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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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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明寒亭这话对温煦毫无触动,那是假的。
  他没想到,明寒亭的喜欢竟真是奔着自己而来,可......
  温煦斜眼一睨,温澄书满脸血污,已然在剧痛中昏死过去。国君大人对此并不上心,摆摆手,周成海忙指挥几个小太监上前将人抬回田舍。
  就是那么短促的几息空余,温煦心里如猛鼓乱锤两记,却出奇的很快冷静下来。
  明寒亭喜欢他不代表什么,顶多是爱而不得的情感转移。
  他即使不单满足于人对白月光的期许,但有这么个前提条件在,他仍旧是退而求其次的替补选项。
  这种喜欢太过廉价,他宁肯不要。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明寒亭要不接着往下刨白推进,气氛难免会陷入尴尬。
  “阿煦,孤——”
  “臣明白。”温煦笑容清浅接过话头,眸子澄澈似皎皎明月。“陛下放心,这等断绝三哥攀附之举的说辞臣不会当真。臣一定会依照陛下心意,替太子哥哥好生服侍您的。”
  闻听此话明寒亭面色一冷,连称呼也换了:“温煦。”
  青年仿佛丝毫未觉,笑容变得更加安静恬和:“陛下若愿意,臣定当做好替身一职,帮陛下分忧解难,慰藉相思。”
  他言辞中的恭谨宛如一把尖刀扎进胸口。
  明寒亭瞳孔几欲燃出火光,注视那张淡然的面庞半晌,最终还是松开深攥进掌心的指尖,想为温煦抚平飞乱的墨发。
  “请陛下恕臣先行告退。”
  温煦不动声色避开,说完不等明寒亭悬在半空的手落下,转头便带着阿桃快步走远。
  那背影消失的仓促,明寒亭颔首凝望,步子数次迈出又收回。终究是找不到合适的立场追上去解释,最后只得僵硬的杵在原地。
  他被拒绝了,而且是再一次。
  明寒亭心头蓦然发堵。不是懊恼,也不是怨懑,就是有点.....不,应该说是很失落。
  失落温煦明知事实不是这样,偏用这当借口和他划清界限。
  温煦先前被揽进怀里时,耳侧斜簪的栀子在牵扯中跟随滑落,就掉在明寒亭脚边。洁白的花瓣水露未干,含苞绽放清香动人。
  明寒亭弯腰拾起,掌心微合,眸底的寒霜极尽深邃。
  他倏而喃喃:“孤已经错过你多年,阿煦,这一次无论如何,孤都不会再错过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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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寒亭在逸云殿把自个儿灌得酩酊大醉的时候,温煦正和阿桃在揽月阁逗鸟。
  宫人搭的木架子不够精细,温煦就找来镍刀,用半截木头重新挖了两个装食水的小碗。
  他在逸云殿的物什是昕云拾掇送来的。
  昕云没提国君大人连喝好几大坛闷酒的事,只说陛下吩咐阿桃每日要伺候温煦誊不出空闲,就下令直接将黄鹂带回揽月阁里养着。
  “主子,您是不是生陛下的气了?”
  阿桃陪在一旁看温煦鼓捣,犹豫良久,仍是没忍住道出疑问。
  “这话从何说起?”温煦动作不变,连神色都平静如常。“他是皇帝,我是侍君,臣以君纲,我有何资格与他生气。”
  阿桃:“......”分明听上去就是在生气的意思嘛。
  “依奴婢看,陛下是真心喜欢您的呢。温澄书那样提温澄愿陛下都没当回事,可不是因为是您才弃旧爱不顾的么?”
  “你也知道那是旧爱。”温煦磨平小碗边缘的刺屑,淡声道:“对于男人来说,第一个动心的永远独特,尤其是那种没修成正果的,说会记一辈子也不过分。”
  阿桃对情爱之事领悟不深,听罢似懂非懂点点头,又仰脸一笑:“主子,您这般清楚,是不是遇到过会让您记一辈子的人呀?”
  那个人吗......
  温煦抿唇不答。
  他因变故缺失掉了十二岁以前的部分记忆,便忘了那人长的什么模样,是在哪里遇到的。
  说动心不至于,只是隐约有那么一种感觉,冥冥之中他们或许还能再见一面。
  “是......沈喻将军吗?”阿桃见他不答以为是被戳中心思,搜索一番共同认识的人后,锁定了可能性最大的那个。
  沈喻被出其不意的提起,倒惹得温煦失笑。
  温澄愿苦追沈喻数年在皇室嫡系中已不是秘密,却无人知晓最早和沈喻相识的人,其实是温煦。
  那时候温煦刚搬到庆合宫,沈喻进宫面圣,事毕闲暇就在宫里漫步赏景,恰好误摘了温煦养在门外的几簇雀翎花。
  这种花不耐北丘湿热性气候,极难存活,而沈喻的娘亲却对此花情有独钟。
  赔花的银钱温煦死活不肯要,沈喻只好精心挑选了几本兵书折换给他。从那以后沈喻每逢进宫都会给温煦带些外头的新鲜玩意儿,价钱不贵,旨在于哄人开心。
  若非后来温澄愿死缠烂打逼得沈喻不敢进宫,他们之间的情谊能准能再上出个台阶了。
  旧事重提,喜怒唏嘘皆有。
  温煦轻飘飘一叹:“子涧嘛,深谙领兵用法,少年将军的威名远传诸国,最难得的是性情风趣,没有习武之人的呆板木讷。当年我父皇为拉拢沈氏一族不是没想过采取联姻的法子,假使我没来燕宁,大抵这会儿该是在将军府了罢。”
  这事阿桃也曾听人说过,沈喻婉拒了北丘国君择选所有的适龄贵女,致使将军府的正房夫人到如今仍处于空缺状态。
  他并未直言对谁倾心,可被他私下刨白袒露过的温煦心内清明。
  温煦真当沈喻是个好朋友好兄长,给他的那份情谊也很纯粹,从来无关风月。
  要是沈喻咬定了要温煦娶为妻,以北丘国君那利益至上的性子,是必然会应允的。
  但温煦想的很开,他的命途不由自己,况且和沈喻作伴要比拿去给旁人当棋子使好上太多。
  “那主子喜欢他么?”
  “他的确挺好。”温煦想了想,中肯道:“可惜......”
  “可惜被孤占了先机,你与他此生无缘了。”
  明寒亭陡然阴沉着脸从门外踏进,通身酒气刺鼻。
  “阿煦,在你心里,任何人都比孤要好,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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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寒亭这话里有股不知名的酸味,他本是在逸云殿喝闷酒喝出了点门道,想着温煦之所以越变越冷漠,怕不是以为自己拿他当温澄愿在喜欢了。
  所以想上门来给人解释清楚外加道歉的。
  谁成想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温煦在谈论沈喻,话语中满是对那位骠骑将军的夸赞。
  旁的明寒亭尚且能忍,难得性情风趣,没有习武之人的呆板木讷?放眼望去,温煦身边除他一个习武之人外还找的出其他人?
  更可气的是不来燕宁温煦就去将军府了。他堂堂一国之君,难道比不上个三品武将?
  “出去。”明寒亭冷声。
  自然不是对温煦。
  阿桃闻言忙惴惴朝自家主子看了一眼,见温煦神情泰然略一点头才稍稍放下心来:“奴婢告退。”
  屏退主屋的侍从,温煦就不摆奉承君主的架势了,他静静望向明寒亭:“陛下有何吩咐?”
  “孤要幸你。”
  温煦:“???”
  “陛下?”温煦似笑非笑,清泠的眸光瞬息泛起波纹:“臣没听错罢?”
  “你没听错,孤说,孤要幸你。”
  明寒亭许是酒喝太多,面色酡红,连带着呼吸也急促加快。
  “你是孤的侍君,取悦孤亦是你份内之事。”
  他们相隔仅半张矮几,因而温煦清晰听到了他的心跳声。
  温煦玩味审度片刻,捕捉到明寒亭眼里的一抹认真后,他笑了笑:“好。”
  这回却换明寒亭讶异了。
  他说要幸温煦,是有点气话的性质在里面。他残忍嗜杀的暴君名号不是无中生有来的。霸道、重戾、掌控欲极强,这才是明寒亭。
  他在温煦夸赞沈喻的那一刻烧昏了头脑。
  不是惦记别的男人?不是口口声声夸赞别的男人风趣果敢?
  现在温煦在燕宁,那就从身到心,都要,也都只能属于他!
  明寒亭做足被怒斥一通或温煦浑然不理睬的准备,可青年唇畔含笑,风轻云淡的对他说好。
  温煦屈膝跪上矮几,手指轻挑,一件件衣物便顺肩褪下。他肌肤生的凝皙莹润,唇瓣微咬尤盛瑰樱,细腰窄肩,眼波轻漾,是明寒亭生平从未领略过人间绝色。
  “你、你这是干嘛?!”明寒亭目光躲避不及,堪堪瞧着个锁骨就霎时慌了神。
  温煦声淡如风:“如您所愿,陛下,臣在取悦您。”
  青年眼眸半抬,看惯的波澜不惊在此刻偃下星芒,陌生到令人无所适从。
  明寒亭瞬间像是被谁倒了桶带冰碴的水在头上,刺骨寒霜冻得后背狠狠一凛。
  天哪......
  他都做了什么!
  他怎么能对喜欢的人做这样的事?!
  “阿煦,孤、孤.......”
  明寒亭一时情急,偏生嘴笨又组织不了语言为他的轻薄行为深刻道歉,只能先捡起衣物手忙脚乱的往温煦身上套。
  温煦全程任由摆弄,尽管衣物穿戴的褶皱歪扭,他也从头到尾没提出半句阻止。
  直到屋里的旖旎气氛彻底降缓下来,他方抬抬眼睫,看向耳尖几近红到滴血的国君大人。
  明寒亭遭他一望,立即心虚低头,好半天才吐出两个干巴巴的字眼:“抱歉。”
  话落他仿佛被烫着一般,拔脚便落荒而逃。
  ——这是温煦看到的一幕。
  而他没看到的是......
  从北丘带消息回来的暗卫早在揽月阁外等候多时,借着清月光辉,向魂不守舍的明寒亭跪地一礼。
  “属下具已查证,当年与北丘太子同来燕宁的,正是七皇子,温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