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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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远行再次躺到床上，想着刚才陆泊答应他“不问吃饭”时的样子，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下可以好好睡觉了。陶远行听着窗外淅沥的雨声，闭上眼睛，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然而，大概是环境与经历使然，陶远行今晚再次做了梦。潜意识再一次地，不由分说地，将他拉进了记忆的深渊。
陶远行与陆泊之间，分不清楚谁先动了心。因为那个时候的陶远行非常嘴硬，绝对不肯说出自己喜欢上陆泊的第一个瞬间；而闷罐儿陆泊又非常不好意思，谈到这种情情爱爱的事情，大多数时候都口是心非。
于是后来，陶远行总结出了一条规律：看着陆泊的表情，就可以分辨他说的“不”，到底是“是”的意思，还是“不是”的意思。
但他俩又都觉得是自己先追的对方，有很多的迹象可以佐证：陶远行去陆泊家里“看小苔”，陆泊请陶远行喝奶茶，他们会一起在大课间里讨论有难度的练习题，一起在皂城一中的图书馆和自习室里泡着，陆泊看国家地理杂志，陶远行就在他旁边做题……
他们也会共用一个耳机，听当时的流行口水歌，看有趣的自然纪录片；晚饭之后和不太热的中午，他们会在操场旁边的篮球场上打球；就连上午十点的跑操时间，陶远行有时也会和别人换个位置，前后左右都行，美名其曰学霸还有一道题没给他讲完，然后用心地去分辨某个学霸的脚步声，以及校服布料摩擦出的沙沙声。
所以后来，很多年之后，陶远行终于可以几乎不带情绪地回忆皂城一中的图书馆和操场，还觉得那里有伴着青春朝气的哈密瓜味儿。
那时的整个学校，他那一年恣意洒脱的青春，都是带有甜滋滋的水果味儿的。
即使后来那么难过，陶远行也从未否认过曾经的美好。
他和陆泊确定心意之后的第一次接吻，是在一个傍晚。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打响，大多数同学都会飞奔向食堂，争分夺秒地吃完饭，之后或是去操场散步一圈消食，或是直接回教室里做题。
毕竟，高三了嘛，学习的时间最宝贵。
但陶远行和陆泊不是。他俩当时摸索出了一套“错峰”好办法：下了课先在座位上继续做题，十五分钟后再去食堂。这样，第一波飞奔出去的人已经差不多填完了肚子，而留给他们的饭菜虽然已经没有多少，但他们至少不用再跟别人抢饭抢座位。
况且，就食堂的那个饭……陶远行都不想多说。他曾经吃出过不止三次大自然馈赠的蛋白质，以及不下十次带着硬芯的大米。噫，有什么好吃的，早吃晚吃也没太大区别。
要不是因为他当时没什么零花钱，陶远行能每天都去学校斜对面的小胡同里买鸡蛋灌饼。
他当时很喜欢吃那个胡同里的美食，有一家小摊上的鸡蛋灌饼尤甚。
圆柱形的炉子里烤出来的酥脆饼皮，在饼皮上划个小口，灌进蛋液，再放到铁板上煎一会儿，一层薄薄的热油便抓在了饼皮之上，外焦里嫩。
小摊的大娘会手脚麻利地搓开一个塑料袋，隔着袋子抓起一张饼，在上面刷自己调的酱汁。刷好后放上生菜和萝卜丁小咸菜，然后用手里的袋子一裹，递给陶远行。
这是陶远行当时除了食堂之外，吃的最多的晚饭。
当然，也可以加蛋加肠加鸡柳加土豆丝，但陶远行同学囊中羞涩，这种豪华版鸡蛋灌饼只会作为自己学习进步之后的奖励。
后来，陆泊会和他一起吃。陶远行心里明白，陆泊对这种小摊上的食物没什么兴趣，他只是想缠着自己一起吃饭，顺便再给瘦得跟麻杆似的自己加个餐。
陶远行不矫情，欣然接受，和陆泊坐在小马扎上大快朵颐。
反正又不是每天都吃，他们大多数时候还是在食堂里吃。
那天，他俩就是错好了峰，想去食堂里吃饭的。
当时天气已经转暖，有些耐不住自由之心的杨絮和柳絮先行飞了起来，不算太多，但在树木密集的地方，也能营造出一种暖风飞雪的奇特氛围。
好巧不巧，皂城一中靠近后门的地方，就有那么一片长得笔直的杨树。
他们当时确实是要去食堂的，走在路上遇到了第一波吃完晚饭的同学。
而春天，是一个和风细雨、万物生长的季节。
于是，他俩眼睁睁看着那些同学分成了三份：一部分去操场溜圈，一部分回教学楼自习，还有极少极少的一部分，三三两两地分散开来，有些不知道去了哪，有些目的却很明确。
他们肩并着肩，或者悄悄用手拉着手，去……老师们不易发现的地方。
春天，是一个滋养万般情绪的季节。
于是，好像是神使鬼差一样，陆泊和陶远行谁都没说话，走到去向食堂的岔路口时突然双双拐弯，留下那个平层独栋建筑不理不睬，走向了后门的小树林。
十几岁的男生和女生，互生情愫，碰个小手，甚至拉拉扯扯、你侬我侬，都是常有的事。陶远行和陆泊听过、见过，更早之前却从未想到过，类似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和对方的身上——
他们，和大多数人不一样。
可他们的心绪、心跳、心动……又和别人没有区别。
他们伴着快要落下山的太阳，伴着周围飘荡的杨絮，浅尝辄止地拉住了对方的手，感受着对方的气息，互说心事，碰触脸上的柔软。
天色很快就完全黑了下去，按理说这片树林平时也没几个人来，可那天不知怎的，教导主任像是闻着味儿一样跑了过来，又隐隐约约地在黑漆漆的小树林里发现了两个学生。
嘿！挨得那么近，不是在搞对象还能是在干什么！
于是，陶远行和陆泊心虚地被撵着跑。
好在他俩腿长，跑起来不费力气，甚至还空出了多余的心思来思考：虎女士到底是怎么发现他们的。
然后想着想着，又突然回过神来：
欸！天这么黑，她又没看清脸，咱俩是俩男的，跑什么啊？？
于是，陶远行和陆泊拐了个弯，又双双停下，恢复了一下气息后，正好看到虎女士追了过来。
“你们俩！”虎女士气喘吁吁的，“刚才看没看见有一对儿跑过去了？”
“啊……”陶远行眨眨眼，很乖地举起手，指了个方向，“好像是……往那边跑了。”
虎女士准备继续哐哐追，临了又转过头来，吼道：“都快上课了，你们俩还在这瞎晃悠什么！”
那天，陶远行没有吃晚饭。
但陶远行也没饿。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