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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日常战斗模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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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的水汽还未散尽,小轩裹着鹅黄色的小熊浴巾坐在瑞阳膝头,发梢滴落的水珠在爸爸的棉麻睡裤上洇出深色圆点。瑞阳单手托着儿子肉乎乎的后背,另一只手拿着吹风机,暖风掠过孩子细软的头发时带起甜甜的奶香。
“爸爸,泡泡!”小轩突然举起沾着沐浴露泡沫的手,在瑞阳下巴上抹出白色胡须。兮颜倚在门框边笑,卸妆后的脸庞在暖光灯下泛着珍珠光泽,发绳随意束起的长发间还沾着几点江滩带回来的柳絮。
“该换妈妈讲故事啦。”瑞阳用鼻尖蹭了蹭儿子湿漉漉的额头,把孩子递过去时,小轩的脚丫在他腹肌上留下个浅浅的红印。兮颜接过这个散发着热腾腾水汽的小团子,睡衣领口立刻被沾湿成半透明,隐约露出锁骨下方那颗朱砂痣。
儿童房里,星空投影仪正在天花板上旋转出银河。小轩蜷在印着火箭图案的被窝里,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却还固执地拽着兮颜的小拇指:“再讲一个嘛......”她轻声念着绘本,指尖拂过孩子眉间与瑞阳如出一辙的小小皱褶,直到儿子的呼吸变得绵长。
主卧浴室传来规律的剃须刀声响,兮颜对着梳妆台的LED镜面轻拍精华液。镜中人眼角有若隐若现的细纹,她突然想起今天江滩那些大学生投来的艳羡目光——二十岁的光景终究是过去了。乳白色精华在掌心化开的瞬间,身后传来熟悉的雪松气息。
“三十岁怎么了?”瑞阳的胸膛贴上她后背,带着刚沐浴完的湿热。他抽走她手中的陶瓷面霜罐,指尖蘸取莹润的膏体,沿着她颈侧线条缓缓推抹。镜中映出他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扇形阴影:“你二十二岁生日那晚,在樱顶老图书馆......”
“闭嘴!”兮颜耳根瞬间烧起来,反手去捂他的嘴,却被就势扣住手腕。瑞阳的吻落在她突起的腕骨上,那里还留着去年抱小轩太久留下的轻微腱鞘炎凸起。他舌尖尝到面霜淡淡的木兰香,忽然打横抱起她,惊得她拖鞋掉在羊绒地毯上寂然无声。
中央空调出风口微微作响,加湿器吐出的雾气里飘着佛手柑精油的味道。瑞阳把她放进蓬松的被窝时,兮颜注意到他后腰那道疤颜色变浅了——那是小轩胎位不正紧急剖腹产时,他在手术室外撞翻消毒架留下的。
床头充电的智能手表突然亮起工作邮件提醒,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伸手按灭了屏幕。
窗外正月里的风摇动香樟树枝,在纱帘上投下流动的影。瑞阳的掌心抚过她小腿肚上淡蓝色的静脉,那里还留着怀孕时轻微的浮肿痕迹。
当他的吻沿着脊椎攀升时,兮颜恍惚想起今天烟花绽放的轨迹,身体里同样炸开无数璀璨的光点。
次卧传来小轩模糊的梦呓,瑞阳支起身子听了片刻,又安心地落回枕间。兮颜的脚背蹭过他小腿上未干的浴后水珠,突然轻笑出声:“你忘了关浴室镜前灯。”
暖黄的光线从门缝漏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金线,像今夜江面上最后熄灭的那束烟花,瑞阳的吻带着淡淡的铁观音茶香落在她颈侧。
此刻他带着枪茧的拇指正摩挲她腰间的敏感带,粗粝的触感让她很快燃起。
“嗯......”她突然咬住下唇,瑞阳左肩那道三公分长的刀伤擦过她锁骨——去年端掉地下赌场时被弹簧刀划的纪念。智能家居感应到剧烈动作自动调暗了灯光,阴影里他后背的肌肉线条像战术地图上起伏的山脉。
瑞阳的吻一点点滑落,在轻轻落在她耳根时,兮颜感受到实习那年第一次主刀,无影灯照在手术刀上的那抹冷光——此刻他齿尖摩挲皮肤的触感,竟与她执刀时指尖细微的震颤如此相似。她下意识攥紧了床单,真丝面料在掌心皱出波浪般的纹路。
“别......”她尾音突然变调,瑞阳掌心那道因长期握枪留下的薄茧,正沿着她腰窝螺旋上升。
产后的身体比从前更敏感,他不过是用拇指抚过那道剖腹产留下的浅痕,她就忍不住弓起背脊,脚趾勾住了他睡裤的松紧带。
兮颜恍惚看见他后背浮现出淡红的指痕——方才攀上巅峰时,自己指甲似乎陷得太深了,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了绯色轨迹。
床头智能家居系统再次突然自动调节了灯光,暖黄光晕染开在瑞阳汗湿的肩胛骨上,照亮那些纵横交错的陈旧伤痕,左肩那道三公分的刀伤最是显眼。
床头柜上的警用对讲机突然发出电流杂音,兮颜条件反射般僵住身体。瑞阳低笑着关掉待机状态的设备,轻轻叼住她耳垂:“专项组放假两天......”呼吸间还带着晚上替她挡的那杯白酒余味。
空调送风系统掩盖了衣带落地的闷响。当瑞阳的手掌完全包裹住她脚踝时,兮颜已经弓身缩在了瑞阳宽大的怀抱里。
“胡医生今天心率有点快啊。”瑞阳低笑着含住她耳垂,呼吸间带着薄荷漱口水的凉意,与灼热的体温形成奇妙温差。他腕间的枪茧擦过她脸颊,粗粝的触感让兮颜情不自禁发出轻声的呜咽。
此刻他指腹正揉着她因长期值夜班浮肿的踝关节,那份精准力道,此刻化作令人战栗的温柔。
空调送风系统轻微嗡鸣,兮颜散开的长发黏在两人交叠的锁骨之间。瑞阳拨开发丝时,无名指上的婚戒在她锁骨凹陷处压出个浅窝。
“要不要考虑......”他鼻尖蹭过她微微发抖的小腹,那里有道剖腹产留下的浅痕,“给小轩添个玩伴?”
“你倒是会挑时候......”兮颜屈膝顶他,却被就势握住脚踝。产后康复时留下的旧伤被瑞阳用掌心裹住,他总记得她右踝韧带比左边脆弱三分。窗外飘来邻居家婴儿的夜啼,她突然泄了气:“上周值夜班,小轩发高烧到39度......”
瑞阳的吻突然落在她颤抖的眼睑上。去年冬天那场流感,他在杭州出差连夜改签机票,回来时看见兮颜抱着哭闹的小轩在急诊室走廊踱步,白大褂下还穿着居家拖鞋。此刻她睫毛扫过他唇瓣的频率,与当时怀里孩子发烧时的呼吸同样急促。
“何队今天......”她话音被撞碎在喘息里,指尖陷进他后腰的防弹衣勒痕。那些深紫色的淤青还没完全消退,像战术地图上重点标记的危险区域。
床头智能终端突然亮起蓝光——市局内网推送了新的协查通报。瑞阳反手按灭屏幕的动作带起劲风,掀开了窗帘一角。月光漏进来照在床头的手铐上,金属反光在墙面划出银线,像他结案时常用的那种荧光标记带。
“再生个姑娘?”他突然咬住她睡衣系带,含糊的语调像在审讯室诱导嫌疑人松口。兮颜屈膝顶他肋下,正好是上周抓捕时被钢管击中的位置。瑞阳闷哼一声,却就势扣住她脚腕拉近:“......袭警罪要判三年以下......”
窗外突然传来警笛的远鸣,两人条件反射地绷紧身体,直到声响消逝在夜色里,兮颜才发觉自己正无意识数着心跳——和瑞阳出警前检查弹匣时的计数节奏一模一样。他安抚的吻落在她突突跳动的太阳穴,那里有台手术时被监护仪电极片压出的红印。
“上周专项行动,”瑞阳的吻突然落在她颤抖的眼睑上,“蹲守时接到幼儿园电话......”他声音里带着那天连夜驱车三百公里赶回的疲惫。兮颜想起监控录像里他破门而入的瞬间,防暴盾牌还挂在战术腰带上,怀里却紧紧抱着烧得满脸通红的小轩。
次卧传来孩子翻身的响动,瑞阳肌肉记忆般去摸床头柜——那里平时放着配枪,此刻只有半杯冷却的菊花茶。兮颜的膝盖抵住他大腿内侧的枪套磨痕:“上次小轩幼儿园亲子日......”
“下个月专项组轮岗。”他突然说,手掌贴在她后背手术留下的浅疤上。去年跨省追逃连续出差四周,回来时这道疤因为保姆护理不当已经轻微感染。月光照见他锁骨上方那个圆形疤痕——歹徒□□枪的铅弹擦伤,此刻正随着呼吸起伏。“我明天就申请调岗。”他忽然说。
兮颜诧异地睁大眼睛,看见他瞳孔里映着床头灯的光圈,像两轮小小的满月,指尖卷着她一缕头发打转,“嗯,朝九晚五那种......”这话听上去,更像是瑞阳在说给他自己听。
兮颜突然翻身压住他,关节抵在当年市局篮球赛他受伤的旧患处——那里至今阴雨天还会酸胀。“何队长舍得放弃神探岗?”她学着他刚才的腔调,手指却温柔描摹着他太阳穴边的青色血管。那里有她亲手缝合过的最细伤口,针脚藏在发际线里几乎看不见。
兮颜轻轻咬住他喉结,那里有执行卧底任务时刻的蛇形纹身虽然早已洗去,但在特定角度还能看见模糊轮廓。“何队这是要转文职?”指尖划过他腹肌上排列的陈旧伤疤,像在清点弹匣里的子弹。
两人笑闹间碰倒了床头的水杯,智能家居立即亮起地灯。暖光里,瑞阳捉住她手腕按在枕上,突然露出控制住嫌疑人的得意神情:“那说好了,等我带满三个月宝宝......”他低头时喉结擦过她锁骨,“胡主任可要兑现承诺。”
瑞阳突然把她往怀里带了带,手电从枕边滚落。黑暗中他声音带着结案总结时的沉稳:“缉毒支队老周调岗后,空出个宣传科......”
次卧传来小轩踢被子的响动,两人同时支起耳朵。等确认孩子又沉沉睡去,兮颜突然咬住瑞阳的下唇:“先把现在这个调皮鬼带明白吧......”
话音未落就被瑞阳卷入更深的浪潮里,恍惚间看见窗帘缝隙透进的月光,像手术室无影灯漏下的一线银边。
未尽的话语消失在交缠的呼吸里,远处传来正月里最后的鞭炮声,像执行任务时的掩护枪响。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见床头柜上倒扣的警官证,金属警徽在黑暗里泛着幽蓝的光。
瑞阳的吻落在兮颜眉心时,带着三十七岁男人特有的隐忍克制力道。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他眼尾细纹间投下蛛网般的阴影——那些纹路比实际年龄要深。
兮颜抬手抚过他青黑的下巴,指尖还带着少女般的莹润,与他粗糙的警用皮带扣形成鲜明对比。
此刻瑞阳的唇轻轻擦过兮颜的眉心,她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他粗糙的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眼尾——那里还没有一丝细纹,不像自己的眼角已爬满常年熬夜盯梢留下的纹路。
瑞阳的唇沿着兮颜眉弓细细描摹,像勘查现场时用指纹刷轻扫证物表面,她睫毛在他嘴角投下细密阴影。他低头轻嗅妻子发间茉莉香波的气息,突然觉得自己像颗哑火的子弹,火药早已潮湿,却还要装作随时能击发的样子。
“痒......”兮颜半梦半醒地躲闪,发丝缠住他虎口处的枪茧。瑞阳就势含住她鼻尖那颗淡褐小痣,舌尖尝到微咸的汗粒。这个总被警队调侃“人形测谎仪”的男人,此刻却在她颈动脉处测出每分钟92次的心跳——比正常值高出12次,就像今天江滩那辆奔驰V300的怠速转速。
“你今天特别紧张。”兮颜抬手抚平他紧蹙的眉间,指尖沾到了他额角的薄汗。瑞阳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在那道几乎淡不可见的白色疤痕上落下一吻——那是十五年前,十五岁的兮颜在旧钢厂被铁片划伤时,二十五岁的江涛用衬衫为她包扎留下的压痕。
“呃,跟你说话呢……你今天怎么回事……心不在焉……”兮颜用鼻尖蹭他锁骨上的弹痕,那里像枚褪色的印章,记录着三年前与江涛势力交火的那个雨夜。
她睫毛扫过他下颌新冒出的胡茬——今天本该是他轮休的日子,却在江滩焰火升空时下意识摸向了后腰——那里本应别着配枪的位置现在只余空荡荡的皮带扣。
“你今天特别粘人…...”兮颜半阖着眼轻笑,指尖划过他锁骨上方的凹坑。瑞阳突然含住她作乱的指尖,犬齿不轻不重地磕在指甲盖上——就像今天那辆奔驰商务车降下车窗时,他看见江涛摩挲翡翠扳指的小动作。
次卧传来小轩踢被子的响动,瑞阳条件反射去摸枕下的手铐,却只抓住兮颜散落的发丝。她身上淡淡的奶香混着消毒水气息,与记忆里那个暴雨夜重叠——十年前端掉地下钱庄时,证物袋里那本泛黄的日记本上写着:“今天颜颜又把早饭分我一半,她扎马尾的样子像…...”
瑞阳突然收紧手臂,让她听见自己胸腔里加速的心跳——与今天江滩那辆奔驰的引擎声同样躁动。那辆车里坐着四十岁的江涛,车上的文具盒瑞阳仅仅一眼就扫见了。
他想起今天焰火升空时,江涛从商务车窗口投来的目光——四十岁男人眼里沉淀的暮色,与十五年前那个站在家属院槐树下、看着青春的兮颜跳皮筋的年轻人如出一辙。他悄悄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年纪的自己,心底里仍旧微微泛着一丝醋意。
眼前这个三十岁的女人睡颜依旧带着少女时的稚气,让他想起十五年前那个在钢厂家属院路灯下写作业的小姑娘——那时他警校毕业刚分配到片区派出所,而江涛已经是厂里年轻人中说一不二的人物。如今那个男人四十岁了,名下建筑公司的塔吊正在城市各处投下阴影。
空调轻声运转着,瑞阳的目光扫过梳妆台上那个褪色的铁皮文具盒。那是兮颜十五岁生日时江涛送的礼物,现在装着她的发卡。
今天在江滩,他分明看见那辆黑色奔驰的后座放着同款的新文具盒,金属边角在焰火中闪着冷光。
“唔......”兮颜在梦中往他怀里钻了钻,发丝扫过他胸膛上的弹痕——去年追查江涛名下建筑公司走私案时中的枪。当时手术室外电视正放着江涛接受慈善颁奖的新闻,男人腕表折射的光仿佛能穿透屏幕刺进他伤口。
瑞阳轻轻拨开黏在她颈间的长发,露出那颗淡褐色的小痣。十五年前江涛背着她去医院时,工装领口磨红的正是这个位置。
如今这个四十岁的男人早已不穿工装,定制西装的袖扣却依然别着当年钢厂的安全徽章。瑞阳突然意识到,自己追捕那个男人的年数,已经超过了兮颜与江涛共同长大的岁月。
窗外传来正月里稀落的鞭炮声,瑞阳突然想起今天在人群中看到的那个平头青年。那人脖颈上的蛇形纹身与十五年前江涛小弟的纹身一模一样,只是当年拿钢管的手现在捧着最新款单反,镜头始终对着他们一家三口的方向。
兮颜无意识地抓住他的手指,婚戒硌在他掌心的枪茧上。瑞阳低头轻嗅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气,突然希望自己从未在档案室见过那张照片——二十五岁的江涛蹲在钢厂门口的矮脚台上,让十五岁的兮颜踮脚给他系安全帽带子,男人眼中的温柔与今天奔驰车窗后那道目光如出一辙。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专案组群消息弹出江涛建筑公司的新动态。瑞阳用拇指摩挲着妻子无名指上的戒圈,想起今天提出“再生一个”时她羞恼的表情。
亲热时再一次明确跟她提出想要个女儿时,瑞阳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里带着审讯嫌犯时的紧绷。兮颜轻笑出声,这个笑容让时间仿佛倒流回她二十岁那年——医学院新生报到日,他第一次在执勤时见到这个眼睛像月牙的姑娘。
这个在审讯室能看穿所有谎言的男人,此刻却分不清自己的提议里有几分是保护欲,几分是私心——就像他永远算不清,在兮颜心里那个给她买冰糖葫芦的大哥,究竟占着多重的分量。
次卧传来小轩的梦呓,瑞阳条件反射地绷紧肌肉。今天在江滩,他分明看见那辆奔驰V300的后窗降下五公分,四十岁的江涛两鬓已泛白,目光却依然如十五年前那个雨夜——当他背着发烧的兮颜跑过三条街去诊所时,镜片上雨水模糊成的温柔弧度。
“睡吧。”瑞阳将兮颜往怀里带了带,警用对讲机在床头柜上突然发出电流杂音。
兮颜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完全没注意到丈夫正盯着衣柜镜——那里反射着窗外某处突然熄灭的红点,像极了狙击枪瞄准器的反光。
远处传来机车引擎的轰鸣,瑞阳条件反射地绷紧肌肉。直到声响消失在夜色里,他才发现自己的掌心正无意识贴着妻子的后颈——那里有根纤细的银链,坠子是半枚安全徽章。另外半枚,锁在经侦队的证物柜里,现在那条链子锁在证物科的保险柜里,与三起高利贷暴力催收案有关。
瑞阳轻轻吻着兮颜的额角,尝到了淡淡的沐浴露香气,却再也嗅不到当年那个蹲在钢厂门口、等大哥下工的小女孩身上的铁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