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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伊人如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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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至不知道七艾寻用了什么方法将外面的灵刹引开,他忧心忡忡的站在门口,正当他谨慎地听探外面的动静时,一人忽地把他揽入怀中,转瞬间便来到了一面宫墙外。
七艾寻稍稍低头,对他粲然一笑:“有我在,别怕。”
雪至看着七艾寻脸上毫不吝啬的笑容,他不明白自己凭什么能让一个灵如此护着自己。他若是为了财,可是自己连冥币都可能买不起,仅有的钱粮补给都是依靠赖家,若是为了色,可自己也不如他好看,再说,一个天生噬魂的灵怎么可能喜欢一个魂……雪至想了良久,也没想出自己究竟有什么是让一个灵垂涎的。
在雪至茫然无知时,七艾寻已经带他来到了关押赖举和三水的地方。高巍的宫墙内乍然传来一阵哭嚎声,随即,便有一群灵刹拖拉着几个生魂离开。
雪至躲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生魂被灵带走,双手不由的在袖口内攥紧,五指狠狠地扎进自己的手心。
七艾寻痴痴凝望着他,接着,不由分说地捂住他的双耳。
七艾寻微凉的手心覆在雪至脸侧,雪至被迫着抬眸注视着他,周遭的一切都随之变得模糊,眼前就只剩下仿若星河的一双明亮眸子,好似一只振翅的蝴蝶翩翩飞入心莆,扰得心里一颤一颤的。
直到那些哭喊声远离,七艾寻才释开雪至,旋即,颇心疼的握起雪至的手,婆娑着他的手心。
雪至被七艾寻一番细致入微到极致的操作惊得呆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稍稍稳神,慌促把手缩回来,眼神飘忽道:“先去救人……”
“好。”
七艾寻话落后,又毫不商量地牵起雪至的手,紧紧将他护在身边,生怕他丢了。
两人躲避开那些巡查的灵刹,悄无声息地进入关押赖举的房内。
那位赖大举爷正无所顾虑的躺在木椅上睡觉,除非刀架在他脖子上,否则他根本不会在意自己是进了虎口还是狼窝。
七艾寻见他这副德行,瞬间敛起耐心,双指并拢一挥,将椅子翻了个底朝天。
赖举被摔得哎吆一声,骂咧着睁开尊眼,看到雪至后,瞬间炸起,喝道:“你是又烧糊涂了还是忘吃药了,打扰小爷我的美梦……”
他打了个哈欠,又迷糊片刻后,忽地瞪大眼睛,讶然问:“……你怎么在这儿?!”
雪至看着这副吊儿郎当的慵懒态,微叹一声,蹙起眉宇:“赶紧离开这里。”
赖举乜了眼雪至身边的七艾寻,没好气问:“这谁啊?”
“他是我……”
雪至还未说完,七艾寻蓦地伸手,五指狠戾微拢,刹那间,赖举被他悬空掬起。
“不想死的话,就跟我们走。”
七艾寻面色冷峻,赖举猝不及防的被提起来,瞬间吓得脸色苍白,嘴唇打颤,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只乖顺地猛烈点头。
雪至第一次见到七艾寻发怒,他忽然有种七艾寻会将他们吞噬的预感,可是没想到,七艾寻将赖举扔下后,再转眸望着他时,又是一种此情只许佳人收的温柔。
关押三水的房间在赖举房间附近,七艾寻将她带出来后,便护着雪至他们离开。
三水跟在雪至身后,离开宫苑后,神色悲惘的回头望了望,随即轻轻拉了拉雪至的衣袖,嗫嚅问:“公子……其他人……怎么办?”
雪至依着她的眼神,望了眼后面,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他不是不想救他们,只是,他救不了所有人,他不过就是一个没有阴力的生魂,如果没有七艾寻,在灵煞黑掠的地盘,他自身都难保。
七艾寻若有所思地望着雪至,须臾,无所避讳地握紧雪至的手,盯着他的眼眸道:“阿至,你们先离开,剩下的人,我想办法救他们。”
雪至没有料到七艾寻会这样说,他顿了片刻,唯道:“……多谢……”
七艾寻带着他们,找了条僻静的小路离开。在快要离开宫城时,面前突然出现一道隔界,与此同时,一群鹰形的紫色灵弥霍然间盘绕在城墙上空,只要雪至他们动身离开,便会将他们分食吞噬。
雪至沉吟问:“七七,这个隔界,你有办法打开吗?”
“可以,不过需要时间……”
雪至思忖须臾,决然道:“你先带他们离开,这些灵弥只知吞噬,我引开它们。”
话音刚熄,雪至蓦地冲出,那些灵弥嗅到生魂,犹如阴鸷的秃鹫骤然盘桓而下,疯飚冲向雪至。
七艾寻望着雪至离开的背影,神色凝重如霜,瞳仁忽地变成蓝色,身上的戾气瞬间变得浓烈。他带着赖举和三水来到隔界前,金色闪电滋滋萦绕手心,随后,隔界犹如布帛般被他撕开。
旋即,七艾寻抛出一个金色灵珠,叮嘱赖举和三水跟着灵珠离开这里。
三水惶然不安地问:“雪至公子……什么时候回来?”
“你们先走,我一定会带他离开这里的。”
赖举一听,大恩不言谢的拉着三水出了隔界,刹那间,便回到了裕城拱桥上。
而此时,雪至正慌促躲闪着一众灵弥的伏击,正当他以为自己避无可避时,那群灵弥突然停止追捕,只在上空游窜。
雪至不敢松懈地盯着那些灵弥,这时,身后忽然传来手指拨动弦丝的沉闷震动声。
一男子高坐轿榻之上,一身玄衣,眼尾微扬,手指轻轻撩动着弓弦,犹如戾鹰般俯瞰着周围,随即,眼神凛然落在雪至身上。
他颇有兴趣地打量着雪至,嘴角噙出一丝阴冷的笑意:“吆,没想到,人界还有这等美人……把他请回本王宫中,都小心伺候,别惊了他,否则,本王饶不了你们。”
轿榻周遭随行的灵刹依照命令,小心谨慎的将雪至送到灵王黑掠的寝宫中,并安排了几个女相灵刹伺候。
雪至一时想不到逃脱的办法,只能假意顺从着,静观其变。可是,他没想到,这一变竟然变成了“婚变”……
众灵刹侍从将寝宫布置成纹衾粲枕的喜房,并给雪至拿来一套熠光凫凫的喜服。雪至看着这些红绸交错的喜景,再怎么念清心寡欲咒也静不下来。
他支走欲服侍他梳发换衣的灵刹,忙不迭的在房中寻找可以逃脱的地方。忽然,门外有侍从传来一声:“恭迎灵王!”
雪至怔然,慌促拿起一支金簪藏在袖口中。
黑掠阴恻恻的走进房内,不言不语地盯着雪至,许久,忽露出一丝促狭笑意,好似恣睢的野兽玩弄着爪下的猎物。
“怎么?不喜欢本王给你准备的东西吗?”
喜欢你个鬼呀!雪至眼眸含霜,警惕地注视着他,唯恐一不留神落入鹰爪下。
黑掠嗤笑一声:“你这个样子可真讨人喜欢……以后跟了本王,你想要什么,本王就给你什么。”
我只想让你戒魂……雪至暗自咒骂几声,手中紧握的金簪沾染着盗出的手汗,微微打颤着。
黑掠嘴角噙着笑,蓦地移身来到雪至面前,欲肆意妄为的抬手触碰雪至脸颊。
雪至眉峰一沉,速地侧身,一支金簪不偏不倚插在黑掠臂膀,硬生生划断了他的衣袖。
黑掠往后退了一步,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断袖,眼中倏地划过一瞬阴森杀意。
他睨了眼雪至,旋即化作一团无形黑雾,将雪至裹挟着扔在了床榻上。紧接着,床榻两侧骤然窜出四条锁链,如腾蛇般缠绕雪至手脚和腰侧。
黑掠将自己的外袍除去后,居高临下地盯着雪至。之后,似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拿出一条黑布遮住雪至眼眸。
雪至觉察到他的手触到自己腰间,急慌慌道:“等等等等……你……你还不知道我是谁,你就不怕我是地界派来的官使,万一因我,惹怒了地界,剿了你的城池……你不怕给自己招惹麻烦吗?”
“官使?……别说你是地官,就算你是神明,本王也招惹定了……”黑掠说着,又移至他腰间,抽下他腰带。
“等等等等……”
雪至还未来得及继续搪塞游说,就听到一阵利器交割的声音。
紧接着,黑掠闷哼一声,愕然道:“……你是……”
“滚开!”
来人冷然道了一句,黑掠一凛,随即掠身逃开。
雪至被一条黑布封着双目,他只隐隐觉得有人走到床榻边。因无了视感,恐惧感也陡然放大,雪至不清楚来人目的,只能凭着戾气知道对方又是一个狠灵。
来灵坐在床榻边,将束在雪至腰间的锁链褪去。随后,恍恍看了一会儿雪至,小心翼翼地解开他衣衫。
雪至一惊,他没料到,灵界众灵竟然一个比一个色。他竭力动了下手腕,伴着哐当的链条声,稍稍呜咽一声。
来灵听到雪至低吟声,手上的动作愈加轻缓,他只施咒消除了雪至腰间的勒痕,又细细地为他穿拢衣袍。之后,又解开他手脚上的锁链,极柔地握住他的手腕。
雪至猛地起身,扯下眼上的黑布。一张半掩的脸霍然映入眼眸,即使恍隔百年,这一面具下的灵相,他也绝不会忘。
“……是你!……我不会认错的,你是之前救我的那个大哥哥!”
雪至惊喜地抓住那灵的衣袖,黑白分明的眼眸兀自隐着欢喜,像找到稀世珍宝般,怜惜不已。
来灵和煦笑着,将脸上的面具隐去,露出一张精雕细琢的脸。
雪至蓦地瞪大眼睛,茫然道:“……七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