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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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分为三轮。”
寒凉的斧刃在地上画出了三道白痕，发出呲啦的声音：“就在这个鬼屋里，你在里面藏，我来找你。如果寻找的时间到了我还没有找到你，那就是你赢了。”
血腥味和陈旧建筑的霉旧灰尘味混在一处，沢田纲吉双手插在口袋里，询问：“三局两胜？ ”
“没错。”恶魔得意洋洋，它白蜡般的头上，模糊的五官微微扭曲，“放心，我会给你适当的时间躲藏的。”
它侧耳听了片刻：“你的同伴还在水族馆吧？没关系，我估计等游戏结束，她应该就把那两个小恶魔处理好。”
“到时候——”恶魔脸上的蜡块拧动着，嘴角大幅度地咧开，“到时候 我们还可以一起玩！”
它愉悦地等待着面前这个瘦弱的人类露出畏惧的表情，可是他只是低头沉吟一会，就很干脆地答应下来：“好，没问题。”
恶魔在喉咙深处哼了两声，不满地后退：“好吧好吧，第一轮游戏，我给你五分钟的躲藏时间，接着我有三分钟来寻找你。小心别吓哭了哦。”
它一副为自己的慷慨而骄傲的模样，但沢田纲吉只是在昏暗中淡淡瞥了它一眼：“我知道了，现在开始吧。”
他说完后就转身，脚步稳定地绕开地上的血泊。经过女人尸体时动作一顿，还是蹲下去，动作温柔地伸出手指，将她的眼睛完全合上。
沢田纲吉推开最后一道门，终于彻底走进了鬼屋中。
在关闭的门后，他听到恶魔骤然高亢起来的声音：“计时开始！”
鬼屋内极为昏暗，又因为许久没有使用，堆积了厚厚的灰尘。沢田纲吉站在原地闭了闭双眼，才适应了这里的光线。
他先仔细观察了一圈鬼屋里的陈设布局，发现这里似乎是仿照教堂修建的。展现在他面前的一楼宽敞高大，整齐的数排座位从中分开，深色的地毯将来者一直引导向最前方的高台。
那里曾是神父布道宣讲，唱诗团颂唱赞美歌的地方，现在却垂着厚厚的蛛网。一旁雕刻的天使塑像羽翼半折，眉目模糊。
在他手侧还有楼梯，一边通向看不清的二楼，一边引向更加漆黑未知的地下室。
急速将整个鬼屋的大概布局扫视一遍并记在心里，沢田纲吉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向地下室的方向冲去。
刚刚答应下来恶魔时他怒火上头，现在黑暗将怒火扑灭了一点，那种深深的恐惧很快跟着泛起。
沢田纲吉在游乐园，一向是对鬼屋这个项目敬而远之的。
他可是很怕鬼啊！
脚步隔着地毯将地板踩得发出闷响，很快那种声音也被整个鬼屋所吞没。
地下室虚掩着一道黑色的木门，沢田纲吉回手将门带上，在扑面的灰尘中咳了好几下才缓过来。他目光扫过地下室，惊讶地发现这里并不像他猜测的那样狭小。
正相反，地下室宽阔得有点超出想象了。
幽长的走廊在他面前延展开，一直通向看不见的深处。两侧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烛台，不过现在那里连一点蜡烛的残骸都没有了。
最让他惊异的，则是长廊两侧，烛台之间一扇扇禁闭的房门。
难道这些都是房间？
看不见的秒针不停迫近，但那种诡异的感觉也如影随形，像附骨之蛆，令沢田纲吉有些恶寒。
他原地踌躇了一下，伸手去摸口袋里的打火机，才发现这个小恶魔紧紧揪着衣料，缩在那里瑟瑟发抖。
沢田纲吉眉心一动，手指安抚性地摸了摸打火机：“怎么了？你害怕吗？”
通过契约，打火机的思想很快就被沢田纲吉知晓——
“这里有很恐怖的大恶魔的气息。”
“大恶魔？”毕竟人类对恶魔的气息还是不够敏感，沢田纲吉有些疑惑，“是外面那个斧头的气息吗？”
“不是，不是，那个斧头还没有那么可怕，这里是更可怕的存在……”打火机不安地扒拉住沢田纲吉的手指，“还有许多其他的东西，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建议你赶紧走。”
沢田纲吉抬眼看了看走廊那头，那边异常寂静。他本来就没打算和斧头真的玩捉迷藏，只是拖延时间等姬野腾出手而已。
如果这里的东西比那个斧头还可怕，沢田纲吉毫不犹豫，立刻选择离开。
这里不对劲。
而他不会去冒没必要也没把握的险。这里太过离奇，不宜久留。
但就在沢田纲吉准备转身离开时，他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
“吱呀。”
木门活动，门轴咯吱作响，声音传来，带着空旷的回音。他停住动作，眼底隐约金色闪动，看向那扇门。
在接近走廊深处的一侧，一扇门缓缓打开，却没有人影。
门后的空间也是同样的黑暗，静默无声。
像一个隐藏在迷雾下的邀请，来或不来，都无所谓。
打火机又开始咔哒咔哒：“等、等等！你要过去吗？”
沢田纲吉没有立刻回答。他若有所思地低头，抬起右手轻轻活动着手指，最后轻轻握拳：“嗯，我要去看看。”
打火机差点抱头尖叫：“什么？！你别作死行不行！出去打那个斧头我可以尽力帮你！别去——唔唔！”
它的嘴被沢田纲吉的手指堵住了。
“听话。”它听着这个人类用一如既往的温柔语气说，手上的动作却纹丝不动，“去看一下就走。”
还有一分钟。
恶魔扭曲的脸部愈发狰狞，同时它向水族馆的方向看了看，那里的打斗声渐渐消失。
“烦人的猎人。”它啐了一口，“动作那么快。”
沢田纲吉速度不变，看起来四平八稳，只有打火机才感受到他的手心也出了一层冷汗。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随着他走近那扇打开的门，脚步声也随之变得微弱。等到沢田纲吉站到门边时，他几乎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接近绝对的安静给沢田纲吉一种听觉被剥夺的感觉，他攥紧手指，靠着鲜明的痛感才确定自己清醒。
打火机挣脱出他手指的压制，沿着沢田纲吉的手背向上爬，刺窜上他的肩头，手脚并用拽着他的外套：“喂喂，现在跑还来得及！”
因为契约的恶魔与人可以通过心灵感应交流，即使沢田纲吉目前什么也听不到，还是能够顺畅和打火机交谈：“你能感觉出什么吗？”
打火机别扭好久，还是承认：“我、我只能感觉出不对劲要赶紧跑啊！我只是个打火机又不是那种很强的恶魔！”
沢田纲吉唇角掠过一点淡薄的笑意。他抬手按了按它，没有再说什么，但意思很明显，他还是坚持要进去。
打火机嘴里嘟嘟囔囔，却还是没有独自跑掉，只是将外套揪出一道褶皱。
即使站在了房间门口，面前依旧是沉沉黑暗，甚至让人觉得这片黑暗已经沉淀为半凝固的实体，陷入其中就如同进入沼泽，再也难回来。
“抓紧我。”沢田纲吉最后告诫抓着他的小恶魔，“走了。”
他一脚踏入未知的黑暗。
时间到。
百无聊赖蹲在那里的恶魔欢呼一声跳起来，斧头状的双手拍巴掌似的互相拍打，在金属碰撞声中，它高声宣扬：“我来了哦！”
斧头的声音带着血腥气，人类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味道有多么明显和诱人。恶魔踹开门，想这个家伙看着平平无奇，但还是挺香的。
游戏运动完后，就把他当饭后甜点吃了吧！
它熟门熟路地追踪气味，轻松地转向地下室，斧头劈开摇摇欲坠的破门，嘴里说：“小兔子乖乖，快出来——”
狭窄脏乱，堆满杂物的地下室一览无余地展开在它面前，人类的味道在这里突兀地断掉。
“呃？”
猎物凭空消失了。
消失的猎物正紧紧皱眉，裹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他看不到，听不见，伸手触碰到的只有虚无，仿佛五感也在被逐步蚕食。
沢田纲吉正考虑向哪个方向摸索试试，他的右肩上忽然闪烁起一点微末的光。
他转过头，看着趴在肩上的打火机掀开盖子，努力地探出一点小火苗：“这种时候果然还是得靠我的火吧！”
沢田纲吉失笑：“是啊，多谢你了。”
有这么个无害的恶魔在一边聒噪，沢田纲吉心里倒冷静了一点。他干脆举着打火机，在原地绕了一圈。
这时他便勉强看清楚他站在一处狭长的、大块石头砌成的低矮过道里，哪怕是此刻沢田纲吉的身高，也能轻易伸手碰到湿漉漉的石顶。
他回身只能看到被碎石堵住的死路，前方又是看不见尽头的漆黑长道。
打火机：“咔哒！”
“嗯？”沢田纲吉发现它的示意，才发现石道两侧也有着依次排开的烛台，有些里面还有着半截不成样的蜡烛。
他立刻走过去，十分顺手地打火机对准其中的蜡烛，很快就将几根蜡烛点了起来。
这些蜡烛看着剩下的不多，遇火则燃，滋啦啦摇晃起火焰。几个烛台都点起后，整个窄道就大半有了亮，之前浓重的黑暗很快褪去，沢田纲吉也终于可以听到声音。
“呼。”他低低出了口气，轻轻弹了弹打火机，“干的不错。”
打火机得意起来：“还不是多亏我，可不是每个恶魔都能这样被你拿着点火的。”
“嗯。”沢田纲吉笑起来，“谢谢你了。”
打火机：“……哼！”
它依旧燃着一点火焰，温暖地偎在沢田纲吉指尖。
脚步落在石板上，声音回荡着，愈发显得冷淡恐怖。
人的影子被烛火拉得细长而变形，左右晃动，在沢田纲吉的余光里，像是时不时出没的不知名鬼怪。
他屏住呼吸，瞬间将视线直直盯着前方，半点不敢乱看：“这这这……这不会有鬼吧？”
打火机哼哼唧唧：“你也太菜了，这就怕得不行了？”
沢田纲吉：“……你别咔咔地发抖，说这种话还有点说服力。”
靠着斗嘴转移注意力，沢田纲吉走得快了点。
随着他向深处走去，渐渐就能看到前方还存在一个转弯。沢田纲吉走一路点一路的蜡烛，有如实体的黑暗一点一点退缩到墙角，只剩下几乎看不见的影子。
拐过一个弯后，沢田纲吉终于见到了一扇紧闭的门。
他对于这么多门已经有些麻木，当下连迟疑都不迟疑，二话不说就上去推开。
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翻涌的雾气升腾起，像一个轻柔的拥抱，包裹住沢田纲吉全身。
“……”
他诧异地睁大眼，薄薄的雾拂过脸侧，像是一个抚摸。
打火机蜷缩在他手心，已经开始尖叫：“恶魔！大恶魔！快跑——”
“不……”沢田纲吉喃喃说着，他忽然皱眉，按着突突跳动的额角，似乎有听不清的絮语穿过身周。紧接着他猝然抬头，朦胧的雾气后，一只血红的眼瞳冷冷睁开。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