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chapter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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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河向来都是理智占据上风的人，即使在池玗叼住饼干棒另一端缓慢靠近的瞬间他有片刻的僵滞，呼吸交错的刹那，沈星河猛地仰头躲开了。
后脑在墙上砸出一声闷响，他顾不上疼，立刻推开池玗，难以置信地盯着他。
池玗愣在原处似乎没反应过来，沈星河扫了眼一圈震惊的人，问：“他喝了多少？”
“没……没多少……”有人小声回应。
沈星河回头看着眼神迷离的池玗，只想立刻离开，身后却又传来池玗带着委屈的呢喃：“哥……”
这个称呼在此时像个冰冷的开关，瞬间浇灭了沈星河所有的躁动。他后退一步，声音低沉而清晰：“池玗，我是你哥。”
沈星河听见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但此时更多竟然不是那种要被发现什么的恐慌，而是池玗——池玗不该，也不能走错这一步。
正要再开口，池玗却抢先一步，话直白得让沈星河措手不及：“沈星河，我只是叫你‘哥哥’而已……你就不能，也喜欢我一点吗？”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沈星河脑中一片空白。
眼见着池玗推开想要搀扶的人再次逼近，重复着那句：“你就不能喜欢我一点吗？”
“好了好了！”谭旻壮着胆子打破僵局想拉走池玗，“刚才不算数，池玗你别——”
“上一个是真心话。”池玗甩开他，目光定在沈星河身上，“你们问我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我说的是男人。”
谭旻倒抽一口凉气，“你也没说是你这个哥哥啊……”
“我都说了，我只是叫他哥哥！”池玗几乎崩溃地喊出声，他再次扫开谭旻伸来的手，声音带着哽咽低下去，“明明不是我的错……”
池玗知道今天这一屋子的人都还算可信，大家的接受度也出奇地高，所以他在酒精的催化下借着那个无聊游戏说了真心话。
但他没想到沈星河会来，没想到自己那点心思会失控地摊开在沈星河面前。
他喝了不该喝的酒，被放大的胆量和占有欲在听到有人提起沈之涣时，池玗立刻想起了沈星河和另一个人在学校里沸沸扬扬的“绯闻”。
沈星河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非要配合着那个人演带着暧昧关系的戏码？
恰好轮到那个无聊的游戏开端，恰好沈星河来了，又恰好听说沈星河现在和沈之涣在一起……情绪瞬间决堤。
“池玗，你好好冷静一下。”沈星河避开他的目光，只想赶紧离开。
他原本只是不放心池玗来这种地方，想来接他回家。却没想到当年那个在烈日底下哭着抱住他的小孩早就长大，还递给他一张滚烫得无法应对的情感诉状。
池玗追得很快，沈星河甚至没来得及走远就被池玗从身后抓住，门也被重重关上。
沈星河呼吸几乎停滞，他回过头，下一秒手腕被攥住拉近，池玗又将他抵在墙上，焦急地倾身靠近。
沈星河的呼吸一次次被靠近的池玗打断变得断断续续，挣脱不开，他只能偏头躲着池玗一次次试图落下的吻。
最后一次，他狠力把池玗推开，胸口郁结的气使得眼眶发红，几乎是下意识地，沈星河抬手挥出了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直到隔壁包厢传出模糊的歌声，窒息的沉默被打破。
沈星河呼吸全乱了，他看向不知所措望着自己的池玗，刚刚打人的手还在发抖。他感到全身血液凉透了，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别来找我了。”沈星河终于艰难地开口。
转过身，池玗又喊住他，这次还是名字，“是我做错了，对不起。”
“我知道，父亲母亲对你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而我现在只会让你觉得，他们说对了……”
“求你，不要信。是我的问题……”
沈星河微微侧头，余光瞥见池玗靠在墙上，恰好对上他的视线。
池玗的话听不到，但沈星河读懂了，是和在包厢里一样的——
“你就不能喜欢我一点吗？”
多年过去，沈星河依旧清晰记得池玗那时的眼神，以及这句孤注一掷的话。
沈星河睁开眼睛，却很快又被一只手挡住。
“太阳有点大，你等会儿再看。”
身下微微摇晃着，公交车正驶入终点站融进正午刺眼的阳光里。
沈星河看着池玗手腕上那亘横交错的纹路，伸手将他拨开。
“……我想起了一些事。”他看着身边依旧故作懵懂的池玗，没戳穿他，叹息一声下了车。
雨停了，风也晴，沈星河难得感受到自己的“好”心情。
他把屋里几本受潮的书拿到外面的架子上晒，又看到那页歌词，他问池玗要不要。
时过境迁，当初的悸动似乎已经平息，如今竟然过分的平静。可这一切都截然不同，池玗也是。
他要了歌词，忽然问：“想听我唱歌吗？”
沈星河说：“你以前唱过。”
“在南大吗？那个不算，不是我们的歌。”他轻声哼起一段旋律，片刻后又停下，笑了笑说：“这时候是不是缺点什么？”
沈星河忽然想问他那支口琴的下落。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不见了也很正常，那甚至都不是什么奢侈品。
他别过脸，含糊地应了声。
池玗跟在他身边忙前忙后，虽然似乎没帮上什么实质的忙。
晒书时池玗一眼注意到一本红色封皮的小说，正是当年他费尽周折拿给沈星河的张玲女士签名本。池玗没怎么去看，现在却喋喋不休说着里面的情节。
又问：“哥，什么时候又开始看了？”
沈星河记不清，淡淡道：“你不希望我看吗？”
他重新拿出以前看的书，是在等待一个也许不会回来的人的那段时间里。他反复用眼神描摹过去的文字，也试图用余温支撑自己。
被沈之涣拉回来时，沈星河清晰地听到医生说，他根本就没有求生的欲望。
沈之涣却转头问他，要不要等池玗回来。
沈星河心里一颤。
他并非没有欲望，他只是不知道还可以靠着什么……但如果池玗还在，沈星河就不希望自己太过狼狈。
虽然这几年的努力成效甚微，但靠着这点念想，沈星河竟然在暴风雨前捉回了这颗曾经属于他的星星。
池玗无所谓地笑笑，小声说：“书虽然旧了，但哥你需要的话也可以卖掉，它现在更值钱了。”
是啊。
沈星河无声道，在他手里，它可以是一本书，也可以“很值钱”——但这份价值仅仅是对于自己而言。
“不需要。”沈星河说着，把书重新按回架子上。
池玗的笑明显加深了。
沈星河进屋前又看到那个时不时要来邀他出去的男人。对方通常都醉醺醺的，今天好像异常清醒。他看到沈星河，表情扭曲了一瞬，随后快步跑回自己那边。
沈星河看向池玗，后者无辜地摊手，“我不认识他。”
沈星河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按在他颧骨处，池玗立刻疼得抽了口气。
“别再打架了。”沈星河说，“不好。”
池玗揉着那块淤青，没答。
沈星河要去上班，但起床的时候，他没见到池玗。
火柴盒一般的铁皮屋里只有海浪游荡声，早起的海鸟伴随潮声送着日光过来一点点晕染这个世界。
沈星河看向床头的桌子，白色台灯被缠了几圈胶带勉强立在那，一按，灯管颤颤巍巍地也闪出了光。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却又慢慢把脸埋在膝盖上无声地落泪。
怎么会呢，池玗再叛逆也是从小锦衣玉食、伸手要什么得什么的人，他又在哪去学了这种糟糕的技术？
台灯并不堪重负，一会儿后又熄灭，池玗简单的“包扎”并没救活它。
机场，池玗刚落地就打开手机查看通话记录。
连上网的手机继而连三地弹出消息，文旅局欢迎他来旅游，派出所提醒他出行保管好财务。
池玗无声笑了笑。
他出生、成长、承载无数痛苦和幸福的地方，如今在欢迎他。
池玗拨出一个电话，耐心地等到对方接通，才慢悠悠地开口：“父亲，好久不见。”
对方沉默良久，像叹了声，“你在哪，我让人去接你。”
“这次不敢上你家的车了，父亲。”此时此刻，“父亲”这个称呼不是缘于血缘，仅仅是习惯这样称呼这个男人。
池叙依旧说：“不要耍脾气。”
“您在开什么玩笑？”池玗沉下脸，说，“我会来的，来见您和母亲，以‘池玗’的身份。”
他没等池叙再说话，挂断电话坐上出租，报出那个许久不曾开口的地址。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打量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小伙子长得有点像那个明星，哎不对，是搞音乐的那个哟。”
池玗说：“以前是。”
司机没太明白。下车时，池玗问他：“像池玗，对吗？”
司机立刻点头，“我女儿学钢琴的，可喜欢他了！，不过他好像去进修了，也不知道搞什么要这么多年……”
池玗拨开遮住眼睛的头发，露出那张面容出挑的脸，然后说：“是有点像。不过那个差点死了。”
司机呸呸两声，池玗笑着目送车子离开了。
转身，池玗面对着两米多高的铁艺大门，望进里面小花园枯败的草木，理解到了物是人非。
“回来了啊……”池玗几乎无声地自语，垂下的手紧紧攥起到指节泛白。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chapter15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