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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反抗 ...

  •   赫洛□□自一个人在水房里,他清洗自己的头发和脸,麦克他们非常精细,除了格鲁曼那几脚外,他们没怎么在赫洛西的脸上留下伤,其他伤在衣服下面,自然是看不出来嘛,也就杜绝了那些讨厌的老师无聊的追查。
      他想要清洗自己,让自己看起来好一点,尽管他的名声已经臭了,但他不想顶着满头的土和灰尘进班级。
      照排列,赫洛西的同桌是一个金发的漂亮女生,听刚才的点名,她叫妮蔻。
      妮蔻正好奇地看着赫洛西脸上的伤疤。妮蔻用清脆的声音好奇地问:“印第安人,麦克的拳头硬不硬?”
      “他是墨西哥人,笨蛋!”,另一个女孩说。
      “哦,我搞混了!嘿!可恶的伊娜,你才是笨蛋!”
      “墨西哥在哪?”后面的男生问。
      “墨西哥人都是非法移民,告诉你的父母带你滚回你的国家,不然麦克会再揍你一顿”,妮蔻说。
      “我不是墨西哥人,我是中国人。”,赫洛西辩解道,但迎来的又是一阵讥笑。

      少年学生之间的规则是不为成年人所感知和理解的。如果一个人身上透露着一种很弱的气息,他就会招来各种欺辱,更何况他已经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这个班里也有几个一看就是狠角色的人,赫洛西内心有些不安,与更远的麦克和彼得洛夫相比,如果近身之地栖息着恶魔,他将无路可退。

      教室里充斥着各种议论:比较成绩的,打听谁更厉害的。麦克和彼得洛夫的名字像两个无法摆脱的魔咒,反复出现。而在这之上,还有一个传说中的名字——亚历山大,巴斯莱纳真正的王:橄榄球队队长,武力巅峰,拥趸无数。

      赫洛西挨打的事情很快就悄悄在这个班级传开了,有些同学偷瞄他,有些小声对他指指点点,有人大声嘲笑他
      他曾经恨过,但更擅长的是欺骗自己。他用“痛苦总量论”来麻醉自己,甚至将原因归咎于自己——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是不是因为告老师了?他用这种近乎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方式,为自己找到继续忍受的理由。

      但现在,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一开始呢?一开始你什么也没做,他们不也一样围着你,嘲笑你是孤儿吗?

      麦克他们,就是不折不扣的混蛋。

      这个认知像一把冰锥,刺破了他所有自我安慰的泡沫。

      赫洛西靠着极力躲避,暂时换来了三天表面的平静。但每一次走在走廊上,每一次听到身后突然响起的脚步声,他的心脏都会像被攥紧一样抽搐。这种草木皆兵的日子,比直接的殴打更消耗人。

      就在这样一个战战兢兢的中午,一种前所未有的念头,毫无征兆地在他死寂的内心炸开:

      “我不想这么活了。”

      不是具体的计划,没有成功的奢望。仅仅是一个简单、纯粹、却石破天惊的宣言。

      他清晰地认知自己的无力,恐惧也依旧真实。但一种更深沉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叛逆,压过了一切。无论事实如何,无论后果怎样,都不能再这样活了。只要不这样,怎样都行。

      这颗改变的种子,早已被多年的痛苦深埋,终于在绝望的土壤里,吸饱了养分,破土而出。

      “嘿!快去看,麦克和彼得洛夫碰上了,在小卖部!!”,一个可爱的矮个子男孩大叫着重进班级,随后大伙立刻往外跑,大家已经期盼了几天了,这俩到底谁会赢?
      赫洛西也被裹挟着去了,他本不想去,可他的内心竟然在好奇,他有想去看的冲动,且抑制不住。走廊外面是其他班级熙熙攘攘往小卖部跑的人群,他跟着人们跑到了现场。
      四分钟前。
      “哦?这几天我听说过你,你是麦克,他们都说你很厉害,但我看,也不过如此。”
      “你应该就是彼得洛夫吧,看你这肥胖的身躯,很难想象你是别人。”,麦克叼着一颗烟,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你不服气?”,彼得洛夫走近,直勾勾盯着麦克,两人谁也不退让,气氛剑拔弩张。
      “单挑啊。”,麦克抽了一大口烟,然后把烟雾吐在了近在咫尺的彼得洛夫脸上,后者遭了这么一下,低下头无奈地冷笑了一下。
      “找死。”,彼得洛夫首先拽住了麦克的领子,然后用他霸道的力量把麦克甩了出去,原以为麦克得摔倒,却只见他双腿稳稳地落在地上。
      “哼,力气很大嘛。”,麦克把烟吐在地上,然后给了彼得洛夫一记直拳。彼得洛夫由于一直抓着麦克的衣领,腾不出手防御,狠狠地吃了一拳。
      第二拳凌厉的进攻又来了,彼得洛夫不得不松开招架,他转而抓着麦克的手臂,这正是他这个大胖子的打架经验。缠斗,近距离比拼力气,少有人是他敌手。
      “想和我拉近距离?彼得洛夫,你太天真了,在那之前你已经被我击倒在地了,仔细看看你,抓住的是我的左手。”
      没错,这只是试探性的佯攻,彼得洛夫拉近双方距离的时候,出现了一个误差,这短短几毫秒的时机,让彼得洛夫产生了防御真空区域,麦克早就准备好了向后微微退过一步,然后一击携全身之力的冲刺拳进攻而来,彼得洛夫反应过来想要阻止这一切时已经晚了,他的手没来得及招架,这拳就打在他的下颌骨上。彼得洛夫倒下去了。
      胜负已分,麦克心想,正当他大意之时,他猛然发现一件事,那只紧紧锁住自己左臂的手还死死握住他,他定睛一看,彼得洛夫竟然还醒着,这个胖子借着自己坠地的惯性,把麦克摔倒了,两人就这么开始了地面战。
      “你才天真,现在你完蛋了。因为你已经无法和我保持距离了!”,彼得洛夫抓住麦克,骑在他身上用霸道的力量压制麦克,刚才那一击,让彼得洛夫知道了麦克的劲儿有多大,自己还是有把握压制住他的,他朝麦克的脸上来了好几拳,凭着麦克的体重根本无法推翻居高临下的彼彼得洛夫。

      胜负已分,彼得洛夫想,然而。

      彼得洛夫只觉得自己内脏一颤,麦克的膝击重重敲在彼得洛夫的后背上,紧接着第二,第三,第四,彼得洛夫大咳一声,痛苦地松开了手,连忙从麦克身上逃开,底下的麦克挣脱出来,向后一跃站立起来。

      “眩晕,恶心,想吐。这是你现在的感受,尽管你有牛一般的力量,现在你也无法施展吧。”,麦克冷笑道,“我不知道你是哪来的,不过和我麦克打,你还需要多练练。”
      话音刚落,麦克一记侧踢过去,正中彼得洛夫的肚子,然而又是故意挨打,然后在挨打的同时,彼得罗夫一拳打在麦克的脸上,麦克感到眩晕,但他发现彼得罗夫的力气确实没刚才大了,不然这一拳肯定能把麦克打倒。
      “皮糙肉厚”,这一瞬间麦克脑子里浮现出这个词。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疼痛了,如今面对这个难缠的对手,他兴奋起来。

      彼得洛夫已经因伤失去了绝对优势,他觉得自己的力气正在流失,现在只能赌麦克的力气比他先消耗干净,只要他能把麦克摔在地上,凭借体重,他就赢了。
      这时,麦克咬着牙,敌人已经受了伤,现在只要他坚持住,他就赢了!来到这里的第一场战斗,将以麦克的获胜终结,这是最重要的,他不能输!
      两人面对面,他们都已是强弩之末,双方正准备靠前一步,然而此时,麦克看到有一个身影从背后向彼得罗夫攻去,他感到疑惑,这个人他并不认识,但那家伙正挥动拳头打彼得罗夫,在疑惑后,涌上心头的是难以遏制的暴怒。
      即使是自然界中两头猛兽正在战斗时,如果有其他入侵者打算掺和进来,他们也会合伙对抗入侵者。打扰两个强者的战斗,无论在自然界还是少年之间,都是大忌。
      现在,麦克停止了行动,他看到那个人被彼得洛夫举起来,然后重重摔在地上,那人卧在地上,捂着腰露出痛苦的表情。
      “什么意思?你收他当马仔了?”,彼得洛夫阴沉地看向麦克。麦克摇头:“我不认识他。”
      “明白了。我认识他,斯捷潘,我的老熟人了。”,彼得洛夫说完,麦克青筋暴起,一脚把斯捷潘踢出好远。

      彼得洛夫走过去把斯捷潘拎起来,他摇摇头,然后对麦克说:“我们被打扰了,现在继续就不公平了,真可惜,刚才明明我快赢了。”
      “呵,快赢的是我,你快没力气了。”,麦克没好气的说。
      “嘴硬。看来今天分不出胜负了,下次再战。”,彼得洛夫说。
      彼得洛夫的声音传来,“走。”

      彼得洛夫拖着毫无抵抗能力的斯捷潘,然后转头和自己的人离开了。

      麦克也冷哼一声,“兄弟们,走”,麦克转身,却看一人刚才在他身后,他竟然没发觉。
      麦克太意外了,这家伙为什么来了?
      “单挑结束了吗?”
      “是的,赫洛西,赫洛西,你的皮痒了吗?”
      “你说的确实没错,我叫赫洛西。”,一个巴掌扇在了麦克脸上,即使麦克的反应迅速,但他从没想过赫洛西敢打他,他自然毫无防备。
      “记住,以后不要叫错我的名字。”,赫洛西说。
      麦克真的懵了,他感觉头晕目眩的,本来刚打完架头有点晕,现在更恍惚了,当他反应过来后,麦克的同伴们已经扑过来把赫洛西的脑袋按在了地面上。
      他打我的脸,然后他平等地和我说话?麦克仍感觉不可思议,但他也不是傻子,他想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如今,围观的人群也都惊呆了,他们当然认识这个开学就被揍的可怜虫,可如今这个可怜虫打麦克的脸,那可是麦克啊。

      麦克的眼睛像狮子一样看着赫洛西,“你为什么打我?”
      赫洛西的心怦怦跳,麦克已经成为他的克星和心理阴影,他的身体怎么能没有恐惧反应呢?但他但听到这句话后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是不是疯了?你这个兔崽子。”,埃里克森扇赫洛西的脸。
      “不,我笑的是,你竟然问我这个问题。你对我做过的事,难道你忘了吗?我打你有什么稀奇的?”
      “他怎么敢的?”,莱迪斯在一旁难以置信地尖叫。
      “当然,赫洛西,你恨我,这不奇怪。”麦克俯下身,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他,“但莱迪斯问得对,你怎么敢的?我们的差距像天和地,你这一巴掌,只会让你死得更惨。你不该这么蠢。”

      赫洛西当然知道自己已经完蛋了。这一刻真正到来时,感觉也不过如此。他就坦诚地说:“我完蛋了。”

      他闭上了眼睛,不再看麦克,也不再看任何人。大脑一片空白,没有后悔,没有计划,只有一种践行了内心宣言后的、疲惫的平静。

      这一拳带着麦克被他眼中的贱民忤逆的无边愤怒,差点把赫洛西的脸打穿,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牙有些松动了。牙刺破了口腔内壁,一口鲜血被赫洛西吐了出来。
      见血了,紧接着,拳脚如同暴风骤雨般落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猛烈、更残酷。
      所谓地狱,不过今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赫洛西醒来了,这次殴打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激烈,他的头挨了重击昏过去了。麦克看到他昏了,像条死狗,于是下令停止。他们还没打算真的打死赫洛西,他以后还有很多时间折磨他。他们离开了现场。他就在这躺着,没人管他。但这不算完,只要打不死自己,麦克以后就会往死里打他。他的日子可终于是彻底崩溃了。
      同样是被欺负,过去的那种顺从让欺凌维持在最低限度的安全可控内,而从这一巴掌开始,他和麦克之间只剩下你死我活。往后的每一天,都会是在地狱里煎熬。

      但是。

      一种奇异的感觉在他破碎的身体里蔓延。

      这感觉…为什么如此美妙?

      赫洛西再也不会欺骗自己了,他恨麦克,非常恨他,恨不得让他下地狱。他曾经不敢恨,因为恨就要对抗,但他不敢对抗,所以也不敢恨,他只能说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他再也不用自我欺骗了!他恨麦克!恨之入骨!这种恨意如此纯粹,如此滚烫,烧光了他所有的恐惧和懦弱!

      在父母死的那天,赫洛西的心已经死了,他如此软弱地活着,他总是害怕着一切,只有在老师讲课的时候,他沉浸在脑海中的理解和思考时,才能暂时获得安宁,这也是为什么他的成绩如此好。
      而今天,在他选择挥出那一巴掌的瞬间,那颗死去的心,竟然在仇恨和反抗的烈火中,涅槃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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