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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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事后，明锐星和穆辞的关系还是如旧。
门派中有规定，只要年满十五的弟子，凡是通过了考核的，此后就可以接取委托。这项规定的本意是让弟子学会熟练运用门派剑法，防止所学剑招落不到实际上 。
转眼间，明锐星也到了能够下山独立完成委托的年纪。
选择初次委托时，明锐星就向着在管事处干活的段景打探当初穆辞和他同年龄时所选择的委托以及完成的程度。
宗门里的委托任务按照难易分为天、人、地三个品阶来排列，穆辞在扬名武林后所接的委托已经是单独列出来的了，明锐星想知道在之前，穆辞接的都是什么样的委托，以此作为参考。
毫无意外，穆辞十五岁时接的就已经是天阶的委托了，并且每次都是毫发无损归来。
明锐星听后，看着天字阶那一栏的委托，若有所思。
“哎哎，师弟，打住，”惯常嘻嘻哈哈的段景难得正经，制止他的想法，“师兄知道你是很想证明自己，但穆辞师叔他这个……”
听闻此言，明锐星不可置信道，“师兄，你不信任我？我可是以第一名通过考核的，而且师祖说，这么多年剑派中在考核中做到和我一样的弟子也不过二三。”
“师兄也见过我的剑，难道在师兄眼里，我就是比不过穆辞吗？”
“这个嘛，也不是这么说……”段景扶额，无奈道，“师弟，你要知道，这和在宗门切磋剑法是两回事。”
明锐星说：“我知道，师兄你是担心我，想说刀剑无眼，外面的人不会因为我小就顾忌我。”
“唉，师弟呀师弟，你何必如此着急？我若是真让你第一次就取天字阶的牌子，你前脚离开，后脚大家伙儿知道了，大师兄和二师姐就该来找我算账了。”
“段师兄，好师兄……”明锐星趴在桌子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里眸光通透，装满了哀求，“你通融通融嘛，我真的不是在做意气之争，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是眼高手低之人，如果真的做不到我是不会不自量力的。”
“我就想证明自己，证明我真的能够做到，这对我来说很重要的。”
“师兄，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到底能不能做到。”
这样缠着段景老半天，段景终于招架不住，拿了牌子递给他。
“师兄我回来一定请你下山吃好吃的。”
明锐星伸手去接，段景却中途将牌子举起，明锐星个子还矮些，一下子又够不到高处的牌子。
“师兄？”他疑惑地出声。
“请不请我好吃的无所谓，重要的不能受伤，你要现在做保证自己会完完整整地回来，师兄才肯做你的共犯。”
明锐星承诺道：“我保证，绝不会逞强让自己受伤，完完整整地去，完完整整地回山上。”
“好了，”段景把令牌放在他手里，捏了捏他的脸颊，“现在咱俩是拴在一条船上的蚂蚱，说话要算话，之后被问话了，你可要和我一起面对大师兄和二师姐。”
“师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明锐星把令牌揣在怀里，信心十足地打保证，“有我在，你绝不会被骂。”
*
三日之后，等明锐星再拿着牌子回到山上，众人才知道他第一次接委托就胆大包天取了天字阶的令牌。
他刚和莫忆铃以及一众师兄炫耀完自己在这次委托中有多英勇飒气，就被赶来的秋梧桐拉着来回地看，边检查他身上是否有伤，边担忧地说：“师弟，你怎能如此大胆，要是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大家该有多难过……”
秋梧桐生的一副弱柳扶风美人相，只是一蹙眉，似哭非哭，就有我见犹怜的风姿。
明锐星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小时候他犯事，他娘亲凶他，他也会乖乖认错但过后仍会再犯，可如果，他娘不训他不罚他，看上去像被他伤透心，他反而惴惴不安，自个儿就跑去诚恳认错了。
纵然这些年明锐星早知道剑法和大师兄齐平的二师姐并不柔弱，只是每每闯祸过后见到二师姐为他忧心的模样还是会一阵心虚，自觉认错。
他手忙脚乱，被吓得结巴：“师姐，师姐，我没事呀，真的！一点事情也没有，你……你看，我现在生龙活虎，精神得还能再打两套归墟剑法呢！打完一点也不累！”
说着，当真行云流水地挽了个极漂亮的剑花。神清气爽的模样看不出来少年不久前曾历经过外界的血雨腥风。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秋梧桐信了他的话，用帕子轻轻擦过眼角。
明锐星暗暗松了口气，收剑入鞘，在人群中四处张望，“对了，段师兄人呢？我还说要请他下山吃顿好的。”
旁边的莫忆铃悄悄对他说，“师弟，段师兄帮你的事情被师姐知道后，师姐一怒之下就把他绑起来了，现在估计还倒吊在后院那颗老树上。”
明锐星：“……”
段师兄，实在对不住啊。
*
之后他还拿着牌子去见了穆辞。
穆辞正在他自己的院子里静坐。
不说话不能动，就这样一个人呆着，他居然都不会觉得闷！明锐星每次见他都是这个想法。
他向来不喜欢走正门，都是直接用轻功越过院墙的，但这次却是老老实实走进去的。
穆辞没动，背影还是像石一般沉默，但明锐星知道他一定察觉自己来了。
明锐星绕到他面前，专门给他看自己的牌子，“你看，你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了，哼哼。”
“我很厉害吧？”他就差没在脸上写“快点夸夸我”几个大字。
穆辞看到他的牌子，又看了他一眼，并未应答。
他不说话明锐星也没受到打击，明锐星早知道要他说一句能要他的命，于是自己接下去说：“你十五岁能做的我十五岁也能做到，说不定我十六……”
明锐星顿一下，回想他最新分析的两人实力差距，还是决定谨慎一些，“……等到我十七岁我肯定就能打败你，你害怕到不敢说话也是正常的。”
穆辞站起身，像是要走了。
明锐星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嘀咕：小气鬼，就几个字都不肯说。
其实他也并没有表现出来得那么轻松潇洒，只是……不想承认。
他从小就闹腾着说要超越穆辞，不管听的人信不信，他这些年都是认真地一步一步追逐着，只是越追他也会迷茫，因为那个目标太远，偶尔会令他不安。
没有人会嘲笑他，但是他就是不肯服气，非要拿自己和穆辞来比不可。
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心里这种怯懦的想法。
穆辞转身后，他的脸上还是不免出现沮丧的神情。
“很厉害。”
他走之前，明锐星听见他说。
“你……你说什么，”明锐星对着他的背影喊，“喂！我刚才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喂！”
真是的，想夸他的话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
*
明锐星心情大好，哼着歌走回院子里去。
戚常念却早已在院子里等着他了。
“师兄？”明锐星疑惑，“你不是说有事要忙吗？”
他上山时，第一个见的就是戚常念，也和他说了任务的事，还没能再多说两句，赶来的其他人就讲他围过来，戚常念说他还有事情要忙就先走开了，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戚常念摇头，“也不是什么要紧事，要紧的是你。”
明锐星有些心虚，移开视线，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我能有什么事情，什么事也没有啊师兄。”
戚常念起身，向他走来。
明锐星太过于信赖他，对他没有半点提防心，直到他的剑已经出鞘，剑风将至，明锐星才意识先于身体，也迅速拔剑格挡。
“锵——”
如果是往常，明锐星不会后退半步，但今天，他却稳不住身形，失了平衡，向后倒去。
戚常念很快收剑，把明锐星往回拉，抱在怀里，给他做支撑，让他受伤的那条腿不必再出力，轻轻地说，“你看，受伤了。”
明锐星的腿是被铁棍击伤的，当时在缠斗中没完全躲开。
他被戚常念带着，坐在了石凳上，看着戚常念蹲在他身前，卷起他的裤脚，为他查看伤势。
少年白皙的小腿上已经多了一块乌黑的淤青，颜色对比强烈，看上去十分恐怖。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明锐星很不自在。
“放着不管它也会自己好，没必要让大家都担心。”
“嗯。”
戚常念一手圈着他的脚踝，固定好他腿的位置，防止他乱动，另一手拿出药粉，稳而匀地洒落在伤处。
安静，十分安静。极小的风吹过院外竹林，明锐星真的听见了竹叶摇动的声音。
这可以说是戚常念对他最冷淡的一次了。
比秋梧桐伤心的模样还让他害怕。
“师、师兄，你，你是不是生气了？”明锐星小声地问，害怕戚常念不理他。
“师兄不应该生你的气，”戚常念的声音还是温和的，但他没抬头，明锐星看不清他的神情，“你已经受伤了，师兄为什么还要让你更难过呢？”
明锐星突然懂秋梧桐那句要是他受伤大家该有多难过，因为他觉得师兄就是难过了。
“师兄……我，我真的错了，”明锐星心里也堵得慌，“你别生气。”
他的腿不小心动了一下，戚常念握得更紧，手上的温度传递到明锐星的脚踝，不知道是热度向上，还是师兄撒的药粉生效，他感觉自己的小腿也热起来了。
戚常念听到他的话，低低叹气，抬头看他，明锐星在很薄很薄的水雾中看见了他的脸，并不是他害怕的那种冷若冰霜，还是很温柔。
“小星，师兄没有生你的气，只是想到……”他却没往下说。
明锐星追问：“想到什么？”
“想到你难受、不开心时会瞒着师兄，不找师兄帮你的忙，师兄就控制不住情绪。”
从他带着明锐星进入归墟开始，他就一直在照顾明锐星，他们对彼此，和彼此对门派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这些年来，在他们之间的这种依赖和被依赖的关系似乎已经变成一种习惯。
就像明锐星很难对戚常念有防备之心一样。
明锐星知道他的意思，说，“师兄，我真的知道错了，不该瞒着你，让你不开心。”
“师兄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刚才不应该吓你，小星也不要生师兄的气，好不好？”
“我才不会生师兄的气！”明锐星立刻否认，“除了爹娘，师兄你对我最好了，我很喜欢师兄的！”
戚常念在为他绑绷带，“不是穆辞师叔吗？”
“才不是！”
明锐星又别别扭扭地问：“师兄，你会不会觉得我虚荣……明明逞强受伤了，还吹嘘自己有多厉害。”
“啊！当然我不是说师兄你是这样的人，我只是、只是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是不对的，可是我又不甘心，不想比不过他。”
“师兄知道，你做了多少师兄都知道，知道你有多辛苦，也知道你有厉害，不管你做什么，师兄都会支持你，只是你别不让师兄站在你那一边。”
明锐星感动得眼泪汪汪，扑过去抱住戚常念，“师兄，你果然对我最好最好最好了！”
戚常念笑着抱稳他，“嗯。”
*
“穆师叔？”管理宗门药草的弟子见他去而复返，很惊奇。
其实穆辞会来药草堂找他要伤药这件事情就足以令他震惊好一会才理解发生了什么，结果还没过多久，这位大神又杀了回来。
实在想不到啊，穆师叔这样的奇人也会受伤。
他问：“请问您还是需要其他的药吗？”
“不用了，”穆辞把金疮药放在台上，“用不上了，方才你说很珍贵，还给你。”
“啊，哦哦哦，好的，师叔您慢走。”
完全理解不了。
弟子看着穆辞的背影，开始怀疑是否这一切都是自己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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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过后，作为惩罚明锐星被禁足了半个月，半个月间抄门规反省，听说还是作为大师兄的戚常念提议的。
“大师兄太过分了，”偷偷跑来替明锐星抄门规的莫忆铃说，“你又没受伤，干什么罚这么重。”
“其实不是啦……”明锐星很愧疚，弱弱地解释。
“师弟，你是被大师兄蛊惑得太深了啊。”
师姐，真的不是。明锐星在心里继续为戚常念辩驳。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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