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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七年之痒 ...

  •   当初恋爱有多甜,现实就有多打脸。
      在桑德雷利家,夫妇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吉雅夫人,那位有着美国血统的母亲,对家务事毫无兴趣,只热衷于寻欢作乐。每次和丈夫吵上几句散伙话,她总要在玛丽安娜面前抱怨,毫不掩饰地表示:“这个家散了也罢,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玛丽安娜坐在梳妆台前,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听着楼下继母高跟鞋“哒哒哒”的节奏,像是一首不耐烦的进行曲。吉雅夫人今天又换了新裙子——深红色的丝绒,衬得她肤白胜雪,可惜再昂贵的布料也裹不住她日益膨胀的脾气。
      “玛丽安娜!”吉雅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带着一丝慵懒的傲慢,“我的珍珠耳环找不到了,你看见了吗?”
      玛丽安娜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账本。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了——吉雅的首饰总是神秘失踪,然后又在她自己的梳妆台抽屉里“奇迹般”地重现。她站起身,推开房门,恰好看见吉雅倚在楼梯扶手上,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香烟,烟雾缭绕间,她的表情既像在享受,又像在挑衅。
      “夫人,您昨天把它落在浴室了。”玛丽安娜平静地回答,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对圆润的珍珠耳环。
      吉雅挑了挑眉,伸手接过,漫不经心地戴上,仿佛这对价值不菲的珠宝只是廉价的小玩意儿。“哦,谢谢。”她敷衍地应了一句,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眯起眼睛,“对了,今晚我要出去,不用准备我的晚餐。”
      玛丽安娜点点头,心里却忍不住想——今晚小爸又要独自享用冷饭了。
      吉雅夫人几乎每天都如此度过—毫无管家能力,只知道寻欢作乐,家里的事务几乎全靠玛丽安娜打理。玛丽安娜在学校里是个若干粉丝拥趸的冷美人,但在家里,她却不得不承担起“二把手”的角色,处理各种琐事。她每天都要应对仆人的工资、食材的采购、衣物的添置,甚至还要安抚小妈的情绪。
      在家庭关系上,她倒并不像安东尼奥那么势利,那么冷血。至少这对儿女对她来说都是很有价值的,一个为她带来社交场上的美名,一个还能挣不菲的奖金。每当她和女儿表现出对迪亚哥的喜爱时,安东尼奥总是冷嘲热讽,对这种所谓的亲情嗤之以鼻。因为他觉得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这种感情显得“矫揉做作”。
      维克托经常献殷勤送她回家,偶尔他们还在甜品店吃点美食。游离于家门外、百无聊赖的时光,反而渐渐治愈了她破碎的心灵。
      玛丽安娜用银匙搅动着杯中的草莓冰激凌,粉色的奶油渐渐融化,像一团柔软的云。维克托坐在对面,正卖力地挖着一大杯巧克力冰沙,脆脆的冰粒在他齿间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要是迪亚哥在就好了。”玛丽安娜自言自语,指尖在冰激凌杯壁上滑动了一圈又一圈。她真的不想回家,面对那个混乱的家。
      维克托抬起头,两颗兔子牙上还沾着一点巧克力酱,故作天真地问:“什么?他是你弟弟吗?”他咽下一口冰沙,兴致勃勃地补充,“我听说他挺会赛马的?我爸有个朋友是皇马会的会员,经常组织赌马…”
      玛丽安娜嘴角微微上扬,心里却泛起一阵酸涩。迪亚哥何止是会赛马?他在赛场上简直像一阵风,骑姿优雅又凌厉,连专业骑师都对他赞不绝口。可安东尼奥只把他的天赋当作摇钱树,每次比赛后,奖金还没捂热就被抽走大半,美其名曰“家用补贴”。
      坐在旁边的珍妮,她和玛丽身份相仿,也是富贵人家出身。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微妙的怜悯:“迪亚哥确实挺厉害的,可惜只是个骑师…玛丽,你爸妈怎么会让他学这个呀?”
      玛丽安娜的手指一顿,冰凉的杯壁突然变得刺手。她不喜欢这种居高临下的同情,仿佛一个人的价值只能由身份决定。
      她的心绪更加烦乱。她并不喜欢用主流的价值观去衡量一个人的品格。
      “珍妮,聊点别的不好吗?”
      维克托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变化,立刻岔开话题,眼睛亮晶晶地提议:“玛丽小姐,不如周末来参加游艇派对?我爸的朋友新买了艘豪华游艇,听说还请了爵士乐队…”
      “抱歉,维克托。我有约了。”她婉拒道。
      他故作天真地应了几声,故作失落地耸耸肩:“真遗憾!不过,美人如果总是不露面,社交圈会变得很无趣的。”
      玛丽安娜忍不住笑了。维克托虽然聒噪,但至少比家里那股压抑的氛围强。她低头看了眼怀表——距离回家还有两个小时,足够她再拖延一会儿。
      “那不如再点一份提拉米苏?”她提议,试图延长这短暂的轻松时光。
      “好主意!”维克托立刻举手招呼侍者,活像只兴奋的松鼠。珍妮则优雅地抿了一口红茶,眼神若有所思地在玛丽安娜脸上停留了一秒。
      窗外,阳光洒在石板路上,行人匆匆而过。玛丽安娜望着街角卖花的小贩,忽然想起迪亚哥上次偷偷放在她窗边的野花——他总能在训练场边的草丛里找到最不起眼却最顽强的小雏菊。
      …
      安东尼奥子爵虽出身名门,又有妻子吉雅夫人的巨额陪嫁傍身,却仍改不了他那刻在骨子里的吝啬。他像只守着金币的龙,连呼吸都带着铜臭味,生怕别人多吸走一口财富。
      最近,他盯上了养子迪亚哥的马术课程开支。
      “一节课要10英镑?他们怎么不去抢?”安东尼奥捏着账单,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路过的苍蝇。他背地里偷偷克扣迪亚哥的比赛奖金,美其名曰“投资收益”,仿佛养子不是个人,而是他名下某只待宰的股票。
      “子爵家出身的人,居然会说这样的话。”吉雅夫人斜倚在沙发上,指尖拨弄着一串珍珠项链,语气轻飘飘的,却像根针似的扎进安东尼奥的耳朵。
      他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冷笑一声:“看看我们这个花钱如流水的家,怪不得资产败光得那么快!”
      吉雅夫人翻了个白眼,懒得再跟他浪费口舌。她优雅地起身,裙摆一扬,像只高傲的孔雀般离开了客厅,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水味,证明她曾在此处短暂停留。
      其实,迪亚哥的开销根本不是家里最烧钱的——他自己承担了一部分费用,甚至偶尔还能补贴家用。但安东尼奥显然不这么想,他心安理得地数着从养子那儿“回收”的金币,仿佛那是他应得的战利品。
      “他拿的也太多了,真是不可理喻!”迪亚哥忍不住跟玛丽安娜抱怨,“就算留点钱给我吃饭,我都怕他连我的餐盘都要刮一层油水下来。”
      玛丽安娜叹了口气,揉了揉弟弟的头发:“好,这件事必须跟他摊牌。”
      其实,养子的费用并不是家里最烧钱的,况且有一部分开支是孩子自己承担的。见小爸坐吃山空,迪亚哥表面不在乎,背地里觉得他真是可耻之徒。有时候也会跟玛丽抱怨,说小爹拿的也太多了,就算留着点钱吃饭,他都怕自己在捞油水,真是不可理喻。
      他跟玛丽控诉了这件事。姐姐便答道:“好,这件事必须跟他坦诚公布。”
      当晚,她去找吉雅夫人商量。这位继母正因为买不到最新款的巴黎时装而闷闷不乐,玛丽安娜趁机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
      “父亲不是说最近要去投资吗?我认为,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她一本正经地抛出“期票”“预付”之类的贸易术语,把吉雅夫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说得对。”吉雅夫人眨了眨眼,虽然没完全听懂,但直觉告诉她,这是个好主意。于是,她当晚就去找安东尼奥谈判。
      “不如你和我平分吧,我要留着家用。”她直截了当地说。
      “家里需要那么多钱吗?”安东尼奥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吉雅夫人冷笑:“你自己算算,仆人、衣食住行、社交应酬,哪一样不要钱?难道你以为我们靠喝西北风就能活?”
      “瞧瞧,果然是一个不打理家事的人会说的话。”安东尼奥阴阳怪气地回击。
      “你凭什么说我不打理家事?那么你呢,有关心过家务事吗?”吉雅夫人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看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玛丽安娜赶紧站出来打圆场:“父亲,妈妈说的有道理。你最近从迪亚哥身上拿的钱太多了,都不够他花销的。那可是他好不容易挣来的。”
      安东尼奥不屑地扫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小姐,你不会以为这笔钱全是属于你那非亲非故的弟弟吧?”
      玛丽安娜呼吸一滞。
      “你…”
      “我在他身上下的血本,这下全都得还回来。”他脸色忽然一沉,恶意地微笑道。
      他的笑容里带着恶意,像只刚偷到奶酪的老鼠,得意洋洋地炫耀着自己的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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