并以“陛下病重、国事堪忧”为由，要求瑞王与众臣共议朝政，绝不允许他借机独揽大权，甚至……质疑皇帝“急症”的缘由！
天色微明，晨光挣扎着穿透云层。
皇宫，承天门外，气氛已然剑拔弩张！
孙猛穿着崭新的指挥使盔甲，脸色铁青，他没想到秦昭的旧部反应如此迅速激烈，他的调兵令在神策军内部遭遇了巨大的阻力，许多关键位置的将领直接抗命，甚至反过来控制了他派去传令的人。只有他直接掌控的少数嫡系，勉强按照原计划，开始向永定、阜成两门运动，试图强行接管。
而更让他心惊的是，探马传来急报，西山大营方向烟尘滚滚，至少有五千精锐骑兵，正朝着京城疾驰而来！显然是秦昭搬来的救兵！
“挡住他们！关闭宫门！快！”孙猛声嘶力竭地吼道，指挥着身边的亲信部队，试图在承天门外组成防线，阻止任何试图靠近皇宫的势力。他知道，一旦宫门被破，或者让外面的大臣和军队与宫内取得联系，瑞王爷的计划就全完了！
就在这混乱将起未起的关键时刻——
“哒哒哒——！”
急促而整齐的马蹄声，如同密集的战鼓，敲碎了黎明最后的宁静！一支玄甲红披的骑兵，如同赤色的铁流，从长街尽头汹涌而来！为首一人，身形挺拔，剑指苍穹，正是本该“重伤垂危”的秦昭！
“孙猛！尔等勾结瑞王，围困宫禁，谋害陛下，欲行不轨！还不速速束手就擒！”秦昭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叛军士兵的耳边。
她身后的骑兵，虽然人数不多，但皆是百战余生的精锐，杀气腾腾，瞬间就冲垮了孙猛仓促组织起来的前沿防线！
“放箭！放箭！”孙猛又惊又怒，嘶声下令。
叛军阵营中箭矢如雨点般射出！
秦昭挥剑格挡，舞动如轮，将射向自己的箭矢尽数磕飞。她身先士卒，如同一柄烧红的尖刀，狠狠楔入了叛军阵中！剑光闪烁，血花飞溅！她每一剑都简洁狠辣，直奔要害，所过之处，叛军人仰马翻！
她肩头的伤口在剧烈动作下彻底崩开，鲜血迅速染红了半边臂甲，剧痛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让她眼前阵阵发黑。但她咬紧牙关，凭借着一股不屈的意志，死死支撑着！她知道，自己不能倒！她是所有忠君之士的旗帜！
“保护将军！”
“跟叛军拼了！”
秦昭的亲卫和随后赶来的部分神策军旧部，见主将如此悍勇，士气大振，纷纷怒吼着加入战团，与孙猛的叛军绞杀在一起！承天门外，顿时陷入一片混战！刀剑碰撞声、喊杀声、惨叫声响成一片，打破了皇城根下数百年的宁静。
而就在宫门外杀声震天之际，养心殿内，却是另一番凶险的博弈。
叶知秋对殿外的厮杀声恍若未闻，她的全部心神都凝聚在指尖的金针和龙榻上的皇帝身上。瑞王派来的几名“暗鳞”死士，如同冰冷的影子，牢牢守在殿内各个出口，目光如同毒蛇，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知道，瑞王此刻定然焦头烂额，但越是如此，他越可能狗急跳墙。自己必须尽快稳住皇帝的性命，并找到脱身或传递消息的机会。
她运针如飞，金针带着她精纯的内息，一次次刺入皇帝周身大穴，与那盘踞在心脉的毒蛊进行着凶险的拉锯。汗水浸湿了她的鬓角，她的脸色也因过度消耗而微微发白。但她的眼神，却始终冷静如冰。
她能感觉到，那“血线蛊”在金针的刺激和药力的作用下，变得异常躁动，而皇帝原本微弱的气息，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易察觉的增强。
有机会！
她不动声色地，借着调整皇帝头部姿势的机会，指尖极快地在皇帝耳后某处轻轻按了一下——那里，藏着沈清辞给她的那枚“传音雀”。一股极其微弱的、常人无法感知的波动，悄然传了出去……
宫门外，战斗已进入白热化。
孙猛毕竟掌控了部分兵力，且占据地利，秦昭一方虽然悍勇，但人数处于劣势，又被宫墙所阻，一时难以突破防线。秦昭肩头的伤势严重影响了他的发挥，动作稍一迟缓，便被几名叛军士兵围住，险象环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圣旨到——！”
一声尖利的高呼，突兀地响起！
只见承天门侧面的角门突然打开，沈清辞手持一份明黄卷轴，在一群官员和侍卫的簇拥下，快步走出！她面色肃穆，高举卷轴，朗声道：“陛下有旨！瑞王赵弘，即刻解除宫禁，众臣入宫议事！神策军指挥使孙猛，围困宫门，形同谋逆，着即拿下！抗旨者，格杀勿论！”
这突如其来的“圣旨”，如同一声惊雷，瞬间震住了混战中的双方！
孙猛和他麾下的叛军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宫门方向。陛下醒了？还下了旨意？
就连秦昭一方的将士，也一时有些茫然。
只有秦昭心中明白，这恐怕是沈清辞与宫中某些内应（或许是叶知秋找到了机会）联手制造的“伪诏”！目的就是为了扰乱叛军军心，制造混乱！
机不可失！
秦昭眼中寒光爆射，用尽全身力气，嘶声怒吼：“陛下醒了！圣旨已下！尔等还要附逆吗？！放下兵器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诛九族！”
这一声怒吼，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本就军心不稳的叛军，见“圣旨”都来了，主将孙猛又迟疑不动，顿时士气崩溃！
“当啷！”不知是谁先扔下了兵器。
“我们被骗了！”
“投降！我们投降！”
如同瘟疫蔓延，越来越多的叛军士兵丢弃了武器，跪地请降。
孙猛脸色惨白，看着瞬间瓦解的部队，又惊又怒，还想挣扎，却被秦昭的亲卫一拥而上，死死按住！
宫门之危，暂解！
秦昭强撑着几乎脱力的身体，在沈清辞的搀扶下，带着部分将士，快步冲向那扇缓缓打开的宫门。
皇宫，这座被阴霾笼罩了一夜的巨兽，终于被撕开了一道缺口！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罪魁祸首——瑞王赵弘，还隐藏在皇宫深处。最终的决战，尚未到来。养心殿内的叶知秋，依旧身处险境！
晨曦终于彻底驱散了黑暗，金色的阳光洒在染血的宫门广场上，映照着胜利的曙光，也照亮了前路未卜的艰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