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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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渐渐淡去的模糊身影，也不是记忆里那些被反复摩挲得起了毛边的片段。
她就站在那儿，在我们那间旧公寓的厨房里，背对着我。
晨光从东边那扇总是卡住的窗户斜进来，灰尘在光柱里慢悠悠地浮沉。
她身上系着那条碎花围裙，蓝底小白花的，洗得太多，颜色已经褪得很淡了。
锅里滋滋地响着，油烟机还是老样子，低声嗡鸣，没什么力气。
“愣着干什么？”她没有回头，声音带着刚起床不久的那点沙哑，软软的，“煎蛋要糊了。”
我站在厨房门口，脚像钉在了那里。玄关处是我昨晚胡乱踢掉的皮鞋，客厅的沙发上还搭着我昨天穿过的外套，一切都乱糟糟的，只有她所在的那一小块地方，氤氲着一种过去的气息。
我死死攥住手心，指甲用力抵着掌心的肉，一阵清晰的钝痛。
七年了。我学会了很多东西，学会接受，学会向前看，学会用工作填满所有时间，学会在别人提起她时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表示“我已释怀”的微笑。
所有的理智，所有这七年筑起的堤坝，都在脑子里尖锐地嘶吼着：
这是假的。是梦。
快醒来。
可她就在这时转过身，踮起脚，去取橱柜最上层那个她一直喜欢的玻璃杯。
身子微微向上伸展，腰背拉出一个我熟悉到心痛的弧度。
她的头发，有些散乱地垂在颈边，随着她的动作，几缕发丝轻轻掠过了我的脸颊。
那触感太真实了。带着一点点微痒的暖意，还有一丝极淡的、她常用的那种柠檬草洗发水的味道。
我几乎能感觉到每一根发丝的拂过。
柜门关上了，她拿着杯子，看向我，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奇怪我今天怎么格外呆。
“今天要下雨，你带伞……”她说着，语调平常，就像七年间每一个她为我准备早餐的早晨。
话没有说完。
我猛地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力道大得自己都一惊，然后几乎是粗暴地将她扯进了怀里。
玻璃杯从她手里滑落，“哐当”一声脆响，在瓷砖地上摔得粉碎。但我顾不上了。
她的身体先是僵硬了一下，随后便软了下来，温顺地靠在我怀里。
我的手臂死死箍住她的腰背，她的脊背在我掌心下轻轻地起伏，隔着一层薄薄的棉布围裙和睡衣，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下面骨骼的轮廓和温热的体温。
一下，又一下。像过去无数个寻常的清晨，我这样抱着她，等着咖啡煮好，等着面包跳起，等着一天开始。
怀里这具身体的柔软和温暖，呼吸的节律，都太清晰了，清晰得像一把钝刀子在割我。
我把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那里有她皮肤本身的味道，混着一点点柠檬的清香。
我的喉咙发紧，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几乎是挤出来的：
“你再抱抱我吧，”我说，“闹钟快要响了。”
她在我怀里动了动，一只手抬起来，轻轻拍着我的背，像安抚一个做了噩梦的孩子。
她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挣脱。时间一点点流走，窗外的天光好像更亮了一些。
我知道，快了，那该死的闹钟就快要响了。
我闭上眼，用尽全身力气抱紧她，恨不得把她勒进自己的骨血里。
哪怕下一秒就是虚无，哪怕醒来后是更深的空洞。
至少这一刻，我抱到她了。
我的妻啊。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