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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猜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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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尧靠近梁写林耳边,说出的话像长满毛刺的湿雾:“他说——你别的本事没有,爬男人的床倒是很有一套…”
盘子和餐具发出轻微的磕碰声,梁写林手指轻颤,眼圈突地红了。刚喝下的液体也有了意识,想要翻滚而出。
他甚至没有分辨这句话的真假,一股难言的羞愤几乎击垮了他。
看到他这幅模样,原尧夸张地张大嘴:“哇!你不会真的爱上祁珃那种人了吧?!那你惨喽。”
后四个字咬得又轻又准,带着轻易能察觉的幸灾乐祸。
“把手拿开。”梁写林忍下一拳把人打翻的冲动,他不能再给季柏峥惹麻烦了。
“开玩笑啦,干嘛这么凶…”原尧讪讪收回手。
梁写林眼中的怒意化为狠厉,冷冰冰注视原尧。
任谁被这么看都会浑身不自在。原尧向后仰着身子,防备地抱起肩:“君子向来都是动口不动手的哦…”
突然梁写林哂笑一声,挑眉道:“你是怕祁珃旧情复燃,特意来打探消息的?”他猛地探身靠近,“是昨晚他反应太大,让你害怕了?”
“我…”原尧一时哽住,竟不知如何回答。
“你要是态度好一点呢,我倒是可以给你支几招,让他对你也念念不忘…”他贴近原尧,勾起嘴角眼神狡黠暧昧,“毕竟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
梁写林抽出纸巾,帮傻愣的原尧擦了擦嘴角:“你真的好啰嗦,一桌子吃的也堵不上你的嘴。”
他卡住原尧下颚,把纸巾猛地塞进原尧嘴里:“要记住哦,改掉说废话的毛病,祁珃才会更喜欢你…”
“哈?”原尧干呕几声,把嘴里的纸薅出来,不可思议看向梁写林的背影,这人怎么和听说的一点也不像啊?!
清晨的湖畔显得有些冷清,湖面上一层氤氲的水雾,偶尔从雾后传出几声鸟鸣。
梁写林沿湖边漫无目的地走,手机却震起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郑姐。”梁写林赶忙接起,是经纪人郑荟。
“在哪儿呢,你是不是一直没接季柏峥电话?”听筒里传来郑荟焦急的声音。
“刚去吃了点东西,没注意。”
“快回去吧,他联系不上你,电话都打到我这儿了。”
梁写林看看屏幕,上面显示着几个未接。他脚下踢玩一颗小石子,混不在意地应了一声。
“见到祁珃了?”郑荟问。
梁写林一个力道不稳,小石子“噗通”一声掉进湖里。
“你现在跟着季柏峥就别再招惹他,不然两头不讨好。”
“嗯,我知道。”梁写林低声说。
郑荟叹了口气:“凡事多长个心眼,你看看那些老板,一个个都是怎么折腾人的,他待你算是很不错了。”一想到梁写林昨夜见过祁珃,她就头疼,生怕出什么纰漏。
“不要忘了自己当初说过的话,要在这行干出点样子,还记得吗?”
梁写林看向灰蒙蒙的天空:“一直都记得。”
“你多顺着点季柏峥,哄得他开心了自然会想着你。哄人会吗?又不需要真心实意,演的你总会吧?”
“我…尽量。”梁写林回得迟疑。
“你自己注意点,别再和祁珃有瓜葛了。季柏峥是大度,但这种事,哪个男的能完全不在意?不管他知不知道,你都要学会避嫌。”
见梁写林一直不回话,郑荟只好开口。
“这些你自己掂量,说正事吧,试镜时间已经敲定了,你可得好好准备。”
郑荟一番叮嘱便挂断电话,梁写林瞬间愣神后心跳猛然加速,抬腿就往回跑。
季柏峥打开门,迎面与人撞了个满怀。不等他开口,梁写林后退一步:“抱歉,我调了静音,才没听到电话。”
“起这么早,看来昨晚还留了些力气。”季柏峥没抬眼,回身把外套搭在椅背上。
梁写林不自然地笑了笑,走上前在对面坐下。
季柏峥在桌边的手提袋里拿出厚厚一摞,印满字的纸。
这是早上就差人送来的吗?看到这个厚度,梁写林当即明白这是完整的剧本。通常试镜只给片段或梗概,完整的剧本是只属于季柏峥的特例。
那东西像磁石般紧紧吸附梁写林的目光,他眼睛一眨不眨,尽力掩饰兴奋。
“饿了吗?”季柏峥问。
梁写林点了点头。
放着火腿丝的鱼羹,滑嫩的芥末鱿鱼,雪梨银耳汤看起来细白绵润,蟹籽烧麦还腾着点热气,夹了杏仁的椰子酥,外形完完整整散发着浓浓椰香。
都是梁写林平日里爱吃的,他消失的食欲奇迹般回来了。但他只是双手放在膝盖上,安安静静地坐着。
“不是饿了吗?”季柏峥问。
梁写林轻声说:“你怎么也没吃?”
“等你。”季柏峥简短解释后,从容地翻看起剧本。
也许是相处的时间不久,梁写林总猜不透季柏峥的想法。他斟酌一阵,捏着块椰子酥小心翼翼送到季柏峥眼前。
对方似乎被文字吸引了所有注意,对嘴边的小点心视而不见。
“柏峥?”
梁写林忍不住开口,季柏峥不咸不淡应声。
“尝一口吧,很好吃的。”这情形属实让梁写林感到有些为难,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恳求。
季柏峥终于转过头,眼神从眼下指尖,看向对方发红的面容。
“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梁写林不解地看过去。
“想知道?”季柏峥又问。
“自然是很想知道的。”梁写林笑说。
“你为什么想知道?”
梁写林被一连串提问弄得莫名其妙,他眉间似有些疑惑:“我想多了解你,你不高兴吗…”
看着他程式般的笑容,季柏峥突然就提不起兴致了。
“算了,猜人心思总归是件辛苦事。”他随即合上剧本递了过去。
梁写林不明所以看他一眼,赶忙放下糕点双手接过。
只是一叠普通的白色复印纸,还带着点不太好闻的油墨气味,在梁写林眼里,却泛着珍珠般微弱的光泽。
他抚过封面二字——《盲舞》
普通的山区孩子,要追求一份不切实际的梦想,除了母亲,任谁也没想过,它竟能成真。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发现了家中的秘密…他痛苦纠结,最终选择将至亲绳之以法。当昔日罪恶被揭发,他身心重创,事业遭受巨大打击。往日余恨与无尽悔意让他心灰意冷,在冰冻的湖面上以一支盲舞结束此生…
主角的年龄跨度大,从童年到几近中年。
舞蹈场景多,尤其是电影后半段。内心戏复杂,在成长的各个阶段,都存在不同类型的冲突。
对于梁写林来说,这是个不小的挑战。
梁写林专注地翻阅,季柏峥并不出声打扰。一时间屋内异常安静,只留纸张翻动的清脆声响。
只有梁写林的肚子很不配合,咕噜一声,表达不被主人重视地不满。
“先吃饭。”季柏峥抽出他手里的剧本。
梁写林下意识伸手要夺,又硬生生顿住动作,收回手拿起勺子。
这边原尧终于把想吃的通通尝了个遍,随意挑出几样早点装模作样带给祁珃。
“一大早跑哪儿去了。”祁珃正在床边收拾东西。
“吃饭啊,你昨天操那么狠,摆明了就是拿我撒气,我不得补补。”
祁珃冷哼一声:“我还不知道你?以后少给我惹麻烦。”
原尧一听就来气:“我惹麻烦?谁说的带我好好放松放松,结果呢?昨天又是谁故意把人气到了,好啊!惹得人家今天就想办法赶我们走!”
祁珃心里正烦,他昨晚听见动静就像着了魔,床上折腾一阵,也不解恨。对上季柏峥,他本就占下风,连最常待的地方都待不下去。这会儿原尧又在面前提起,他脸色瞬间黑下去。
原尧赶忙住了嘴,扑过去抱住他,满眼委屈:“怎么说着说着还不高兴了呢,我就是看你对他上心我吃醋嘛,说话就有些冲,你别和我计较了,好吗?”
原尧说完又在他脸上啧啧亲了几口:“我也只是嘴上生你的气,心里一点都不怪你,我要是心里没你才不会吃这个飞醋。你放心,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会一直跟着你。”
也只有面前这个小子,肯费心思讨好他了,祁珃面上缓和:“自己拿好东西,我没心情帮你收拾。”
隔壁人去房空,季柏峥更是肆无忌惮。
两人顶着月色在竹林里胡闹了好几回,梁写林精神异常紧张,却又克制不了身体的兴奋,指甲在竹竿上扣弄出一片碎痕。竹梢摇落的叶子舔在他肩胛,一阵阵撩人地痒。
隔天下起蒙蒙细雨,季柏峥又起了泛舟的兴致,他把船划到湖心和岸边的人拉开些距离,让梁写林紧贴在怀里,借着水波荡漾缓缓厮磨。梁写林身子发僵,既害怕掉进水里又畏惧被人发现,压着声音呜咽讨饶。
连番折腾让他实在有些吃不消。但看在试镜的份上,由着季柏峥翻来覆去地捉弄。
从那之后,每次想起蓝洇,梁写林就羞愤难当,恨不得把这个混蛋烤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