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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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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当年和顾洵的很多事情，很多细节夏槿已经有些记不清了，虽然说回头看看也只是过了六年，但六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横跨的，恰恰就是高一到大三的距离。
夏槿不是一个困于过去的人，多数情况下还是因为很少去刻意回忆，久而久之，那些青涩的记忆便也被生活与工作的忙碌所占据。
现在忽然让夏槿回忆，她倒还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其实感情的破裂，是有预兆的。
或许是从大三大四，他们忙于自己各自的学业而时常忽视对方开始，就隐隐奠定了他们的结局。
最开始只是顾洵因为实习无法按时接到她的电话，偶尔看见了她的消息，也忘记回她，演变到后来，顾洵忙着实习、考试与论文，夏槿则被毕业设计和作品集还有英语文书折磨得焦头烂额，他们甚至一个月都抽不出时间见次面。
那时候夏槿因为毕业和出国的事情压力很大。
晚上宿舍熄了灯，夏槿总会躺在被窝里思考，那篇重新架构的毕业论文要怎么写，那件被老师一再吐槽结构混乱的毕业设计到底要从哪里开始改，准备申请国外学校的作品这周又要做到什么程度。
经常一想就想到一两点，想入睡时，闭上眼睛，各种念头混杂在一起，在她脑子里絮絮叨叨地演习毕业设计白坯的修改过程。
她接连失眠了快半个月。
到后来不知是不是因为生物钟的原因，她在夜里时常清醒得过头，多数情况下硬熬着，撑到凌晨四点以后，才短暂地入眠几个小时，可敏感的神经，随时让她被周遭的动静吵醒。
那些曾经自己没有担心过的事情一下子堆在一起，压抑得她喘不过气，伴随而来的是严重的睡眠障碍，焦躁和食欲不振。
她意识到事情的情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控时，是一次她在想着毕业设计该如何落地时，无意识地用身边的小刀去划自己的手指。
连她自己都感知不到痛，还是冉白经过她身边，看着她手边被染红的白坯布，吓得去喊她，最后火急火燎地把她送到校医院包扎。
最后夏槿没有通知在医院实习的顾洵，而是问南谦然要来了他曾经去过的心理诊所，出来后，带着一张确诊抑郁的鉴定单。
“怎么样？”南谦然在门口等她，将她接到自己的车里，从车载镜里看了眼她的神色，见她没有想遮掩的意思，顺手拿过她的鉴定单，上头那几个明晃晃的黑字，着实把南谦然吓了一跳。
尤其是那一句伴有自残行为。
南谦然屏息片刻，想了又想，话到嘴边，也只是问：“医生给你开药了吗？”
“嗯。”夏槿点了点头，垂下眼，长睫遮住了她眼底不明的情绪。
“你少吃点。”南谦然叹了口气：“你知道的，那药吃多了不好。”
身旁又是一声很轻的“嗯”，夏槿抿着唇，别开眼看向窗外。
南谦然小心翼翼道：“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真实在不行，我们gap一年也是一样的。”
或许是知道劝不住她，南谦然也无奈地叹气，说：“就你这情况，你要怎么回去和你妈说。”
“那就不说了。”夏槿听得有些烦躁，沉沉地喘了口气，固执道：“我自己能调整过来。”
南谦然坐在主驾上陷入了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于是将注意力放到了眼前来来往往的车上，过了很久，他看着手机上的导航，别扭地转移话题：“去吃个饭吧？”
“不了，送我回学校吧。”夏槿将报告单整齐地叠好，塞进四四方方的钱夹里：“下周要开题答辩。”
说着想起什么，警告南谦然：“你别和别人说。”
南谦然哦了一声，发动汽车：“你男朋友呢？”
夏槿：“什么？”
南谦然将车开出停车场：“准备告诉顾洵吗？”
“怎么？”夏槿默默地把单子收起来，无奈道：“临床医生还涉足心理诊疗不成？”
除了多一人担心自己，也没什么用。
“怎么没用了？让他多陪你出去走走。”南谦然开着车：“总好过你一个人闷学校里。”
夏槿知道，南谦然是想着顾洵能带她出去走走，散散心。
可哪来的时间。
“他没空。”夏槿说得心平气和，听不出什么怨怼。
南谦然意外：“他这么忙？”
“在医院实习。”夏槿的语气没什么波澜，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风景，懒懒地靠回座位上，闭目养神。
她与顾洵，已经快两个月没有见面了。
“那打个电话也不行？”
“让我在他面前，做个正常人吧。”夏槿打断他，声音已经在她不自觉的情况下染了点哭腔：“没必要的事，为什么要告诉他。”
如果顾洵知道了，会怎么样？
顾洵会将所有关注都挪到她的身上，或许还会时时刻刻地迁就她，去照顾她的情绪。
可夏槿不想这样。
她那一身颓丧与偏执，她不想让顾洵沾上一星半点。
她也不想靠病情博得顾洵的关注。
南谦然把自己送到了宿舍楼下。
大概是在车上睡过，夏槿有点晕，回到空无一人的宿舍，想具行尸走肉般，开灯坐在位子上，拿出那张报告单，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而后脑袋放空，捏着那张报告单，失神了许久，待她反应过来时，才发现捏得自己的指节都有些发白。
她揉了揉疲乏的眼睛，想了很久，还是拿起手机给顾洵拨了个电话。
是很久的忙线，久到夏槿慢慢地失去耐心，把想说的话吞回去时，电话被接起，顾洵的声音带了点焦灼，问：“夏槿，怎么了？”
夏槿用力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嗓子堵得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话都到嘴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两头都沉默了一瞬，夏槿听见电话那头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顾洵——“小顾。”
她吸了下鼻子，她无声地哽咽了下，下意识扯出一个笑来，意识到顾洵看不见后，很快凝固在脸上，她平复着情绪，努力让自己的话像平常一样，她撒娇道：“没事，就是有些想你了。”
“你去忙吧。”
顾洵挂了电话，但他还是能察觉出夏槿情绪的不对，很快给她发了个微信，问她的情况。
但夏槿已经不想回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察觉到了什么，那个礼拜的周末，顾洵难得地说要来纺大看她。
但夏槿得知他毕业论文初稿还没写后，主动把见面的地点选在了江大的图书馆。
她也不想耽误顾洵的时间。
周末，她和顾洵坐在图书馆里，她重新就修改后的选题写了份文献综述，别过头看顾洵整理病例，看医书，写论文。最后觉着无聊，在平板上翻阅论文，修修改改，最后不知不觉就趴在他边上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时，顾洵还在看医书，夏槿眯着眼，挪开发麻的手臂，注意到自己身上披着的外套，默默地拿下来，还给顾洵。
见她醒了，顾洵侧过头看她，低声问：“饿不饿？”
“有点。”比起胃里的空悬，夏槿更难受的是阵阵发沉的脑袋，别开顾洵关切的目光去看窗外，天已经黑了，顺着问了一嘴：“几点了？”
“六点半。”顾洵说。
“我先回去了。”夏槿收回视线，自顾自地说着，手上开始收拾摊在桌上的文具。
“不吃饭吗？”顾洵疑惑地问。
“你忙吧，论文不是还没写完吗？”夏槿朝顾洵打开的笔记本电脑看了眼，语气平缓道，低下头继续收拾书包，随便扯了个谎：“我一会儿和冉白她们去吃夜宵。”
顾洵闻言收了电脑：“那我送送你。”
夏槿轻轻地皱了下眉，不想耽误顾洵的课业，一时半会又找不出什么理由，最后很快舒展开，点了下头，说“好”。
顾洵陪着夏槿上了地铁，转了一趟地铁，来到了纺大所在的大学城，走到宿舍区门口，顾洵问：“夜宵去哪？”
夏槿眼珠子转了下，随意道：“宿舍区边上一个烧烤店。”
“几个人啊？”
“就我们宿舍。”
“注意安全。”顾洵拉过她的手，叮嘱道：“少喝点酒。”
“我知道。”夏槿闷声答应。
“不现在去垫垫肚子吗？”顾洵有些担忧。
“不了，不然晚上吃不下。”夏槿轻声道，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反问：“你不回去吗？”
回去还能进图书馆用校园网再写一会儿论文。
“回宿舍写也是一样的。”顾洵看出了她的想法，宽慰道。
夏槿微微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低头发愣之际，听到顾洵在自己头顶轻轻地唤了一声：“夏槿。”
她应声抬头，脸被猝不及防地捏了一下，顾洵没施力，只是注视着她的脸，神色慢慢变得有些严肃：“你最近不太对。”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顾洵的目光在夏槿脸上打转，问：“上次那个电话……”
夏槿很快反应过来，顾洵在说上次实习时自己打去的电话。
“没事。”夏槿抬手覆在顾洵的手上，慢慢将顾洵的手从自己脸上拿开。
她也摸不清自己到底想隐瞒什么，或许是出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或许是一贯的骄傲让她难以开口去袒露自己的心病，又或是她不想因为她的病情，引起顾洵时时刻刻的关注，从而影响顾洵的生活。
总之她出于私心，并不想让顾洵知道这回事。
她很少抵触顾洵的触碰，以至于没控制好力道，动作有些生硬，顾洵很快就从她的动作中发觉了不对。
于是她嘴角微勾扯出个笑来，不等顾洵开口问，就笑着去去粉饰太平，云淡风轻地编出了一个理由，“就是想去江大找个同学，但迷路了。”
“后来问了解琛。”
夏槿打发道，是因为她笃定，顾洵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去特地与解琛确认。
顾洵没接话，垂下眼，神色不明，不知是不是夏槿错觉，夏槿竟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一点点感伤。
夏槿站在原地，忽然心虚起来，正想避开他若有若无的注视，就看见他的指尖缓缓碰上她的脸，将她被晚风吹乱的头发拨开，然后结结实实地捧住了她的脸。
夏槿她抿了下嘴，正想说点别的，便感觉额间被温热一触，夏槿抬眼，捕捉到顾洵很快离开的双唇。
顾洵笑了下，拍拍她的头，温声道：“进去吧。”
她不想说，就算了。
日子还长，他可以慢慢等。
待进了宿舍区的大门，夏槿嘴角挂着的那抹笑意才渐渐淡去，她双唇紧闭，站在图书馆门口端详了半天的月亮，余光瞥见几对相依的情侣从自己身侧走过，静默一瞬，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感慨以前的他们也是这样。
她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一边怕浪费顾洵的时间，一边又在暗自期待，顾洵能抽出点时间来陪她出去走走。
尽管她也知道，顾洵已经在自己有限的时间里，尽力地陪她，在忙碌的课业里，抽出仅有的一点时间，去维系他们的感情。
哪怕他们都已被各自的前途折磨得分外疲惫，可在面对对方时，总做出一副无事的笑颜，总怕自己身上那些阴暗的情绪，影响到对方的生活。
就像她努力地在顾洵面前故作开朗。
长此以往，夏槿只会觉得自己好累。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