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4、旧案 ...
-
“大人，您让我找的昭庆十七年到现在的幼童走失的卷宗，都在这里了。”主簿何山将卷宗呈上后，退至一旁。
沈玥随手翻看几卷，这些卷宗都已经比较陈旧，且大多是昭庆年间的卷宗，看来那老伯说的不假，近几年确实没什么敢报官的人家。
“大人可是想要查幼童走失案？”何山见沈玥翻看卷宗后一言不发，便出声问道。
“不错，昨日了解此案的一些情况，我觉得是同一伙人所为。不知何大人对此有何见解？”
何山答道，“下官同大人一样，此事若要彻查还须从当年之案查起，不若去探访几户人家，或许能有旁的线索。”
沈玥点头，“将这些卷宗分开，各自带人前往调查吧。”
沈玥自己也留了一部分案宗，昭庆十九年，报官者是张志，城郊十八名乞儿失踪；昭庆二十年，报官者还是张志，张志之子张天侑走失；同一个报官者，看来自己有必要先去这家瞧瞧了。
沈玥循着案宗上的地址找到了张志家，她抬手敲门，里面很快便有妇人应声，“谁呀？”
“例行调查，烦请开门。”
那妇人很快打开门，沈玥一眼便认出这是昨夜卖冰粉的那对夫妻，没想到竟然会是他们。
“打扰了，我们最近在查一些旧案，有些事要询问张志。”沈玥开门见山道。
那妇人也不慌，点头将沈玥请进屋，“他出门去了，一会儿便回来。”
沈玥并不意外，“无妨，我要问的事，大嫂应该也知道的。”
“民妇必定知无不言。”
进屋坐下后，沈玥接过妇人奉上的茶水，“你与丈夫张志曾有一子，对吗？”
张氏顿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沈玥会询问此事，良久才答，“是，民妇曾有一子。”
“他于昭庆二十年走失了，是吗？”沈玥接着问道。
张氏难掩悲伤，“是，大人这么问，可是有什么消息吗？”
“此事牵扯众多，若要查明真相，少不了需要你们多加配合。”沈玥并未正面回答对方。
“自然，我们当年报了官，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民妇只要想起我那可怜的孩子，心如刀割一般。大人若是有办法，有用得着民妇的地方只管说。”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开门声，张氏起身道，“应该是民妇丈夫回来了。”说完便迎了出去。
张志从外面归来，看到屋内坐着的沈玥便道，“你不是那天买冰粉的小哥吗，怎么到家里来了。”
还未待沈玥答话，张氏便拉了下张志的衣袖，“这位大人，是来问天侑的事的。”
张志闻言眼睛一亮，“大人，可是有我儿子的消息了？”
沈玥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我会将此事追查到底，有消息会告诉你的。”
张志听完眼神瞬间黯淡几分，茫然道，“那，不知大人想知道些什么？”
“你曾报过两次案，把昭庆十九年和昭庆二十年发生的事，详细告知我。”沈玥直接问道。
“昭庆十九年冬天，我到城郊砍柴，突然发现那破庙里的一群小乞丐都不见了，我当时就想着此事不大对，就去报官了。后来一直也没人管这件事，毕竟一群乞儿，在那些大人眼中算不得什么。”张志说完，停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至于昭庆二十年，那也是中秋时的事，我们夫妇忙着做生意，一眼没看着，孩子便……后面我就去报了官，一开始也有人追查，后来发生那样的事，便没人敢查了。”
他说着便哽咽起来，“一晃，都这么多年了……”
沈玥闻言安慰道，“两位节哀。”她觉得对方没有在此事上撒谎，但也不算全盘托出，还是有所隐瞒。
“只是，方才听你提到，后来发生的那些事，可是指丢失的孩子被丢在官府门前一事？”沈玥忍不住问道，“但二位似乎一直没放弃过找寻儿子这件事。”
张志夫妻对视一眼，“我们便只得这一个孩子，总还是得留这个念想，那些丢于官府的……，我也悄悄看过，发现都不是我们的孩子，便又有了希望。”
“只是这么多年，也不知道那点希望，究竟……”张氏补充道，可她没能说完，便又悲痛欲绝。
沈玥闻言抬眼直视张氏夫妇，“二位还年轻，就没有考虑过再养一个孩子吗？”
“当时生天侑时难产，她伤了根本，我们不会再有其他的孩子了。”张志代妻子答道。
沈玥点头，她想要问的事都已问完，“抱歉，让二位回想起伤心之事，只是人总是要往前看的，我也就不多叨扰了。”
“哎，大人说哪里话，大人有心肯查旧案已是难得。”张志起身说完，便要送沈玥出门。
沈玥走出房屋，又回头问道，“若再来一次，你还会选择报官吗？”
张志睁大眼睛，“大人的意思是——”
沈玥摇头，“没什么，不必送了，好好照顾你夫人吧，她似乎十分伤心。”
出了张家的门，元丰驱车守在门外，“大人，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沈玥没有上车，“再等等，我想问问张志的邻居。”
沈玥敲了几户人家的门，除了一户人家没人应之外，其余人家提起张志都是十分惋惜，原本是热情和睦的一家人，却偏偏没了唯一的儿子，人也变得沉闷起来。
总之，不论是从与张志夫妇本人的交谈还是邻居的评价来看，这都是一对丢失了孩子的可怜父母。不知在这偌大的扬州城，还有多少深受其害的家庭。
沈玥没有在此处停留太久，又接着去下一户涉及此案的人家。
这户人家已然有了更多孩子，悲伤的气氛也被孩子们的吵闹声冲淡许多。
“我们为人父母的，哪里会不心痛，但是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却还是要活下去的。”
沈玥觉出不同来，问道，“您亲眼见到孩子的尸首了吗？”
“是，我亲眼所见，自己的孩子我还是认得的。早知当初，就不去报官了，或许……”
“好，我没什么要问的了，多有打扰，告辞了。”
一连几家下来，沈玥叹气，浮世百态，有人已经步入新生活，有人还沉浸于过去。
但不论如何，此案都给这些人家带来了无法挽回的伤害。
回府的路上，元丰问道，“大人，今日可有什么收获？”
“我似乎有了一点头绪，不过，还是等何大人汇报完他那边的情况再说。”
“大人自幼便聪慧，事情必然会迎刃而解的。”元丰笑道。
沈玥却没那么乐观，若真如她猜想的那样，如此掩人耳目多年，只怕还有更大的谋算。
回府后迎面碰到了宋影，“大人，你今天查到了什么吗？”
沈玥摇头，“暂时没有，你好像很关心这个案子？”
宋影神情有些慌乱，“我，因为，因为我也是走丢的孩子……”
“抱歉，我随口一问，让你难过了。”沈玥还是第一次听宋影提及过往，她带回这孩子不是单纯地同情心泛滥，也是想看看他究竟有什么目的，但他似乎心防很重，这样真情流露的时刻反而比较少。
“没事，我没有难过。”宋影说完便跑开了。
元丰不解皱眉，“这孩子跑什么，大人您还有话要说吧。”
“他不愿说，问了也是白问。”沈玥随他去了，“人要是真想欺瞒什么，旁人自然是问不出的。”
沈玥刚到议事厅不久，何山便也到了。
“大人，这是下官今日的调查结果。”何山将几张纸呈上，“下官并未发现其中有何异常之处。”
沈玥翻看后，确实比较正常，这些人家的共同点是，他们在案发后都没有立刻报案，已经对那种报官见血的说法深信不疑了，是官府亲自前往才获得几分案件消息。
看来，突破口，还是在张志夫妇那里。
“张志的孩子，走失时五岁，到如今应该有十三岁了吧。”沈玥眸光一转，心中有了主意。
何山翻出那卷案宗核对，“如大人所言，确实如此。”
“那么，我们便来一场请君入瓮。”沈玥眉眼微垂，只是不知道，大鱼会不会上钩了。
沈玥吩咐何山去办这件事，以何山的能力，相比不会出错。
“大人，您找我。”宋影不多时便前来，神色惶惶的，似乎害怕她会责怪他方才失礼的样子。
“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我找你来是有事拜托你帮忙，而非训诫。”沈玥安抚道。
宋影神情这才舒展开，“是，什么事？”
“需要你扮演一个人，是和你年纪相仿的少年，放心，会保证你的安全。”沈玥打量宋影，觉得稍加改扮，应该不会被看出来。
宋影点头，“好，我会做好，不怕危险。”
“任何时候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沈玥循循善诱，她发现这孩子的想法似乎总是很偏激，这样可不好。
“好。”宋影总是回应地很快。
希望他是真的听进去了吧，沈玥无奈地看着他。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