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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改嫁的前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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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的日料在袋子里分门别类,摆放整齐,杨清至匆匆把这最后一单鳗鱼寿司送到前台完成订单,想起刚才耳边耳熟的声音,进去时不由多看了几眼大厅里的高级沙发。
高级空间私密性优越,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也许是声音差不多的陌生人。
杨清至今天打过太多电话,还真不确定那声音是不是苏敬,不过他现在还有事,也没多想,疑狐的原因只是因为上次他来这儿接过王柏。
前门和大厅离得有够远,在脑子里所有不好的想法展开前,杨清至赶紧离开了那儿,急匆匆骑上电驴把电话打往他处。
“一维哥,你们到了吗,等等我,我现在下班了。”
“还没到站,你先别急。”对面的男人沉声嘱咐:“注意安全。”
极具压迫感的圆桌上,苏敬拿来外卖,亲自盛放在盘内,移到陈秉之面前。
这会儿在梁思鉴面前程秉之稍加收敛,假模假样地微笑示意:“谢谢大师兄。”
紧接着,王柏在苏敬指导下依次敬了这两位师哥一杯茶。
刚才在大厅,三人似乎闹得很僵,王柏以为会受到质疑反对,或者直面拷问,但面前那二人对他的存在坦然接受,反而让王柏的心虚占领上风。
因为这会儿他变成了真的赝品。
“小师弟。”程秉之将王柏敬的那杯茶慢慢啜着,并不一饮而尽,而王柏还留在他身侧,正准备走却被喊住,程秉之抬抬他手腕,从下往上瞧他:“你这腕子,柔软无力,你这手,一点茧子也没有,是不是课业太少疏于练习?”
王柏两手手指骨节分明,洁白无瑕,如果对自己严格要求,那确实该有薄茧痕迹。
程秉之说着就要布置作业:“师哥现在就给你留两个命题。”
苏敬及时制止,微笑着说:“师弟,你就不要指导王柏了,我怕你抽不出时间回来检查作业,指点一二,这样会让小师弟厌嫌。”
“程师哥。”王柏感受到压力:“梁叔叔说我是入门水平,要不等到比赛结束你再布置?”
之前梁思鉴特意提起一次称呼问题,王柏也一直没改口,现在听着,却像是种特权。
程秉之捻起手里的推牌,挠头想着:师傅哪来的侄儿?
这话听在陆砚山耳朵里更刺耳:“徒弟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连入门都要教的话,看来是准备跟在师傅身边享清福了?”
这刺王柏接不住。气氛剑拔弓张中梁思鉴沉沉望着他们师兄弟三人的脸色,拄杖点地,将众人的目光聚集在一起,突然发笑,“砚山,你还真说对了,王柏就是来享清福的。”
他把茶盖盖在面前的空茶杯上,一声脆响在空气中激起千层浪,眸光远去,回忆道:“两个月之前,我找到了我当年的亲生儿子。”
“什么?!”
陆砚山闻言脸色顷刻大变,程秉之更是大惊失色,看向王柏的目光满带震惊。
气质独特,年纪相仿,也确实有几分风姿,真相几乎呼之欲出。
王柏尴尬地咬了一下唇。
“只是我打心眼里不喜欢那家伙,而且觉得他弟弟更好,所以就变成这样。”
——原来不是亲生儿子。
程秉之为刚才的冒犯松了口气,没想到梁思鉴却说:
“你们三个我都不指望了,反正过往确实诸多不睦,从今以后既往不咎,以后砚山和秉之各寻它处。”
“小柏虽然对我毕生的事业一窍不通,但他是来给我养老的,不是要出去为名利打拼,这也是你们最后这个小师弟的任务。”
对面三人脸色再度重重沉下去,犹如沉入水中的顽石。
王柏一时难以理解,只默不作声地看着他那三位师哥。
看来这三人关系根本不好。
“老师。”苏敬脸上没特别什么表情,为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发问:“那我呢?”
梁思鉴说:“到了时候,自然放鸟归林,回你的安息山。”
安息山是苏敬的故乡,二十多年前梁思鉴带着助理去安息山采风,两人在当地最大的石窟里依次观摩了几百樽佛像,梁思鉴在洞窟最深处见到这位修缮佛像的年轻人,从此苏敬就跟着他走了,如今已经同行二十多年。
苏敬想着,那就证明他还有用。
可今天他的目的是劝两位师弟暗箱操作,老师却有没跟他说过另外安排。
“今天吃个散伙饭也就算了,以后砚山和秉之,师徒缘分已尽,不用再来见我。”
“苏敬!”陆砚山最先暴起,直呼其名,“是不是你和师傅吹了什么耳边风?!”
毕竟以前在那么多难以忍受的事情面前也想过脱离师门不再联系,但因声明在外无法彻底摆脱,今天却直接被老师抛弃,这他妈算什么?
眼看他们就要打起来,王柏大惊失色。
正不知道怎么办,一通电话不知从谁手机里响起来。
梁思鉴听到声音是从王柏裤兜里发出,慈爱道:“小柏,你的手机响了,去外面接吧。”
王柏看到杨清至的电话,急匆匆出了门附耳:“什么事?”
杨清至说:“你现在能不能回来?”
“我没时间。”王柏不想多说。
“那边什么声音,怎么碗和杯子都碎了。”杨清至听到沉闷的玻璃摔落声,疑惑:“谁在吵架?”
王柏没说话。
杨清至顿了顿,想着声音很远应该没有殃及也不关王柏的事,“你一维哥来横京看你了,还带着你张奶奶,你晚上有时间也一起来?”
这话提及故人,王柏愣怔片刻,“他怎么要来?”
张一维是他哥在小镇上的朋友。
“正常,我和他都这么久没见了。”王柏每年都回家过年,清明也不落,但杨清至足有两个新年没回去。
王柏想起清明过后张一维来过次消息,说听见别人看到他清明回去过,他没见着,还很可惜。
当时返乡,雨又大,王柏心事重重,就没去张一维那儿打声招呼。
“我中午才知道这件,他都瞒着没提前告诉我,所以,”杨清至小声了点:“你什么时候能回家?”
王柏侧头,听见包房里的声音小了:“我尽快。”
只见陆砚山和程秉之两人脸色难看,快步走出来。
杨清至挂掉电话又给王柏去了条消息:有什么事就叫我。
王柏奇怪地看着刚才那通只有三分钟的电话。
杨清至好像完美把他从风暴中心摘了出去,竟然没让他没受到波及。这跟要结账的时候跑去厕所有什么区别?
张一维背着行李扶老母亲爬楼梯,“这楼梯,白天都这么暗?”
杨清至手提一桶油、一桶鸡蛋、提前买好的菜和另外乱七八糟,也抬着他家小老太太的另一条胳膊,不假思索就找了几个值得称赞的地方:“旧是旧但环境和隔音挺好,楼上人也少,没什么乱七八糟,小孩子少,夫妻吵架也少,反正清净。”不知是安慰张一维还是安慰自己。
当然清净,这地方全是穷人,门可罗雀,财神爷都不来,能有什么热闹。
“确实静。”张一维到底给他面子,笑说:“王柏来过吗?”
杨清至张口就来:“来呢,来过一次。”随即似笑非笑着胡说:“人名牌大学生就不想见我你知道吗,我也懒得看他脸色。”
“也不能这么说,王柏长大了。”
张一维也算是看着王柏长大的,不由想起王柏小时候在他哥怀里的样子,笑了起来,但也没有多开怀:“王柏没有爸妈,哥也走了,以后也就他一个了,老王家也出了一个大学生呢,以前王谆白总是王柏成绩不好,这回他可是扬眉吐气。”
杨清至熟练地拿钥匙打开门吐槽张一维,“都考上多久了,还有一年多人就毕业了,再以后混的不好回老家去,还能讲?”
亏得张家老太太耳朵不好,不凑近喊根本听不见,不然第一个反驳他。
“话是这么说,可镇上考上横京学校的还真没两个。”张一维把年迈的母亲扶进去,找了凳子坐,一边唏嘘一边觉得可惜:
“王柏年纪不大,小时候不怎么爱说话,长得跟洋娃娃似的,那么秀气的小孩在镇上真不多,那时候王谆白就挺有嫌隙的,很不乐意我们把嘴怼在王柏脸上,不让我们讲,觉得会让王柏没男子气慨,没出息,以后就光寻思在女人身上了,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有张脸没用,小地方的男孩务实为先,你手上劲儿大都比脸好有用,我就对他的说法存疑,你说这就没对王柏的成长造成影响吗,一个帅哥自尊心受挫就会有坏女人环绕,现在的女孩子也聪明着呢。”
坏女人没有,现在倒是有个坏男人。
杨清至尴尬着,拿一次性纸杯给他们倒水:“一维哥,你跟我说这干什么,长相什么的,都是天注定,帅就帅了丑就丑了,管他干嘛?”
“那是你自己也不丑。”张一维瞥他眼。
被夸了,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杨清至心里乐,面上却仍笃定:“王柏哪来的自卑,男子气概就是比长相重要,王谆白没说错。”
“其实我的意思是让你多看着点王柏,人家改了嫁的前妻还帮衬老人呢,免得真有什么有钱的坏女人,把王柏骗了。那横金大道沿江到了晚上都是女人开的超跑,现在有钱人家都生女儿了,我在视频上看见的,你没见着?”
“前妻”被自个手上的水呛得直咳嗽,把水放桌上:“我没看见呢,我骑个电驴还搁那儿看超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