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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第 9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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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天光初绽,浅青色的微明透过半掩的窗棂,在室内投下朦胧的影子。
盛暄的生物钟向来精准。他几乎是立刻就恢复了意识,晨起的清爽与昨夜的餍□□织在血液里流淌。
意识回笼的瞬间,感官捕捉到的首先便是怀中那份沉甸甸的温存。
苏泽兰像汲取暖源的藤蔓,几乎整个嵌在他怀里,柔软的发丝贴着他的下巴和脖颈,带来轻微的痒意。
他垂眼看去。苏泽兰还在熟睡,睡颜显得干净、安恬了许多。
昨夜里的潮红尽数褪去,此刻是睡眠赋予的、健康的浅粉色,均匀地透在白皙的肌肤上。唇瓣微启着一点缝隙,随着呼吸轻轻翕动,吐息温热地拂过盛暄靠近锁骨处的皮肤。
昨夜那双燃烧着怒火和最后盈满泪水的漂亮眼睛,如今紧紧闭合,只剩下两道弯弯的、温顺的弧度。
盛暄没有立刻动,只是静静看了许久。搭在苏泽兰腰后的手掌能清晰感觉到其下那截温软的腰肢轮廓。
他下意识地用拇指指腹,隔着那层昨夜刚换上的、细软的寝衣布料,极其极其轻微地揉了揉那昨夜被折腾得叫苦不迭的敏感位置。
似乎是这点轻微的触碰或是光线渐强的变化,怀里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苏泽兰眉头微微蹙起又松开,一个微弱而迷糊的鼻音从喉咙深处逸出。他似乎是想要翻动身体,换一个姿势,但刚尝试着侧了一点点,腰部传来一阵明显的、迟滞的酸胀感,瞬间让他僵住了动作,鼻腔里溢出一点更为清晰的吸气声,带着初醒的困惑和不舒服。
盛暄的手掌立刻稳稳托住了他那侧刚刚牵动不适的腰线,阻止了他的乱动,手指在睡衣下的那片肌肤上不轻不重地揉了揉,用低沉而略带沙哑的晨音在苏泽兰的头顶低语:“别动……还早。”
这熟悉的声音和腰上那只温热掌控的手,让苏泽兰的思维迅速从混沌的梦境拉回现实。
记忆如同潮水回涌——昨晚的强势、刻骨的酸软与失控感、最终的服软以及那……意料之外的、极其细致的照料。羞恼、委屈、微妙的感激和身体的疲惫感混杂在一起。
他缓慢地、彻底地睁开了眼睛,刚睡醒的湿润水汽弥漫在眼底,像笼着一层薄纱的湖面。
眼神里带着点初醒的懵懂,但很快,那份熟悉的倔强和对昨夜种种的“控诉”就隐隐浮现出来。
苏泽兰微微侧过脸,视线终于对上了头顶上方那双幽深的眸子。盛暄正垂眸看着他,目光沉沉,里面似乎没有了昨夜的戏谑,但也绝非纯粹的温和,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审视般的包容和等待他反应的平静
“……够了。”苏泽兰的声音果然带着刚睡醒特有的沙哑,干涩发紧,但语气坚决,毫不拖泥带水。
他甚至用手推了推盛暄贴得过近、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晨起热度的结实胸膛,“起开。我要……再睡会儿。”
这推拒软弱得如同猫仔伸爪,几乎起不到任何实质作用,但他的态度是明确的:拒绝这份过于紧密的清晨依偎,需要空间,需要继续沉睡来修复昨晚被过度消耗的精力。
然而,盛暄的反应完全出乎意料。
那双原本还算平静深沉的眸子里,一丝恶作剧般的光芒骤然点亮,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他非但没有如苏泽兰所愿地松开或者起身,反而收紧环抱的手臂,像条锁定猎物的蟒蛇,将苏泽兰整个人更深地、更紧密地裹进自己散发着热度的怀里!
“不嘛……”
低沉的声音贴着苏泽兰的耳廓响起,带着刻意拖长的、近乎撒娇的鼻音,尾音上扬,充满了戏谑与不容置疑的亲昵。
那语调极其幼稚又极其霸道,与此同时,盛暄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也埋了下来,滚烫的脸颊贴着苏泽兰温凉的颈窝,左右乱蹭!
高挺的鼻梁蹭过他颈侧昨晚被反复吮咬过、还带着红痕的敏感皮肤,灼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苏泽兰的锁骨和耳后,带来一阵奇异的酥麻痒意。每一寸被碰触的地方都像是过电,唤醒残留的昨夜记忆。
“……你昨晚明明很喜欢的……”盛暄的声音闷在苏泽兰肩颈处的布料里,带着笑意和绝对的笃定。
他一边说,一边更过分地将湿热的舌尖快速舔过苏泽兰突起的、尚在微微颤动的喉结!
“唔!”苏泽兰身体猛地一颤,整个人瞬间僵直!睡意彻底被这突如其来又过于火热的“亲昵”袭击得粉碎!
苏泽兰被那湿热的舌尖舔过咽喉的瞬间,一股电流般的羞耻与暴怒直冲头顶!血液全数涌向脸颊,烫得像要烧起来。理智的弦“铮”地一声断裂!
”得给这个得寸进尺、没脸没皮的混蛋一点教训!“这个念头如同燎原之火,瞬间占据了上风。
苏泽兰那被盛暄的气息和触碰激得嗡嗡作响的大脑只剩下这一个指令。
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只凭着最原始的羞愤驱动那只还自由的手——
猛地抬起胳膊,五指并拢,带着被激怒的风声,狠狠朝着近在咫尺那张恶劣的脸扇了过去!
风声凌厉,裹挟着昨夜屈辱和此刻怒火的全部重量。
盛暄的眼神在苏泽兰抬手挥臂的瞬间微妙地一凝,似乎捕捉到了他动作轨迹的某个预兆
。
然而,巴掌挥出的凌厉势头甚至还未到达最高点——
苏泽兰的动作猛地僵住!
“呃……”一声痛极的闷哼从他紧咬的牙关挤出,腰部的剧痛如同巨钳骤然锁住了所有力量。
手臂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在距离目标还有半尺远时就颓然垂落,软软地跌落在身侧的枕头上。
盛暄盛暄毫不犹豫地牵引着苏泽兰垂下的手,牢牢按在了他自己那张轮廓分明、带着得意痞笑的脸上。
掌心紧紧覆盖在苏泽兰的手背上,压着那只虚软无力的手,迫使苏泽兰的整个手掌都贴实了自己的脸颊肌肤。
他甚至微微侧过脸,用脸颊在那只冰凉汗湿的手心里极其挑衅又暧昧地蹭了一下
“喏,给你打。”他甚至还特意停了一下,感受着手掌下苏泽兰那只因脱力和被动而微微颤抖的手指,以及对方眼底那片被意外和屈辱搅得更混乱的泪光,才慢悠悠地补充完最气人的后半句。
“……怎么,舍不得?”
这句话像火星溅进了油桶,瞬间灼烧了苏泽兰的神经,一股羞愤混杂着难以言喻的心悸直冲头顶
苏泽兰的五根原本只是虚虚贴着、微微颤抖的手指猛地收拢,用尽此刻能调动的全部力气,狠狠掐住了盛暄脸颊上那块皮肤!
指关节瞬间绷紧发白。
“……呜!”盛暄显然没料到苏泽兰还能爆发出这样的反击力量,猝不及防间脸颊吃痛,发出一声含糊的闷哼,眉心本能地蹙起。
他能感觉到那纤细手指的颤抖和指尖嵌入皮肉的力道,几道清晰的月牙形掐痕几乎是立刻就在他脸上浮现出来。
然而,出乎苏泽兰意料的是,盛暄眼中那点促狭的笑意在疼痛的瞬间凝固后,并没有转化为愠怒或更深的戏谑。
盛暄轻轻抬手,握住了苏泽兰那只行凶完毕、此刻正无力颤抖的手腕,将它小心翼翼地、带着安抚意味地从自己脸上拿开。
指腹划过苏泽兰腕骨内侧敏感的皮肤,动作轻柔。
“……呼,”盛暄似乎轻轻吸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火辣辣刺痛的侧脸,那里已经红肿起来。
但他看向苏泽兰的眼神没有责怪,反而带着一种被彻底确认了什么似的、心知肚明的、甚至可以称之为温和的了然。
“还挺有劲。”他低低地说了一句,语气里听不出是抱怨还是别的什么,只有一种淡淡的陈述。
盛暄低下头,鼻尖几乎碰到苏泽兰汗湿的鬓角。目光细细描摹着苏泽兰因忍耐疼痛而蹙起的眉心、微微泛红的眼角,还有那失了血色的唇瓣。
“……别乱动了,好不好?”盛暄的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带着哄慰的沙哑,温热的吐息拂过苏泽兰耳廓。
“腰都疼成这样了。”他的手掌隔着薄毯,极其温柔地、小心翼翼地熨帖在苏泽兰后腰酸胀最甚的那一片温热处。
掌心带着沉稳而恰到好处的热度,缓慢地打着圈按揉,仿佛在试图用掌心的温度揉开那凝结的酸痛。
“是我不好,”他的唇轻轻触了触苏泽兰光洁的额头,“把你累着了。”
苏泽兰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铺天盖地的温存包围着,终是缓缓闭上眼,任由那带着熟悉气息的温暖将自己淹没。
盛暄慢慢起身,细致地为苏泽兰掖好被角,确保他整个身体都笼罩在柔软干燥的薄毯之下,尤其护紧了酸软的腰际。
“再睡一会儿,乖。”他的手指极轻地拨开苏泽兰额前濡湿的发丝,指腹温柔地摩挲了一下那光洁饱满的额头,“我去准备些清淡的,等你缓过来再吃。”
说完,盛暄悄无声息地披上外袍,向外走去并轻轻的带上房门。
日影移近正午,房间被阳光填满。
苏泽兰在暖意中悠悠醒来。一睁眼,便直直撞入一片沉静深邃的视线里。
盛暄就坐在床边矮凳上,不知看了多久。他的目光专注而直接,一瞬不瞬地落在苏泽兰脸上
刚清醒的迷蒙瞬间散去。苏泽兰猝不及防撞上这样坦然又深沉的注视,脸颊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热。
昨夜今晨的种种,在这纯粹的凝视下似乎也变得遥远模糊起来。
他下意识想移开目光,或者扯被子遮挡,但一动,腰间的酸软便提醒他徒劳。
一丝淡淡的窘迫爬上心头,下意识地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瓣。
“……看什么……”他终究没能忍住,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句沙哑又含糊的问话,声音小得像自言自语,还带着刚醒的粘糯软乎。
盛暄眼中笑意加深,那目光非但不移,反而变得更加胶着。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极轻地将黏在苏泽兰唇角的发丝拨开。动作间,目光却自始至终没有从苏泽兰脸上移开半分。
直到指尖收回,盛暄低沉平稳的声音才在静默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缱绻:
“看你。”
苏泽兰被他这直白又专注的回答噎了一下,无奈地翻了半个白眼。
明明只是刚睡醒的寻常发问,被盛暄这么郑重其事地说出来,倒像是在应和什么情话,让他耳根那点红晕更盛了些。
“……”
他别开视线,不再看那双胶着在自己脸上的眸子,转而含糊地嘟囔了一句,转移话题:“……现在什么时辰了?”声音依旧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
“日头都快爬到头顶心了。”盛暄的声音平稳低沉,视线终于从苏泽兰脸上移开,扫了一眼窗外的日光,给出了精确的答案,“日头高悬,快要正午了。”
“什么?!”苏泽兰猛地吸了一口气,这下是真急了!脸上的红晕瞬间被惊慌取代。
“正午?!坏了坏了!上午要去帮师傅整理药材的!”
他手忙脚乱地就要撑着床铺坐起来,声音都变了调,全然忘了腰上的酸楚。
但身体刚离开床铺不到半寸,腰后那熟悉的、牵扯筋骨的锐痛就让他闷哼一声,整个人又重重地跌了回去,脸色顿时更白了几分。
“嘶……”
盛暄早在他说出“坏了”两个字时就已经站起了身。
在苏泽兰挣扎起身又被疼痛击倒的瞬间,盛暄的大手已经稳稳地托住了他的后背和后腰,力道沉稳而充满掌控感。
他不由分说地将苏泽兰半扶半抱起来,动作迅捷却异常小心,将人调整成一个靠着床头、腰腹处用厚实靠枕支撑着的舒适姿势。
“慌什么?”盛暄眉头微蹙,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静,“现在去也迟了。”
他垂眸看着对方因为疼痛和急迫而蹙紧的眉头,以及那因为懊恼而显得格外生动的懊丧表情
“他那边药材多得堆山,少你半天塌不了天。”盛暄的语气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既是陈述事实,也带着一点对那“苏衍”的淡淡调侃,“先顾好你自己。”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小几。刚才一直温在热水里的青瓷碗被端了起来,粥羹的清香随着热汽在空气中散开,是温和的大米香气,夹杂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莲子甘甜。一同拿来的还有一小碟素淡的酱瓜和咸菜。
盛暄端着碗碟稳稳走到床前,挨着床沿坐下。他舀起一小勺温热的清粥,白色的米浆在瓷勺里泛着细腻的光,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喏,张嘴。”他自然的将勺子稳稳递到苏泽兰唇边,“什么都别想,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说话。”
苏泽兰看着那递到唇边、冒着热气的粥,想反驳的话梗在喉咙里。确实晚了,腰也疼得厉害。他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微微张口,温热的米粥滑入喉咙,带着熨帖的暖意。
乖乖吃完了一整碗粥,又塞了几口清爽小菜后,身体的僵冷舒缓了些。
他推开碗,撑着床沿又要起身:“好了,该去……呃!”腰后熟悉的拉扯痛感立刻袭来。
这次盛暄没强按他,只在旁伸手虚扶以防摔倒。苏泽兰自己缓过那阵酸麻,艰难地移开腿想下床。
目光习惯性扫向平时放衣物的床尾——那里却空无一物,视线在屋内扫视一圈,才看到窗边的矮榻上,昨天被汗浸透、皱成一团的旧衣散乱堆着,根本没法上身。
“……”
苏泽兰动作顿住,目光从那堆狼狈的旧衣上缓缓移向一旁的盛暄。脸上没什么多余表情,只是抿着唇,眼神沉沉,明明白白写着控诉和无声的催促:我的衣服呢?
盛暄终于没绷住,嘴角一扯,露出个毫不掩饰的、带着点“得逞”意味的狡猾笑容。
他变戏法似的,从坐凳旁拿过一叠干净柔软的衣物——面料舒适,颜色清爽,一看就是新的。
“喏,漱玉院今早熏过的,刚拿回来,温乎呢。”
他献宝似的递到苏泽兰面前,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苏泽兰看着那衣服,再看看盛暄那张“快夸我”的得意脸,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无可奈何。他别开脸,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哼”,算是认栽。
盛暄便笑嘻嘻地凑近,十分自然地上手帮忙。
托着苏泽兰酸软的腰背帮他起身,动作熟稔地抖开柔软干净的内衫,小心翼翼地套上他虚软的胳膊。
系衣带时指尖偶尔擦过腰侧敏感处,苏泽兰身体几不可察地微颤一下,但终究忍着没吭声,只有耳根又悄悄漫上一层薄红。
暖阳透过窗纸,将两人一递一穿的身影笼在静好的光晕里。空气里只有衣料细微的摩挲声和苏泽兰偶尔泄出的、极力压抑的吸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