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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天光破晓,许是昨日太累了,徽仪一夜竟难得的好眠。

      但一睁眼,满床的艳红刺到了她的眼睛,徽仪蹙着眉头在床上滚了一圈。

      刚睡醒的人总是有些懵的,因而徽仪满脑子都在想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红?

      “玉娘,碧青~”

      习惯性的就开始喊人了,徽仪将腰间的薄衾蹬开,呈大字型瘫着。

      刚睡醒的人身子骨是软的,声音也是软的,但早就在外头候着的玉娘几人立即就听见了,忙带着盥洗用品推门进来了。

      细碎的脚步声涌入屋内,同以往一样轻盈迅速。

      艳红的锦帐被挑起挂起来,天光涌入,照在晨起懒睡的女郎身上。

      薄薄的丝裙细软柔滑,经过主人一夜的酣睡早已不能遮掩身体,软滑的布料堆叠在小腹上,只剩下一条女儿家最为私密的亵裤包裹着丰润雪白,一双纤长秀美的双腿也外露着。

      雪色的肌肤被下方的艳色映衬着,十分晃眼。

      一览无余也不过如此了。

      但同时玉娘能看见的,是干干净净的床褥。

      这说明昨夜贵主和驸马并未圆房。

      玉娘替这对小夫妻愁了一会,又压下情绪轻唤道。

      “公主,快起来吧,今日还要拜舅姑。”

      本来还想懒懒躺上片刻的徽仪一听这话,人清醒了不少。

      她今日还要去见舅姑!

      虽然不喜欢蔺兰庭这个驸马,但婚仪已成,蔺家二老便是她的公婆了。

      待晓堂前拜舅姑,是古往今来的规矩,不好失礼,给爷娘丢脸了。

      忙不迭从床上爬起来,让婢女们侍候她洗漱穿戴。

      下床时候,徽仪目光往长榻上瞥了一眼,见上面只一个枕头孤零零躺在那,没有半分人影。

      “他呢?”

      顺嘴问了一句,徽仪甚至都懒得提他的名字。

      然玉娘她们都知道问得是谁,立即答道:“驸马半个时辰前便起来了,此刻正在外头练武。”

      “哦。”

      就像读书人晨起要读书一样,武将嘛,练武也正常。

      徽仪应了一声,继续洁齿去了。

      一盏温热的蜜茶下肚,晨起的身体才像是被唤醒,浑身上下都通透了。

      今日要见长辈,但也不能堕了她公主的威仪,穿衣打扮上便要花些心思。

      梳了个俏皮又贵气的乌蛮髻,插戴莲花钿头钗于发髻居中,两侧簪金叶簪,额前鬓边各佩戴一支金步摇,垂下的玉珠金链随着主人的动作轻轻晃动。

      衣裙也是精心挑选过的,鹅黄色的衫子,牡丹红裙,一身的富贵华艳,定不会辱了天家公主的名头。

      于妆镜前描眉时,就见一个方头大脸的周正婆子领着一群婢女进来。

      “奴拜见贵主金安。”

      “奴是在二公子院里伺候的元婆子,如今家里来了贵主,夫人赐下了几个丫头供差使,奴带过来给贵主过目。”

      一听是婆母郭夫人送来的丫头,看过不少婆媳不睦话本子的徽仪立即好奇看过去,想看看是不是如话本子那般,婆母上来就给新妇添堵,给儿子院子里塞漂亮的婢女膈应不顺眼的新妇。

      她好歹也是公主,郭夫人就算不喜欢她也不能这么没规矩吧?

      目光落在那四个婢女面上,徽仪觉得自己看话本太多魔怔了。

      四个婢子都是端庄清秀的模样,既不磕碜,也不是那等过分标致的长相。

      就是大家族里齐整体面的丫头罢了。

      “嗯,知道了,碧青,你去将她们安排一下吧。”

      她嫁来蔺家也带了不少奴婢,除了碧青这个一等外,还有金蝶银蝶,金雀银雀四个二等婢女,外加八个三等婢女。

      原本还有一个一等婢女碧云的,奈何在她十四岁那年竟做出勾引太子阿兄的丑事来,被爷娘笞二十罚去了掖庭。

      如今又加四个婢女,倒是有些多了。

      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也不是用不起。

      淡淡吩咐了碧青一声,徽仪继续对镜妆点。

      元婆子嗳了一声,颇有些不习惯。

      蔺家早在十年前便分家了,蔺宅中人口简单,只蔺中书合郭夫人带着两个儿子。

      夫妻两住着青柏院这个主院,两个儿子一个在东跨院,一个在西跨院。

      二公子便住在东跨院,她自小便侍候二公子,是这东跨院的老人了。

      自打十四岁险些遭了一个婢子的谋算,本就不喜婢女伺候的二公子便更排斥了,东跨院除了她这样的婆子外,便只有小厮。

      如今来了个金尊玉贵的儿媳妇,自然是要遣些婢女过去伺候的。

      不过郭夫人也知公主是不缺仆婢使唤的,只挑了几个沉稳细致的聊表心意。

      元婆子在这东跨院掌事久了,威风总是少不了的,忽然来了个女主人,还带了一套班子,怎么也轮不上她了。

      元婆子心中难免五味杂陈。

      但面对的是天家公主,她面上是不敢有半分意见的,只赔着笑应声。

      挽上郁金色的帔帛,徽仪看早膳还有片刻才能过来,她走出屋子,看见了外头长.枪挥舞得正火热的蔺兰庭。

      一身黑色短打,蹀躞带紧扣着窄瘦的腰身,裤腿扎进长靴,衬得长腿愈发笔挺有力,一身鼓胀肌肉也在黑衣下肉眼可见。

      和以前徽仪所见的魁梧粗犷如小山的武将不同,蔺二要秀气许多,但也挺拔不失英武,尤其站在她面前,轻轻松松便能将她这个人全笼住。

      肩膀都能一边坐一个她了。

      胡思乱想着,徽仪见不远处的蔺兰庭耍完枪走来了。

      清晨的气息本是清新而充满凉意的,但蔺兰庭一靠近,空气都仿佛变得炽热起来了,还夹杂着一股浓烈的气息。

      应该是他身上的汗味,但并不难闻,甚至充斥着阳光的暖意,像是一场大雨后炽阳蒸发泥土与草木的气息。

      “呦,起来了,你在家也是这么爱睡觉吗,懒猪公主~”

      人家读书郎什么时候开始早起读书,蔺兰庭便什么时候晨起练武,日更不辍。

      因为今日睡得是长榻,他比平日醒得要更早些,睁眼是一片刺目的红,当时蔺兰庭也愣了,缓了一息才想起昨夜他娶妻了。

      不用想,蔺兰庭都猜到刁蛮公主起床气肯定大,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动作放轻了许多。

      这很难为他。

      待自己洗漱完,又挥了好几刻钟,见屋子还是没有半分动静,他没忍住在心里给刁蛮公主起了个诨名。

      不光是徽仪面色一变,玉娘和碧青两人也觉有些棘手。

      若是寻常男子敢这般戏谑她们公主,必定要掌嘴的,但眼前的蔺二郎是驸马,是公主的丈夫,不是什么闲杂外人。

      而且蔺二郎这语气,玉娘作为年长者,听出了几分亲昵戏语的意思。

      从夫妻和美的出发点来看,这是一个好兆头。

      “你说谁是懒猪!”

      “身上臭烘烘的,滚开!”

      手上也没个称手的东西,徽仪只能亲自上阵,一拳打过去骂道。

      想着将人推个狗啃泥最好,但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蔺二这厮。

      一拳上去不痛不痒,人也未动分毫,反倒是自己手被硌得发疼。

      “又臭又硬,跟粪坑里的石头似的!”

      揉了揉手背,徽仪嘟嘟囔囔道。

      蔺兰庭将长.枪往随从长秋那怀里一扔,摇头无奈笑语道:“被打的是我,挨骂的也是我,果然天家公主难伺候啊!”

      “罢了,谁让公主是公主呢,臣受些委屈也是应当的。”

      感叹完,大约还是记得徽仪刚才的嫌弃,蔺兰庭进屋前嗅了嗅自己。

      “……也没有很臭吧?”

      嘀咕了一句,蔺兰庭快步走到浴房,比平日多浇了一桶水。

      等一身清爽出来,蔺兰庭习惯性伸手去接长秋递来的衣裳,但只触到一团空气。

      抬眸,迎见透完气带着婢女款款走进来的徽仪,蔺兰庭这才想起如今屋里来了女主人,长秋这等男仆不得随意进出屋子了。

      低头嗤笑了一声自己,蔺兰庭就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但这时一直在外头观望的元婆子见状急匆匆进来了。

      “二郎勿忧,老婆子来伺候~”

      说着,元婆子将架子上蔺兰庭的衣裳取来,就要侍候主子穿衣。

      蔺兰庭侧目看了元婆子一眼,嬉笑道:“无需婆婆,这种小事我自己来便可。”

      有长秋的时候,也只是不方便的时候搭把手,蔺兰庭从不是站在原地让人从头伺候到脚的性子。

      他没有那么矫情娇贵,也嫌弃别人的动作太慢,不如自己行事利落。

      “可是二郎没个伺候的怎么行?”

      关心的话语中又别有深意,敏感如徽仪,立即就听出来了,脸色一沉。

      这是怪她过来,又没让她的人伺候蔺二,所以在点她吗?

      玉娘碧青两人也不是个蠢的,立即也察觉到了这婆子话中有话,又看自家公主的脸色,立即神色一冷,端着手持道:“哪里来的婆子这般不懂规矩,公主未传召便冒冒失失进来,你当是你家后院?”

      “碧青,这样的错处,按以往的规矩该如何罚?”

      “按规矩,胆敢冒犯公主者,杖四十!”

      碧青也气得不轻,立即肃着脸答了。

      公主才嫁来第一日,蔺家这个婆子便敢阴阳怪气了,真是胆大包天!

      两人这般一唱一和,元婆子脑子顿时清醒了,后背冷汗直冒,立即跪下求饶道:“是老奴糊涂了,还请公主饶恕~”

      这动静太大,正在穿戴衣裳的蔺兰庭想当瞎子都不成。

      “四十杖,也太严苛了吧?”

      “有那么严重吗?”

      见蔺兰庭不以为意的姿态,徽仪气得大骂了一声:“蠢货!”

      “什么都不懂就不要说话!”

      蔺兰庭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这个刁蛮公主骂了,虽然不爽快,但渐渐有些诡异的习惯。

      不想为什么争执什么,也不好争执什么,他蹙眉不解道:“什么意思,打什么哑谜?”

      徽仪懒得去跟蔺二这狗贼解释什么,于是给了碧青一个眼神。

      碧青了然,冷然道:“怎么说我们公主现在都是这里的女主人,这婆子不经传召便冒失进来,是不将我们公主当主子?”

      “而且驸马听听她这说得什么话,什么叫驸马没个伺候的,不就是在阴阳怪气责怪我们公主没有伺候驸马?”

      “从没见过这样的奴仆,才第一天就敢挤兑主子的,当人都听不懂,仗着在这一亩三分地横行多年,变想托大拿乔了!”

      碧青三言两语将事情尽数道来,蔺兰庭越听眉头拧得越厉害。

      这样的弯弯绕绕、七拐八拐,对他来说仿佛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一时觉得新鲜离奇。

      见蔺兰庭沉思,徽仪怕这厮是个猪脑子,冷哼道:“现在懂了吧,再不明白,日后你就和猪睡一窝!”

      这是徽仪多年来学到的东西,若不想让人看轻欺负,便要在别人第一次轻视欺辱的时候狠狠打回去,不然今后只会后患无穷。

      今日也一样,若不立威,日后这个婆子还要倚老卖老欺负自己?

      真是荒唐!

      跪在地上的元婆子愈发战战兢兢了,悔不当初。

      她听过长乐公主的名声,但觉得都嫁给她们二公子为妻了,也该柔顺谦和些。

      谁成想是个娇蛮到对她们公子都呼来喝去,随意斥骂的角儿?

      早知如此,她是万万也不敢动些糊涂心思的。

      如今也只能讨饶了,不然那四十杖她这把老骨头可不好受。

      蔺兰庭思忖好了,复而扬起笑,先为自己争了争道:“公主就不能待我宽厚些,至少嘴上留情,传出去多不好听。”

      徽仪不理,仍旧冷然看着。

      蔺兰庭又看了眼地上跪着的老仆,轻笑着道:“公主瞧这般行不行,我这老仆年纪大了,怕是经不起公主那四十杖,而且新婚第一日便见血,怕是不大吉利,只要公主免去她的杖刑,我保证这老仆再不会出现在公主眼前,如何?”

      徽仪想了想,觉得蔺兰庭这话也不无道理。

      这婆子年纪是不小,若是真打出个什么来,自己刚嫁来便损人性命的流言传出去也是不美。

      既然蔺二都保证日后不会看见这婆子了,那她便算了吧。

      “……哼!”

      徽仪轻哼了一声,表示了她的态度,而后去涂唇脂了,余光就看见蔺二给了那婆子一个眼色,婆子磕了个头,手脚发颤着离开了屋子。

      事情解决,屋子又恢复了安静,除了蔺兰庭啪嗒一声抠蹀躞带的响动,再无其他。

      “公主今日这眉毛正好看多了。”

      “昨夜的眉毛又粗又短的,就像条毛毛虫。”

      被夸眉毛描得好看,还没等徽仪心里美一下,就听到接下来的话。

      她心一梗,怒目而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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