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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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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习课的铃声刚响过，教室里就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还有窗外不知疲倦的蝉鸣，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夏意网。
池拥把书包往桌肚里一塞，动作幅度不小，撞得桌板发出“哐当”一声轻响。旁边刚空了半学期的座位突然有了动静，他眼角的余光扫过去，就见新转来的那个男生正弯腰放书包，身形挺拔，动作利落得不带一丝拖沓。
是历明伏。
早上老周领着这人进教室时，全班都惊了——星榆中学谁没听过历明伏的名字？常年霸占邻市重点中学年级第一，竞赛奖拿得手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顶配版，没人想到他会在高三这节骨眼上转来。
池拥思索着那封信，原本在班级群里知晓历明伏要转来没什么好奇的，顶多就是震惊一下——竟然敢在这种节骨眼上转学。
可现在有了信的加持，他越发好奇了。
他从抽屉里摸出课本，胡乱翻到今天要讲的章节，书页被他翻得哗啦啦响。坐姿算不上端正，后背靠着椅背，一条腿微微晃着，脚尖偶尔会碰到桌腿，带着股没规矩的散漫劲儿，和旁边那位刚坐下就拿出练习册演算的新同学，形成了鲜明对比。
老周在讲台上批作业，时不时抬头扫两眼，目光落在池拥身上时，眉头习惯性皱了皱——这学生哪都好，讲义气，对生病的爷爷孝顺得没话说，就是上课总爱走神，成绩卡在中游不上不下，让人恨铁不成钢。
池拥其实没怎么听进去课，脑子里反复盘旋着那封旧信。
是昨天在爷爷病床底下翻找东西时发现的，藏在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盒子里，信封边缘已经磨损，收信人一栏写着“历明伏亲启”，落款却是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当时他没当回事，直到今天看到新同学的名字，才猛地反应过来——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他趁老周低头的间隙，手伸到书包夹层里，指尖摸到那封旧信，无意识地摩挲着。想再看看字迹，又怕被人发现，犹豫了半天，还是悄悄把信抽了出来，藏在课本底下，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角。
就在他低头想看清落款时，前排的同学突然传来一声压抑的咳嗽，紧接着，老周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池拥心里咯噔一下，手忙脚乱地想把信塞回去，动作太急，信封没抓稳，“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正好滚到了历明伏的脚边。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秒。
池拥心里骂了句脏话，面上却没露半点慌张，弯腰就想去捡。他动作快，却没料到历明伏也动了。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比他先一步碰到信封，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轻轻一勾，就把信捡了起来。
“我的。”池拥抬头，语气直接得很，没有丝毫扭捏，只是眼神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那毕竟是封没寄出去的旧信，还和眼前这人有关。
历明伏握着信封，指尖捏着边缘，目光落在“历明伏亲启”那几个字上，眸色深了深。他没立刻把信还回去，只是抬眼看向池拥，眼神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你的？”
“不然呢？”池拥挑眉，身体微微前倾，伸手就去够，“赶紧还我，别耽误我上课。”他语气带着点不耐烦，像是被人打扰了似的，刻意掩饰着心里的慌乱。
周围已经有同学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偷偷回头看过来。老周也走到了过道旁，疑惑地问：“怎么了？上课呢，别打闹。”
“没打闹，老师，捡个东西。”池拥随口应着，视线还盯着历明伏手里的信，“快给我啊。”
历明伏指尖动了动，没再犹豫，把信递了过去。交还的时候，两人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一起，池拥只觉得对方的手凉得像冰，他下意识地缩了下手，把信抓过来，飞快地塞进课本最里面，还不忘用作业本压好，一系列动作做得干脆利落，半点不拖泥带水。
老周看了看他们，没发现异常，又转身回了讲台。
教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有蝉鸣依旧聒噪。
池拥没再敢动那封信，却也没心思听课了。他靠在椅背上，侧头看着窗外，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想起爷爷病床前苍白的脸，想起那封不知来历的信，又想起刚才历明伏握着信封时的眼神，心里乱糟糟的。
他其实不是个爱琢磨事儿的人，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往医院跑，给爷爷送三餐、陪床，日子过得简单又忙碌。要不是爷爷突然病重，他的生活本该是按部就班的高三，刷题、考试，偶尔和朋友去打球，哪会牵扯上这种莫名其妙的旧信，还有这位半路转学来的学霸。
池拥无意识地咬着笔杆，眼角的余光又一次扫向旁边的人。历明伏还在认真做题，侧脸的线条利落清晰，阳光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他似乎完全没受刚才那插曲的影响，专注得像是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怪人。”池拥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收回目光，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到课本上。
可他没发现，在他转头的瞬间，历明伏握着笔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眸色沉了沉，视线落在他随意搭在桌沿的手上，停留了两秒，才又重新移回练习册上，只是那道演算的步骤，却迟迟没有往下写。
下课铃一响，池拥立刻站起身，抓着书包就想往外面走——他得去医院给爷爷送晚饭，是早上出门时特意做好的。
“池拥。”
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算大，却足够让他停下脚步。
池拥回头，看到历明伏也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保温桶，正看着他。
“有事？”池拥挑眉，语气依旧直接，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历明伏走到他面前，把保温桶递了过去，声音没什么起伏：“我妈今天炖了汤，多做了一份，你拿着吧。”
池拥愣了一下，没接，下意识地问：“给我？为什么？”他和这转学生才认识不到一天，平白无故送汤，总觉得有点奇怪。
历明伏的眼神闪了闪，似乎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接，顿了顿才说：“看你早上没吃早饭，补充点营养。”
这话半真半假。他确实注意到池拥早上来学校时，手里没带任何吃的，脸色也算不上好。但更重要的是，他打听了很久，知道池拥每天要往返医院和学校，根本没多少时间好好吃饭。
池拥盯着他看了几秒，见他神色坦然，不像是在开玩笑，心里虽然疑惑，却也没矫情——爷爷生病这段时间，他确实没怎么好好照顾自己，有份热汤喝也不错。
“行，谢了。”他干脆地接过保温桶，掂量了一下，还挺沉，“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历明伏摇摇头，目光落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补充了一句，“下次别上课走神了，老周刚才看了你好几眼。”
说完，他没再停留，转身走出了教室，背影挺拔，步履平稳。
池拥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保温桶，心里更纳闷了：这转来的学霸，好像和传闻里的不太一样？
他没多想，揣着保温桶快步走出了学校。夏日的阳光依旧炽热，蝉鸣依旧聒噪，但池拥握着保温桶的手指，却莫名觉得暖和了些。
他不知道，在他走出教学楼后，历明伏站在走廊的拐角处，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眸色温柔得像是淬了星光，手里紧紧攥着一张被揉皱的便签，上面写着一串号码——是他好不容易从老周那里问到的，池拥的手机号。
这个他悄悄关注了很久的少年，终于近在咫尺。
而这只是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