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8、玄木 ...
-
只有死物才会古板又僵硬……
陆景舟目光微动,闭上眼,呼吸变缓。
他是木灵根,与自然界的花草树木最为亲密。
于是他把眼睛闭上,思维慢慢放空。
夜风拂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音,在那一刻,他仿佛是一棵树,是一株小草,扎根在土壤,感受着阳光的照拂,伸手就能拥抱风的温度,生生不息。
时间在陆景舟身边仿佛停滞。
过了许久,他才睁开双眼,指尖汇聚着灵力,抬手,干净利落的画下一个法阵。
下一刻,金色的光芒在众人面前浮现。他抬头,轻轻一压,法阵便缓缓落入他跟前的土壤里。
金色光芒如雾散去,露出原本光秃秃的土壤。
紧接着,一株幼苗从贫瘠的土壤里拔地而起,发芽、生根,不过瞬息,枝叶抽条,绽放出柔嫩的花苞。
辛遥惊呆了,“这是什么?”
陆景舟将摊开的手拢紧,声音莫名有些哑。
“万物生。”
他朝谢江知看去,只见他懒洋洋的靠在树上,“看来还不算太笨。”
“什么意思?”辛遥道。
“就是他比你聪明的意思,不像有的人,宗门大比输了,被自家亲哥打包过来历练。”
辛遥:“……”
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朝陆景舟道,“这是你新学的法阵吗?”
“是也不是。”陆景舟将那株花折下,用手指捻了捻娇嫩的花瓣。
严格来说,是他自创的法阵。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将手枕在脑后,燃烧的火光驱散眉目间的冷淡,“明天你们就出发去陵国吧。”
陆景舟注意到了,他说的是“你们”。
“那你呢?”
“我还有事,得留下来耽搁几天。”
他的眉头缓缓皱起,“你能有什么事?”
谢江知道,“这你就别管了,禾晚跟你你们一起去,应当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辛遥觉得有些稀奇,“你竟然愿意跟仙君分开?莫不是想留下干什么坏事吧?”
谢江知侧头,看着在安宁怀里闭着眼睛的那团,轻声笑了笑,“可能吧。”
陆景舟抿唇,盯着他,“你打算留下来找玄木是不是?”
谢江知没说话,瞌上眼睛,像是默认。
咔——
握在陆景舟手里的花枝被折断,他的脸也随着一同沉了下来,“谢江知,你疯了不成?你什么实力,就敢去找玄木?”
谢江知懒洋洋的,“你哥没修为都敢去,我好歹也是筑基的修为,有什么不敢的?”
“他是没修为,但他身边跟着三个化神期的人,你单枪匹马就去?”
“也不是单枪匹马。”谢江知含糊开口,“还有安宁呢。”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自己去送死不够,还要带上安宁。”
谢江知权当他在放屁。
在他没看见的地方,窝在安宁怀里的猫尾巴尖动了动,埋在怀里的蓝色眼睛悄无声息的睁开。
她侧头,看了谢江知一眼,然后又把眼睛闭上。
第二天,谢江知帮禾晚把东西收拾好,跟陆景舟他们告别,“陆景回此人看着和善,其实诡秘狡猾,通过他的行事来看,好面子心眼又小,你们去千万不要被他给骗了。”
辛遥和陆景舟不说话。
谢江知无奈,扭头去看蹲在石头上的猫。
“仙君你也是,不管他跟你说什么你都别信,也不要接他给你的任何东西。”
禾晚耳朵动了动,屁股坐在石头上没有任何想要离开的意思。
好一会,她才慢吞吞的开口,“我不去。”
谢江知一愣,“仙君,这种时候就别任性了。”
禾晚抬头看他,仿佛在她眼里,任性的那个人才是他。
“找了玄木再去。”
谢江知浑身一僵,喉结滚动,“你这是什么意思?”
禾晚蓝色的眼睛注视着他,“你不是要去找玄木吗?”
谢江知张嘴,“这是我的私事。”
说到底,找玄木太危险,他也不想她跟着去冒险。
禾晚道,“你是我的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她没问谢江知为什么非要找玄木,而是在阳光下慢慢的伸了个懒腰,白色的长毛像是能发光。
谢江知感觉肩膀一重,毛茸茸的触感落在他侧脸。
禾晚端坐好,看向陆景回和辛遥。
“玄木很危险,你们俩留在这里等我们。”
辛遥道,“本姑娘也要跟着一起去,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传说中的玄木呢。”
陆景舟没说话,但默默的站在辛遥身后,意思不言而喻。
谢江知被衣袖掩盖住的手悄悄握紧,看着他们,一时间没说话。
在阳光下,他面前的小姑娘歪着头露出一个笑来,“我觉得,我们应该算朋友吧?说起来,虽然我觉得你很讨厌,但有时候觉得你还蛮熟悉的,像是认识很久的样子。”
陆景舟则板着脸,“刚刚你教我的谢礼。”
他补充,“半月后是陵国三年一次的祭祀大典,那时我带着你们回去也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朋友吗?
谢江知弯腰抱起懵懂的安宁,转身带头朝山里走去,“先说好,如果到时候遇见危险,我肯定跑得比你们都快。”
他身后传来辛遥气急败坏的声音,“谢江知!”
……
一行人往山里越走越深,谢江知肩上坐着一只猫,怀里还抱着一个人,就这么负重前行,也不见他感觉累,甚至还抽空动不动就喂水给安宁喝。
安宁被他抱在怀里,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他有些害怕的瑟缩着,当水递到嘴边时,也没拒绝,战战兢兢的全喝了下去。
当太阳照到头顶时,他终于忍不住在谢江知怀里动了动,面色潮红,“等……等等。”
谢江知低头看他,“怎么?想尿尿了?”
安宁红着脸点了点头。
谢江知顿时就笑了,将肩膀上的猫放了下来,“得嘞,我带你去解决问题。”
他笑得猥琐极了,就连禾晚都忍不住侧目看了他一眼。
辛遥道,“你笑那么猥琐干什么?不像是要带他去尿尿,倒像是要去干什么坏事一样?”
“不可能。”谢江知斩钉截铁,“我是那种人?”
辛遥伸手捅了捅陆景舟,“你跟着一起去。”
陆景舟:“…… ”
半柱香后,谢江知抱着娃,身后跟着一个陆景舟回来了。
谢江知的表情如常,他怀里的小孩子面色通红,缩在他怀里一副不想见人的样子,而身后的陆景舟……
陆景舟的魂魄已经离家出走了。
辛遥拽了陆景舟一把,“他干嘛了?”
陆景舟看了眼谢江知,缓缓收回目光,“他…… ”
他的表情一言难尽,“要不你自己问他吧。”
谢江知将安宁放在地上,一本正经的解释,“众所周知,玄木是长脚的,不仅长脚,还很凶悍,来找玄木的人到最后都成了它的盘中餐。”
“但打得过打不过它是一回事,找得到找不到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东西像是长了鼻子一样,嗅到人类的味道早就跑了,这么多年来,没人能找得到它。”
他弯腰,撩起安宁的手臂,露出他手臂上的枫叶,“你们看,他手上的枫叶有什么不同?”
辛遥凑过去仔细打量,他没见过霜月谷的人,自然不知道他们手臂上的枫叶是什么样的,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不同。
倒是陆景舟经常看书,知道一点,“霜月谷的枫叶标记一般来说是五瓣,而且颜色不是秋天的红,是浅黄。”
在安宁手上的这枚枫叶颜色却是如火一般的红,仿佛被血浸染一般,仔细数的话,叶片也不是五瓣,而是七瓣。
“这是……变异了?”
还没等到谢江知说什么,陆景舟就先伸手戳了一下她额头,“你笨不笨?什么变异了,说明他特别。”
辛遥揉了揉额头,看着站在谢江知身边脸快红成猴子屁股的小孩,“他有什么不一样的?不就是和大家一样,一个鼻子两个眼睛。”
经历过刚刚发生的事后,陆景舟也猜到了谢江知这么做的原因。
“古籍记载,玄木原本是霜月谷的神树,那时玄木就是一颗平平无奇的树。它接受着人们的祭祀,有时是牲畜,有时候甚至是人,久而久之,它异化了。”
“所以这也是霜月谷在玄木之森待了这么多年却没有玄木攻击他们的原因。”
“而那时,在霜月谷,民众会选出一名祭司,祭司能跟玄木沟通。”
“只有祭司手臂上的枫叶形状是跟其他人不一样的,因为那不是后山的枫叶,而是玄木身上的叶子。”
辛遥缓缓瞪大眼睛,“那他这是…… ”
谢江知缓缓叹了口气,“我猜他之前不是这个颜色。”
“什……什么意思?”
“祭司是玄木选的,一般来说是女性,上一任的祭司死了,枫叶就会自动转移到下一任身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上一任的祭司应该是他姐姐安颜。”
“陆景回根本就不是受伤逃到霜月谷,他早有预谋,知道自己找不到玄木,所以根本就是奔着安颜来的。”
“安颜……”他看了眼小孩,没说完,“霜月谷被灭,祭司没有人选,只能落在安宁身上。”
他看向陆景舟,“我猜,他后面是不是又带安颜来了一回霜月谷?”
陆景舟的表情有些空白,“是……是的,好像沈宜也去了,回来后,他就说他俩私奔了。”
谢江知冷笑一声,“你这哥哥,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东西到手了,便马不停蹄的过河拆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