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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夜幕下的月泸镇比白天更多了些烟火气,风情街也会更热闹。
两人在里面转了转,李弥言领他去了另一个本地人的夜市。
比起风情街,这里烟火气更浓。
冼霜一进来就被一股香味勾引住,看过去眼神发亮,李弥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是一家瓦罐米粉店。
“吃这个?”李弥言问。
冼霜转动眼珠看他,没说话。
李弥言抬腿走进去。
他之前来过,虽然隔了很久,但店老板一见他那张脸就认出来了,毕竟帅成李弥言这样的很少见,在月泸镇就更是独一份。
“是你啊,今天带朋友一起来的?”
老板满脸笑容地打招呼,特意让两人坐在一个面向门口的位置。
“嗯。一碗肉酱,一碗……你吃什么?”
冼霜:“和你一样。”
李弥言转过头说:“两碗肉酱。”
他去冰柜拿水,又看向冼霜。
这回不用他问,冼霜道:“橙汁。”
李弥言拿了一瓶水,一瓶橙汁,随后扫码付钱。
冼霜环视了一圈四周,看见墙壁上贴着米粉的价位表,营业执照,健康证书,还有几个很可爱的卡通贴纸——应该是老板家的孩子贴上去的。
现在店里没什么人,算上他们才有三桌。
从两人一进来,目光就若有若无地落在他们身上,但很快知道这样做或许会打扰,收回了探究,惊艳的目光。
冼霜拆了筷子刮了刮毛刺,递给李弥言,轻声问道:“你在这待很久了吗?”
李弥言:“今年是第三年。”
“为什么会选择来这呢?”冼霜话说出口才发觉自己有些冒犯,懊恼道歉:“对不起……”
“因为很多事。”不等冼霜说完,李弥言开口道:“……为什么选择这大概是因为这里很偏僻宁静,没有人认识我。”
“我是在大学时候偶然知道这里的。”
李弥言慢慢地说:“那个时候是橙子下来最好的季节,导师的朋友是这里山村学校的校长,邀请我们过来采摘橙子,可以的话顺便为月泸镇宣传。于是我们导师就带我们来了。”
“那个时候下村的路还是土路。好一点有碎石和煤渣铺在上面。”
“月泸镇……也并不像现在这样。很多年轻人选择了外出打工,山村留守儿童很多。大学毕业后发生了一点事情,我就来到了这里。”
“刚来的时候月泸镇已经有了旅游景点的雏形,我人生地不熟,被山村校长托付给了沈易阳。他是个很热情善良的人,帮我找房子,买东西,甚至叫我月泸土话……因为有一些学生并不会普通话。”
冼霜道:“月泸土话?能说一句给我听听么。”
李弥言沉默了一下,看着冼霜清澈见底地瞳仁,薄唇张合,说了一段很快速,像潮汕或者苏杭老一辈地语调。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只有冼霜和过来上瓦罐的老板听见。
老板抬头意味不明地看了李弥言一眼。
冼霜问:“是什么意思?”
李弥言说:“是月泸镇歌谣里的一句话。”
那就相当于现在的歌词。
冼霜“哦”了声,没再问,注意力被瓦罐中米线酸辣鲜香吸引走,诱人的金黄颜色点缀鲜红的辣椒圈,米线沸腾着冒热气。
冼霜拍了张照片存在手机里,而后用筷子挑起几根放在嘴边吹凉。
米线热乎乎地,滑进肚子里驱散四肢的寒意。
冼霜对米线米粉一类的东西向来没有抵抗力,吃到好吃的更是情不自禁地弯了弯眉眼。
老板问:“帅哥怎么样?”
“很好吃。”冼霜赞不绝口,“米线弹牙,汤底酸辣很开胃,肉酱也很香……”
“那是。”
谁都愿意听人夸赞,尤其冼霜长的还出众好看,老板也不例外,立刻笑道:“我们在这可开了二十多年了!”
冼霜说了句难怪。
老板高兴地回厨房了。
两人吃饭的时候,陆陆续续又进来几拨人,坐在他们周围,很快不大的店面里坐满,四周飘着热腾腾的白雾。
吃完饭,两人散会步消食,走着回家。
冼霜说自己身体好,实属是高看自己了,半夜起了高烧,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吃药。
时常出去采风,他的行李箱里常备着感冒发烧药。
但房间里没水,他只能下楼。
脚步虚浮地踩在楼梯上,李弥言推开门,就看见面色潮红地青年扶着墙壁慢吞吞地挪动。
“怎么了?”李弥言拧眉问。
“……有些烧。”冼霜慢半拍反应,看向他的目光蒙着水汽,很勉强地扯出一抹笑。
李弥言走过来摸他额头,亚麻灰的丝绸睡袍沾着一丝茉莉淡雅香气,贴在冼霜额头的手掌很温热。
冼霜没忍住,用额头蹭了蹭。
李弥言抬眼看他,轻声道:“你要下楼找药?”
“……不是。”冼霜很乖巧地回答,“喝水,吃药。”
他摊开掌心,露出胶囊和雪白药片。
为防止冼霜烧糊涂了,李弥言问:“这是什么药?”
“退烧药和罗红。”
还好,没吃错。
“你先回房间,我去烧水。”李弥言说,“自己能走吗?”
冼霜点头。
他额前的发凌乱地垂落,落在眉毛下边,高烧让他眼尾通红,黑白眼珠如同被水洗过一样,面容秀气漂亮,像个刚出社会的大学生,很稚嫩文静。
他扶着墙壁转身慢慢走回房间,身后目光如影随形地跟着他。
李弥言看着冼霜进房,坐在床上,然后转头看他。
“躺下。”李弥言说。
隔着很远,冼霜听不见,还有轻微近视,也看不清李弥言说什么,发烧让他脑袋如同一团浆糊,没什么思考的能力。但偏偏,他似乎懂了,掀开被子躺下,目光望向门口。
他看不见李弥言的身影,但能听到木楼梯嘎吱嘎吱响声。
李弥言下去了。
电热烧水壶很快,接满水,几分钟就能烧好。
李弥言等不及它自然晾凉,拿了另一个杯子过来反复地倒水。
水在两个杯子间倒换,很快温度降下来。
李弥言指尖被烫红也没有察觉,端着水杯上楼。
冼霜躺在床上,柔软的头发铺在枕头上,露出一张素白的脸。
李弥言坐在床边低头道:“先喝口水。”
水温温的,喝一口冼霜干涩发紧的喉咙得到了缓解。
李弥言把床头的药递给冼霜,冼霜仰头吃下去,喝了一大口水。
“睡吧。”李弥言轻声说,“浴室哪个毛巾可以用?给你擦擦额头。”
“黄色的。”冼霜哑声道。
眼尾还有些红,瞅着很可怜。
李弥言起身去浴室,在架子上看到了鹅黄色的柔软毛巾,在水里泡湿拧干,出来敷在冼霜额头上。
感受到额头的凉意,冼霜下意识闭眼,卷翘地眼睫忽闪忽闪,等要睁开的时候,忽然被一只手掌遮住。
“嘘。”他看不见的地方,李弥言目光柔和,“睡吧。”
眼睫在掌心扫了两下,带起微不足道的痒意。
李弥言静静没有说话,注视着床上安睡的青年。
很快,冼霜的呼吸变得平稳均匀。
李弥言偏头看了眼床头冼霜摘下来的手表,牛仔表带,表盘是如同的数字,在12和6的位置镶嵌一颗细小却闪亮的钻。
1:35。
因为明天是周六,李弥言从夜市回来后就在房间准备明天直播用到的东西和上一场的数据分析,一直忙到一点才准备休息,忽然听见走廊传来的脚步声,心下奇怪,才推门出去查看。
没想到撞见冼霜高烧,扶着墙壁都站不稳的样子。
如果他没有忙到现在,没有听见走廊的脚步,那冼霜现在应该在做什么?
一个人下楼烧水吃药,大概会直接接杯凉水把药囫囵吞下,然后在喘口气,慢吞吞上楼缩回房间。
而李弥言不会知道。
两人早上起来的时间不一样,就算发现不对,应该也是中午李弥言回来的时候,那时候冼霜会已经退烧了还是烧傻了?
谁也不知道。
但李弥言心里此时诡异地生出一抹庆幸的情绪。
两点半,冼霜额头已经不烫了。
李弥言把冼霜湿润的额头擦干,手臂放回被子里,边边角角掖好,贴心地留了一盏小夜灯照明,才起身回自己房间。
自从搬到月泸镇之后,他很少熬这么晚,此时困意袭来,他躺在床上,心思却越发清明。
他在想着另一个房间的青年。
……
冼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醒来的时候脑子空空,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带着灼烧的刺痛。
他缓慢地望着天花板眨了两下眼睛,坐起身,一转头看见床头放温的热水,脸颊忽然飘上两抹绯红。
想起来了,他全都想起来了。
昨天他出去接水,遇到了李弥言。李弥言的手掌贴在了他的额头上,还有眼睛……
“咚、咚。”
清脆两声门响,外面人似乎认为他还没醒,所以象征性地敲了两下就推门进来,结果和呆愣地青年四目相对。
“……”李弥言冷静道:“你醒了?退烧后要吃点清淡的,我煮了白粥。”
冼霜故作镇定地垂眼轻咳一声,拿起水杯润嗓子:“谢谢……”
李弥言说不用客气,把餐盘放在床头柜上,兜里的手机铃声适时响起。
他没出去,就这么站在房间内接电话,冼霜目光从他自然垂下,结实有力的左手臂慢慢移到黑衬衫敞开的领口,衬衫遮掩着锁骨,却把锁骨窝一览无余地暴露出来,最后是李弥言锋利的下颌线条,淡色的唇,高挺的鼻梁,和深幽狭长的眼睛。
李弥言半垂着眼,注视他。
冼霜心口忽然一窒,随后如同鼓点一般重重跳起来。
李弥言很轻地扫了眼餐盘。
冼霜会意地转头。
白粥被人刻意放凉,碗壁温热,修长的手指竟然比釉瓷汤匙还要皙白。
冼霜看似若无其事地喝粥,耳朵却一直听着李弥言打电话。
微弱地电流穿梭,依稀能听得见对面是个女声,叫李弥言“言哥”。
冼霜眼睫眨了眨,那个从没有叫出口的“李弥言”忽然在此刻有了代名词,不在是“你”,而是——
“范奶奶家里腌了辣椒泡菜你吃吗?”李弥言挂了电话,看着冼霜一个人坐在床边喝白粥,什么也不说,很乖。
“不用了。”冼霜抬眼,声音温和含笑,眼眸很亮:“昨晚谢谢你,哥。”
“……”
李弥言:哦,低头看裤子
(哈哈哈哈哈哈玩笑了,这个时候李老师还是很内敛害羞的!!!冷漠酷哥是他的伪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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