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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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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今日为何一直没见着裘华?”纯泓纳闷道。
“裘华姐姐因为要帮大人追寻宫中的簪子下落,近日来同那朔国二公子纠缠不休。”宜心仔细答道。
“与朔离?”纯泓不禁诧异,手里的狗粮没端稳,忽地撒了一地。
宜心点头,“正是,夫人。”
说罢,她便招呼着外头的侍女进来将地上打扫干净。
“相爷大人要进屋的话,奴婢且先行告退。”说完,宜心便同那侍女一同退下了。
没过多久,伴随着一声欢快的犬吠,门被人自外头推开。
来人像极了快马加鞭赶回来的,肩上的纯白大氅沾染了不少的风尘。
将大黄犬无情地关在了门外,迟白面色如玉,微微挑眉,冲着床畔坐着的纯泓笑了笑。
“今日外头的雪下得有些大,夫人可有出门赏雪?”
纯泓摇了摇头,紧张地揪紧了被角,整个人愈发显得局促起来。
“不曾。”她轻声道。
“哦——夫人今日既是在屋中待的,可是有想好如何哄我了吗?”
纯泓一脸视死如归,“夫君想要如何,便如何罢……”
迟白瞥了她一眼,险些没绷住脸上的戏谑,他挑了挑灯芯,让烛火烧得更旺些。
纯泓忍不住闭上了眼,“我说话算话。”
迟白走近床榻边,伫立在纯泓跟前,终是笑出了声,轻轻戳了戳她的脑门儿,
“夫人方才闭上眼,是在想什么呢?”
说着这话的时候,迟白解开大氅,挂在衣架上,随即拂了拂衣摆,顺势坐在了纯泓的身侧,将她揽入怀中。
纯泓双肩不住地颤抖,终是缓缓睁开了眼,对上了迟白的一双含笑眸子。
“夫君什么要求,只管提便是。”纯泓心一横,说得如同壮士断腕。
迟白上上下下审视着她一番,久久才启唇,道:“为夫饿了,要吃面。”
纯泓偏头,眉头微蹙,疑心自个儿听错了,“嗯?”
“为夫在朝堂之中忙和了一日,才回到家中,若是能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面,也是极好的。”
纯泓听了眼睛兴奋得发亮,“哦哦哦,那简单,宜心!”她扬声唤道。
迟白抬指抵住了纯泓柔软的唇瓣,忽地有些心猿意马,他按捺住心头的情愫,缓缓道:
“不要宜心做的,要夫人亲手做的。”
闻言,纯泓自愧不如,就凭着她以往做的那些,那算得了什么厨艺啊。
“夫君见笑了,这做面条,真的非我所长。”纯泓抿了抿唇,摇了摇头,羞得双颊泛红。
“夫人过谦了,在边城那会儿不是做得挺好的?”迟白说着,又将她拥得紧了些,诱声哄道。
纯泓受宠若惊地瞪大了眼,他指的是那夜在边城客栈,自个儿半夜到厨房乱炖的面糊糊吗?
迟白仰首,叹道:“兴许,那是为夫活到现在,尝过的味道最好的面了。”
纯泓:……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听听,这马屁拍的……
纯泓可真是听不下去了。
“我这边让宜心去做。”
迟白冷了脸,摁住了她的双肩,“夫人说要哄为夫,怕也是虚情假意……唉……”
他偏头,叹了口气,又道:“看来,当初是为夫错了,为夫不该多事的,中了毒又要麻烦夫人,实在是为夫自作多情了……”
纯泓听得眉头一拧,回想起之前他在边城客栈舍命救了自己,又在文城桃花阁里在太子殿下眼皮底下将自己赎回……
“行罢,我去了,你在这儿休息片刻,我让宜心送些热茶糕点先给你垫垫肚子。”说完,纯泓从他怀里挣脱,起身走到了门前。
纯泓门开了一半,又听得迟白含笑道:“不必了,为夫得留着空肚腹尝尝夫人做的面才行。”
这话听得纯泓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
她捂着发烫的脸,下一刻赶忙夺门而出。
屋中的迟白脸上笑意愈发盛了。
膳房的烛火被宜心帮着点亮,吩咐宜心退下后,纯泓一边沉默地揉着面团,一边回想着之前迟白舍命救自己的时候,她不得不承认,自个儿对他,是有一点点动心了。
门外候着的宜心冷得不停地搓手。
眼前忽地自屋顶落下一个少年。
怀中被少年塞了一个暖手的炉子,宜心有些怔怔然地望着眼前的少年。
“你去歇息罢,门外我来守着。”少年梗着脖子,说得极为风轻云淡,眼中尽是被宜心看穿的满满的对她的关切。
“碎月……”她珍惜地捧着炉子,小心地轻唤道。
碎月避开了她发光的星星眼,“行了,别废话了,快走。这儿交给我便是。”
宜心弯了弯唇,捧着炉子摇了摇头,“我就在这儿陪你一块儿等。”
说完,她拉过他的一只手,搭在了暖和的炉子上。
碎月一愣,盯着她的手搭在了自己的手背上,随即抿了抿唇,别过头去,不再推拒。
宜心一抬头,看见他的眼角毫无察觉地漏了一缕少年才能有的星光。
“你在看……看什么?”碎月只觉得耳梢有些发烫。
宜心掩唇偷笑,“我在看……你今晚真好看呐……”
碎月登时心下一跳,口齿难得吞吞吐吐,回道:“你……你也是……”
两人对视便羞涩垂首低笑。
正在此时,一个披着大氅的男子手持灯笼,默然走近。
碎月率先反应过来,“大人……”
迟白面色平静,示意二人:“不要多言,且退下。”
“是。”二人不约而同道。
迟白将膳房的门推开。
“正烧着水呢,宜心,快把门关上,不然火都要吹灭了。”纯泓背对着他,不耐催促道。
“冷了否?”迟白注视着她在灶台前忙碌的纤瘦的背影,目光幽深。
“否。”噫?这声音……不是宜心的啊……纯泓蓦然转身,对上了一脸沉郁的迟白。
纯泓张了张唇,满是讶然,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迟白放下灯笼,走上前,握住了她的双手,确认她的手是暖的,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柴火烧得挺暖和的。”纯泓想了半天,才憋出这一句话来。
迟白点头,“嗯。”应罢,抬手替她理顺了额前的碎发,将它们别至耳后。
纯泓只觉得此刻的心跳得愈发不像是她自个儿的了。
迟白一侧眸,瞥见了案台上堪堪成形的面团,和散乱铺着的面粉,略一勾唇。
纯泓憋红了脸,梗着脖子道:“不……不准笑!”
迟白微微挑眉,执着她的手道:“我没笑。来,咱们一起做。”
纯泓见他执着自己的手,将自己圈在他怀中,忍了好一会儿,才涩着嗓子道:“夫君……”
“嗯?”迟白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握着自家媳妇儿的小手手。
“我说……”
“你只管说便是。”迟白温声道,眼眸端的是一副温柔缱绻。
纯泓深深吸了一口气,中气十足地喝道:
“你特么能不能洗个手擦干净再来揉面团!不干不净的你吃得下去啊!?”
迟白揉了揉自个儿的双耳,立马乖乖飞奔至水缸前取水洗手。
这一夜,纯泓真正尝遍了和迟白这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家伙一起做面条的滋味。
婚前名满金都,婚后名震朝野的相爷大人,整个人比那没成型的面团还要黏乎,就差没将整个人都贴在她的身后了。
而且好不容易等面条下锅以后,他还要对自个儿沾了面粉的脸动手动脚的……
纯泓思及如此,不禁捂脸,堂堂相爷在她面前真的没个正形儿……
更可怕的是,面条出锅以后,这家伙居然还要满眼挂着亮光,举着筷子一口口喂她!!!
“说好的是你饿了呢?”纯泓忍不住质疑。
“夫人忙活了好一夜,想必也饿了,为夫怎么能让夫人饿着呢……”
听听,这什么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语气?
纯泓扶额,自个儿真的要溺死在他那张写着满满无辜的脸上了……
一宿到天明,她已经不想回忆昨晚自个儿是如何被迟白抱着回了卧房的了。
如若可以再选择一次,她宁愿在客栈的时候把宜心拽也得拽起来做面。
天刚刚亮,外头的雪花被东风裹挟着,在屋檐上发出萧瑟的声响。
屋内炭火烧得正盛,旖旎氛围正浓。
迟白静默地凝视着自家夫人的睡颜,他回想起之前一掀开被子看到满脸泪水充斥着不安的纯泓,心下便是一阵纠结。
而如今看着她平静柔美的睡颜,迟白只宁愿时间若是停留在此刻,便足够了。
他昨夜看着她手忙脚乱的背影,又看到她侧额落下的汗滴,不由得忖度着那夜在客栈,她是否亦是那般。
——一个人琢磨着如何烧火,如何揉面团,如何切面条,如何搅拌加调料,如何将面条捞出锅……
思及如此,迟白忽地很想知晓,自家夫人那夜心中所想。
于是便闹了昨夜那一出。
不过,让迟白出乎意料的是,自己壮着胆子对她所做超乎平常出格之事,她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耐,不出一句恶言,也不反抗。
他不由得抬指,轻轻在熟睡的纯泓鼻尖上轻轻一刮,语气温柔宠溺:“泓儿,你身上究竟还藏着什么为夫不知晓的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