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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chapter91 ...

  •   “冬冬,八年前离别的匆匆一吻,像沾满了碎玻璃的糖果,甜美得划破了五脏六腑,沾满血的甜,至今还让我回甘…“

      “啊”

      李夏至对着信纸想得出神,手滑落到笔尖,手指不自觉收缩,笔尖扎破了指腹,冷椴将牛奶放到他的桌子上,真丝衣袖掠过李夏至的脸:“失眠了吗?”

      “我又做梦了,梦到八年前,冬冬和我告别的那一天,我睡不着,所以想写点东西。”

      冷椴亲吻李夏至的脸:“八年了,警察和沈家还没放弃,他们一直都在找他。他一定还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好好生活。”

      “但愿...”李夏至躲在冷椴怀里:“冬冬他真的没有出事。”

      “他不会出事的。”冷椴将李夏至放到床上,为他盖好被子:“你如果不照顾好自己,林吻冬也会不开心的。”

      李夏至这才勉强有了困意,嗅着冷椴衣服上残留的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进入了梦乡,李夏至置身于白光之内,他直觉周围事物一阵天旋地转,没来得及思考就被白光拽了进去。

      八年前。

      “冬冬,我头好疼啊,这酒好像劲儿有点大。”

      李夏至坐在床上,还没醒得完全,酒劲儿还在操控他的一侧身体,他又叫了一遍:“冬冬,你还没醒吗?”

      估计是也喝多了。

      李夏至终于下定决心离开床,他拉开窗帘,今天依旧是个大好的晴天。他看向林吻冬的门,还没打开,估计还没醒。

      他抿抿嘴,他除了椴哥,还没亲过第二个男生。林吻冬和他还是第一次亲嘴,他想要是林吻冬醒了想到了这件事,估计又会臊红了脸。

      只是,那枚吻好苦涩好痛心,林吻冬好像还哭了。

      经历了这么多事,林吻冬确实累了。

      “嗯?”李夏至刚要系围裙做点解酒茶,但桌子上的热水壶已经坐好满满的解酒茶,李夏至疑惑,他问:“冬冬,是你煮的吗?”

      大概林吻冬还没醒吧。李夏至倒茶,笑容还没收敛干净,他瞄到电插座压着一张牛皮纸信封,封面写着:

      “夏至亲启”

      李夏至不知怎地,心中憋闷,手开始发抖,他打开揉皱又被铺平的信纸:

      “亲爱的夏至:

      思来想去,我决定还是留下这封信给你。本来想亲口告诉你离开,但我知道只要看到你,我就走不了了,所以我昨晚换了你的酒,看着你入睡才写下了这封信。我们认识快一年了,肉麻的羞涩的甜蜜的话语,我们已经说得不厌其烦,所以我走了,我选择了一条我认为正确的路去重新开始一段自己的人生。

      夏至,我从出生到现在的前二十八年的光阴,实在不值得。或许是上天垂怜,在二十八岁这一年遇见“血亲”的你。夏至,你让我明白,爱是可以不需要理由、不用偿还附加价值的,爱是不要需要谎言粉饰的坦荡,爱是愿意分担对方的痛苦,爱是愿意忍受对方的小缺点。夏至,我曾像游离在钢筋森林的幽魂,靠着香烟绽放又萎熄的颓靡挨过寂寥的永夜。夏至,是你的出现给予了我活下去的光,给予了囚牢里的我永生难忘的白昼。夏至,昨晚酒精掺杂着苦涩甜蜜分别不舍的吻竟险些让我心猿意马,我想留下来,可留下来,我知道我会彻底失去我最后的自我。所以,夏至,我还是走了。

      夏至,我很羡慕你和冷椴之间平等的爱情,你们的爱情简单而绵长,磋磨而甜柔,像含在嘴里的薄荷糖,清爽而上脑。夏至,你们婚礼会是什么样的呢?我好想亲眼看看,我想让你穿上我设计的婚服和冷椴喜结连理,看着两团永不熄灭的星火如何燃起生活这片燎原。

      夏至,已经是六月了,天依旧是那么热,热得人都忘记了寒心是什么感觉,或许只有浸泡在夜晚气温骤降的海水才能暂时忘记灵魂与身体遭受的疼痛。写得有些多,希望你可以看完。

      夏至,一别即刹那,刹那即永恒。我们相遇不过刹那,但我希望是你人生的永恒。”

      李夏至视线模糊,他却不愿意让眼泪砸在纸张,糟践了林吻冬给他的祝福。他把纸张拿得很远,迟迟不肯哭出声。林吻冬寥寥几笔的伤痛被给予的祝福砸成了微末的尘埃,仿佛比起他的苦难,李夏至的幸福更为珍贵。

      麻木的双腿终于有了力量,推着他挪向林吻冬的房间,干净得一尘不染,他却什么都没带走。他想起林吻冬刚来这里,他也只是带了证件和包包,林吻冬一直都准备好迎接离别,所以走得潇洒不肯回头。

      这才是李夏至眼里的林吻冬,这才是他最崇拜的林吻冬。

      他含泪咬嘴唇,咽下了眼泪,将林吻冬交给他的‘祝福’封好放到枕头底下,他会永远记得他,他永远的好朋友,林吻冬。

      信中没有提到沈故,想必他也放下了,李夏至的酒劲儿和悲伤交叉,他不知道若无其事的样子会不会被沈故看出来。
      李夏至想林吻冬现在已经坐上飞机了吧?他会去哪儿呢?世界这么大,他们还能重逢吗?

      他一上午实在没听进去课,他一直在为林吻冬祈祷,林吻冬的微信没有删除他的好友,他删删减减,只发了一句,“冬冬,我祝你浴火重生,前程似锦。”

      以至于到中午放学,李夏至都死死盯着屏幕,盼望林吻冬可以回消息。李夏至想,他该告诉沈故吗?随着时间的流逝,偌大的教室只剩林吻冬和沈故。

      沈故伤害了林吻冬,他心虚,但他想知道林吻冬的伤好没好,李夏至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沈故。两个人谁都不愿意走,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李夏至,去我办公室,和我聊聊。”

      李夏至挪着步子,跟着沈故离开。

      “冬冬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了,他昨晚和我喝了酒。”李夏至咬嘴唇:“在家休息。”

      “哦...”沈故本想安心,但看出李夏至的支支吾吾:“我去看看他,我担心他的伤。”

      “他不想见你。”李夏至还在尽力阻拦,他说:“你有了婚约和孩子,你还揪着冬冬不放,是不是太自私了?沈故,你让他自由吧。”

      “不可能,林吻冬就是死,也要和我一起死!”

      李夏至的怒火被林吻冬点燃:“你配吗?”

      “我...”

      快递员的到来,打破了两人剑拔弩张的氛围,“请问这里是沈故沈教授的办公室吗?”

      “嗯。”

      “我这里有个快递,是林吻冬先生安排我一定要在今天上午送到您手上。”

      沈故撕开包装,里面只有那晚林吻冬告别用的银辉红宝石戒指,除了这个,再没有别的。

      “冬冬,真的要和我分手了...”

      沈故还没反应过来,家里的管家突然闯了进来,“少...沈先生,出事了!”

      “什么事?”沈故觉得他的心肺好像裂开了,心中空洞的虚无撕开的裂缝不断向外喷涌鲜血。

      “小林,小林少爷,巡逻的海警捕捞到了他的手机....尸体还在打捞...”

      李夏至的精神支柱排山倒海般地倒塌,沈故的大脑仿佛被灌进逆流的血液,再‘轰’地一声炸开,像泄洪的大坝止不住地爆发。

      沈故走向李夏至,他看向没有反驳的李夏至,一把揪起他的衣领,粗暴地吼道,办公室仿震了又震:“李夏至!”

      李夏至气焰降到最低:“我不知道...”

      沈故脚下一软,径直摔坐在地上。难道是因为自己吗?是自己把林吻冬逼上了绝路。

      “先生,老先生赶到案发现场了。您快去吧。”

      沈故拖着李夏至上车,三个人赶往案发现场。沈故回想着林吻冬曾经说过,如果他真的爱上了自己,他一定会去跳海自杀。

      一语成谶。

      沈故加足了马力,在盘山公路上飞驰,管家和李夏至握紧扶手,没了半条命。沈故还在默默祈祷,只是手机,没有尸体,不是真的。

      赶到现场,海警说监控恰恰在昨晚出现了两个小时的故障,他们也无处下手。他们得到上级同意后在沿海流域打捞了三四个小时,回到岸上也是默默摇头,他们已经尽力了。最近潮涨潮落,洋流活跃频繁,即使打捞,恐怕洋流已经裹挟林吻冬的尸体漂洋海外,成为海洋动物的腹中物。

      沈故的理智在众人的无奈和呜咽声中崩塌:“没有见到尸体,他就没死!一个破手机能证明什么!”

      海警无奈地将手机递给沈故:“抱歉,我们尽力了。请您节哀。”

      李夏至捂着嘴小声抽泣,背过身,这次给他安慰的靠山自己崩塌了,塌得悄无声息却惊天动地。

      沈故颤抖打开手机,手机的壁纸是林吻冬和自己的合照,这张照片的背景是在他们还在上高中,在某个午后,沈故伏在桌子上睡觉,手里是数学二轮复习的练习册,侧颜露出,那对睫毛如羽扇,额头上还渗出汗珠,林吻冬和他对视,举着手机拍下了他们仅有的合照,做了他十多年的壁纸。

      沈故在沙滩上爬向海边,不顾海警和沈忠的阻拦,他要自己去找林吻冬:“我不信!你们不愿意,我自己去找!他不可能离开我,我要和他结婚,我要和他一辈子,他怎么能...”

      沉默许久的李夏至穿过人群,自沈故头顶来了一句冰冷的话:“他不爱你了!”

      “闭嘴!闭嘴!”

      “冬冬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

      “他不爱你了,他给我的告别信里,一句话都没有提到你。”

      “信?”沈故贵价的西装沾满了海沙,他起身揪着李夏至的衣领,目瞪欲裂:“什么信?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骗我的!”

      “我没骗你。”

      “我不管,信呢,我要信!”

      “好,我就让你彻底死心。”

      李夏至带着沈故回家,把信交给他,沈故小心地捧着那张纸,很长的信,处处都是李夏至,句句密密缝,穿插绝望与新愿,却绝口不提沈故。

      留给沈故的,只有一枚失去林吻冬温度的戒指。

      他的冬冬,他六岁就喜欢的男孩子,只身坠入冰冷的大海,却连一句恨都不愿意施舍给他。

      林吻冬真的不要他了。

      李夏至抢走了信,镇定语气:“沈故,你跟别的女人暧昧,不管不顾林吻冬的自尊,他现在死了,你表演的深情他看不到,他也不会愿意看到。”

      沈故痛得快要窒息,他想要林吻冬,想要他的冬冬,他...

      沈故终于体会到了林吻冬心碎的感觉,终于体会到了被心爱的人抛弃却挽不回的无奈,他的灵魂跟着林吻冬的离去被恶狠狠地抽空,眼前模糊进,进而跌进黑暗。

      沈故的身体失去控制向后仰,昏死在李夏至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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