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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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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海边蓝桉”的直播间准时开启。
柔和的补光灯下，‘她’依旧美得惊心动魄，今晚选的是一套暗黑系的哥特风长裙，妆容精致妖娆，眼尾勾勒出上挑的黑色羽翼，唇色是浓郁的暗红。
【姐姐今晚A爆了！】
【这风格！暗黑女王！】
【老婆今天眼神好杀！】
弹幕依旧热情，但细心的粉丝似乎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气息。
‘海边蓝桉’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先和粉丝闲聊互动，而是直接进入了游戏。‘她’选择的依旧是高分段位的排位赛。
然而，今晚‘她’的打法，却与平日那种慵懒中带着精准掌控的风格截然不同。
极其凶狠！极其凌厉！
操作依旧顶尖，但不再是优雅的炫技和意识碾压，而是充满了某种……近乎暴戾的侵略性！
‘她’的角色如同出鞘的利刃，冲在最前方，技能释放又快又狠，走位激进到近乎冒险，每一次遭遇战都像是要把对方生吞活剥一般！甚至有些时候，明明可以更稳妥地取胜，‘她’却选择了风险最高、也最折磨对手的方式，将对方按在地上反复摩擦，直到对方憋屈地被虐杀。
【卧槽！姐姐今天杀心好重！】
【对面快被虐哭了吧哈哈哈！】
【虽然很帅但是……感觉有点可怕？】
【是不是遇到什么不爽的事了？】
弹幕开始议论纷纷，大部分还是为‘她’的超神操作欢呼。
‘海边蓝桉’全程几乎不说话，麦克风里只有‘她’快速敲击键盘和点击鼠标的清脆声响，以及偶尔极其简短的、冰冷的指令。那把经过处理的御姐音，此刻听起来沙哑依旧，却没了平时的钩子般的笑意，反而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和烦躁。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屏幕，眼神锐利得像要穿透屏幕，将游戏里的对手千刀万剐。
又一局毫无悬念的碾压式胜利。
‘她’甚至没有看结算界面，直接退出，秒开下一局。
匹配等待的间隙，‘她’才似乎稍微放松下来，靠回椅背，指尖烦躁地敲着桌面。
弹幕还在关心地询问：
【姐姐到底怎么了？】
【谁惹姐姐不开心了？】
【说出来我们帮你骂他！】
‘海边蓝桉’扫了一眼弹幕，终于开口，声音透过电流，带着一种漫不经心却又冰冷的嘲弄：“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有些小东西，明明脆弱得不堪一击，却总想着往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钻，有点……碍眼。”
‘她’的语气意有所指，却又模糊不清。
【？？？】
【什么小东西？】
【姐姐在说游戏吗？】
【听不懂但感觉好厉害！】
‘她’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却没什么温度，反而带着一丝戾气：“算了，不提了。玩游戏。”
说完，‘她’再次投入游戏，操作比刚才更加凶狠暴戾，屏幕上的角色在‘她’的操控下，如同暗夜中收割生命的修罗，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直播间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粉丝们依旧为‘她’的强大而兴奋，但那股低气压和毫不掩饰的狠厉，也让很多人感觉到了不同寻常。
‘她’像是在透过游戏，发泄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极其糟糕的情绪。
而此刻，柏渔正戴着耳机，安静地看着直播。
他也明显感觉到了“海边蓝桉”今晚的不同。那股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的戾气，让他有些害怕，又有些莫名的……心虚？
他总觉得‘她’话里有话，那句“往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钻”像是在讽刺什么……
柏渔摇了摇头，甩开这个荒谬的念头，继续专注地看着屏幕，心里却因为‘她’的情绪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
‘她’……为什么不开心呢？
他并不知道，屏幕那头那个散发着低气压的“御姐主播”，和他今天早上小心翼翼留下感谢信逃离的那位冷峻教授，正为着同一件“碍眼”的小事，而心烦意乱。
柏渔缩在椅子里，看着屏幕上“海边蓝桉”那近乎发泄般的凌厉操作，心里七上八下的。‘她’的每一个狠戾的击杀都让他心头一跳，那股低气压仿佛能透过屏幕蔓延出来。
弹幕还在疯狂滚动，有喝彩的，也有起哄的。
就在又一局游戏以绝对碾压的姿态结束后，柏渔正想着要不要发条弹幕安慰一下‘她’，哪怕‘她’可能根本看不到——
一个熟悉的、让他心脏骤停的组队邀请猛地弹了出来，占据了屏幕中央！
【海边蓝桉邀请您组队。】
柏渔：“！！！”
他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她’……‘她’居然在这个时候邀请他？！
看着那个华丽的ID和邀请框，柏渔的手指僵在了鼠标上方，大脑一片空白。答应？还是拒绝？
现在‘她’的心情明显糟糕到了极点，操作又那么凶狠，他这个时候进去，不是正好撞枪口上吗？肯定会被‘她’虐得更惨吧？
可是……‘她’主动邀请他了……
就在他犹豫不决、心跳如擂鼓的时候，小队语音频道里响起了那个熟悉的、此刻却带着明显不耐烦和冷意的御姐音：
“磨蹭什么？快点。”
语气比平时强硬太多，甚至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完全不容拒绝。
柏渔被这语气吓得一哆嗦，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手指不受控制地就点下了【接受】。
【A9 已加入队伍。】
看到提示，‘海边蓝桉’似乎冷哼了一声，直接开始了游戏匹配。
柏渔战战兢兢地戴好耳机，连呼吸都放轻了，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游戏载入。
地图是竞技性极强的刀锋峡谷。
‘海边蓝桉’选择的依旧是一个高爆发、高机动性的刺客型角色。而柏渔，则下意识地选了一个自己比较熟悉的、偏向辅助和保护的奶妈角色——他潜意识里觉得，也许这样能稍微“安抚”一下似乎处于暴怒状态的‘她’？
然而，他想错了。
游戏一开始，‘海边蓝桉’的角色就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根本不管跟在后面的柏渔。
‘她’的打法比单排时更加激进，甚至可以说是疯狂。频繁地深入敌后，一挑二、一挑三，血量经常瞬间见底，看得人心惊肉跳。
柏渔手忙脚乱地跟在后面，拼命地想给‘她’加血、上护盾，但‘她’的走位太过飘忽诡异，速度又快，他的技能经常跟不上，或者刚抬上一点血线，‘她’又冲进了更危险的地方。
“治疗呢？”‘海边蓝桉’冷冰冰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带着明显的不满。
“对、对不起！”柏渔吓得赶紧道歉，更加集中精神，手指在键盘上都快按出残影了。
但越是紧张，就越是出错。
一次小规模团战，‘海边蓝桉’残血秀死了对面两人，自己也只剩一丝血，正需要治疗。柏渔的一个关键加血技能却因为预判错误，扔到了旁边的空地上！
‘海边蓝桉’的角色最终被赶来的第三个敌人收掉。
屏幕灰暗下去。
频道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柏渔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冷汗都下来了：“对、对不起！我、我失误了……”
‘海边蓝桉’没有说话。
但那种透过麦克风传递过来的、冰冷的沉默，比任何责骂都让人窒息。
几秒后，‘她’的角色复活。
‘她’没有再冲向前线，而是操作着角色，慢悠悠地走到了柏渔那个笨拙的小奶妈身边。
然后，在柏渔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突然抬手，一个极其侮辱性的、带有嘲讽动作的技能，精准地打在了柏渔的角色身上！
虽然不掉血，但那挑衅意味十足的动作，在屏幕上显得格外刺眼！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炸了：
【？？？】
【姐姐怎么嘲讽自己队友？】
【A9好惨……】
【虽然失误了但也不至于吧？】
【今天姐姐火气真的超大……】
柏渔完全懵了，脸颊瞬间烧得通红，巨大的委屈和难堪涌上心头，眼眶一下子就酸了。
就在他不知所措，几乎要哭出来的时候，‘海边蓝桉’那冰冷又带着极致嘲讽的声音再次响起，透过电流，清晰地砸进他的耳朵，也传到了所有直播间观众的耳朵里：
“这么笨。”
“也就只有我，才愿意带你这种小废物了吧？”
冰冷又极具侮辱性的话语，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柏渔的耳朵，穿透鼓膜，直抵心脏。
轰——！！！
柏渔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四肢冰凉僵硬。
他呆呆地看着屏幕上那个刚刚对他做出嘲讽动作的、华丽又冷漠的角色，耳机里似乎还回荡着那句“小废物”……
直播间弹幕疯狂滚动，有哗然的，有看热闹的，也有零星觉得过分的，但更多的粉丝还在为“海边蓝桉”的“真性情”和“霸气”欢呼。
【哈哈哈姐姐骂得好！】
【这小奶妈确实菜！】
【A9实惨，但谁让你撞枪口上了呢？】
【姐姐今天火力全开啊！】
那些飞速闪过的文字，像一把把烧红的针，刺得柏渔眼睛生疼。
委屈、难堪、羞愧、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吞没。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只是……只是不小心失误了一次……‘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还是说……在‘她’眼里，他一直就是这样一个可笑的、无用的、只会拖后腿的……小废物？
之前所有的崇拜、喜欢、每一次观看直播时的小心翼翼和暗自欢喜，在此刻都变成了巨大的讽刺，狠狠反噬回来。
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视线迅速模糊一片。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但剧烈的哽咽还是无法抑制地从喉咙里溢出来，破碎不堪。
他再也受不了了。
手指颤抖着，几乎握不住鼠标。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猛地摘掉耳机，狠狠砸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然后，他直接伸手，用力按下了电脑的强制关机键！
屏幕瞬间黑掉。
世界终于清静了。
但也只剩下他自己压抑不住的、绝望的哭声在空荡的宿舍里回荡。
他趴在桌子上，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哭得撕心裂肺，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和难过都宣泄出来。
为什么……
为什么都要这样对他……
周璟和李长泽欺负他……现在连他最喜欢、最信任的“海边蓝桉”也这样对他……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而另一边，“海边蓝桉”的直播间里。
在柏渔突然下线，游戏里那个小奶妈的角色瞬间变成灰色【断开连接】状态后，整个直播间也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
【下线了？】
【被骂跑了？】
【好像……真的哭了？我好像听到哭声了？】
【没关系，小结巴就是这个性子……】
屏幕上的“海边蓝桉”操作角色的动作也顿住了。
‘她’看着那个灰掉的头像和【断开连接】的提示，看着瞬间冷清下来的小队语音频道，听着直播间里那些开始出现不同声音的弹幕……
‘她’脸上那冰冷嘲讽的表情缓缓凝固。
带着艳丽美瞳的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连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懊恼和失控感。
玩脱了。
‘她’的本意或许只是想发泄一下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或许只是想吓唬一下那个总是不听话、总是往别人身边凑的小结巴……
却没控制好力度。
那把因为现实中的不悦而燃起的虚拟怒火，烧得过旺，终于烫伤了那个最不该烫伤的人。
‘她’看着黑掉的队友列表，沉默了足足十几秒。
直播间的气氛变得异常尴尬。
然后，‘她’猛地也退出了游戏，对着麦克风，用依旧沙哑却明显失去了之前那股狠厉劲的声音，硬邦邦地扔下一句：
“不玩了。下了。”
说完，不等弹幕有任何反应，直接黑屏断播。
直播间瞬间陷入黑暗，只留下无数懵逼和议论纷纷的观众。
华丽的直播间瞬间变得冷清。
只剩下电脑屏幕幽幽的反光，映照着陆少哲此刻晦暗难明、甚至带着一丝烦躁和懊悔的英俊脸庞。
他摘下耳机，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小结巴……
好像真的被欺负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