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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结束 ...

  •   “你干什么?我要回教室。”

      尤云安被拽着往前,试图停下。

      走在前面的许祐嶙没听见似的,顺路把尤云安手里湿哒哒的雪糕扔了,一言不发地将人拉到楼外的洗手池边。

      他停下,兀自开了水龙头冲手。

      临近上课,四周一片寂静,流淌的水声格外分明。

      许祐嶙穿了件黑色T恤,前襟一块明显的白色污渍对他搓手的动作若隐若现,下面则是一条裤管修长的休闲裤,明明都是深色调,却在炎炎夏日散发出一股清爽冷飒的气息。

      两人有将近一周没见,突然以这么尴尬的方式碰见,尤云安突然感到有点陌生,也不知道说什么,干脆也扭过身洗一洗粘腻的双手。

      白皙细长的手刚掰开水龙头,旁边瀑布一般倾泻不止的水龙头便被人关上了。

      尤云安微怔,缓缓扭过脸。

      许祐嶙低头侧身过来,一只青筋微浮还在滴水的手往他脸上靠近。

      尤云安向下瞟了眼,又懵又忐忑地往后仰了仰。

      微湿的指腹缓缓落在丰润柔软的唇角,轻抚了一下。

      唇角被触碰过的位置莫名发痒,尤云安闭了闭眼,下意识抬手去摸。

      许祐嶙蹙眉摩挲了下手指,抬眼看来,眸色有些沉,“雪糕好吃吗?”

      尤云安一正面见到许祐嶙,脑中不由回想起那天在球场外许祐嶙说过的话,眼神下瞥,神情有些不自在。

      “还行。”

      许祐嶙见他眼神乱跑,压根不看自己,唇角微绷,他压下不满,拎了拎沾有雪糕的T恤意有所指,“我衣服被你弄脏了。”

      尤云安这才把眼睛挪过来,想了想道,“那我回家洗了再拿给你可以吗?”

      许祐嶙道,“我不用穿衣服?”

      尤云安:“……”好像是哦。

      正不知如何是好,铃声陡然响起,悠长的叮咚一声划破短暂的宁静。

      尤云安清透恬静的眉眼顿时染上几分焦急,他没有迟到的习惯,脚底扎了针似的挪了两步,提醒般道,“上课了。”

      才待一起没两分钟又想走,许祐嶙微抬着下巴拉住他,“我不管,你在这等我把衣服洗好了才准走。”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怀揣自责心理的尤云安只好暂时克制出想跑回教室的冲动,点点头站在了原地。

      “不许走。”

      许祐嶙松手,怕人跑了似的,又盯了尤云安一眼,才扯起脏掉的衣料用水冲洗。

      他洗衣服的动作比尤云安想象中要利落的多。

      四周静悄悄的,尤云安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琢磨着差不多可以走人了,许祐嶙又突然磨蹭了起来,反复搓洗那块不见污渍的衣料。

      尤云安热的不行,白净的脸颊闷出两片浅浅的红晕,忍不住真诚道,“我觉得不用再洗了。”

      许祐嶙捞起下摆用鼻尖嗅了一下,狗鼻子一样皱了皱,“这上面还有味道。”

      很甜的香草味。

      下摆随着他嗅闻的动作上提,显露精赤强韧的肌肉走线,小麦色皮肤衬出几分野性与不羁的气质。

      尤云安猝不及防看了个彻底,圆溜溜的瞳仁登时一震。

      他只在某个黑白时装广告上看到过这种身型。

      虽然尤云安现在一块腹肌也没有,但他觉得以后他要是有了,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许祐嶙似有所觉,忽地扭头垂下了衣摆,掩去一片风光,“你是不是在偷看我?”

      尤云安立即道,“没有。”

      是正大光明地看。

      许祐嶙倾身凑近,眼睛在尤云安粉扑扑的脸蛋上仔细打转,墨灰色的眼底透出一点光亮。

      “你脸有点红。”

      尤云安别开眼,轻咳了一声,“晒的,可以走了吗?”

      许祐嶙却不接茬,关掉水龙头,径直移开话题,“你在画室忙一周了,考完试还没忙够?”

      画展的事情当然早忙活完了,只不过剩下的几天尤云安是自己坐公交车回去的,他不想再麻烦许祐嶙。

      “其实……”

      尤云安酝酿了一下,在许祐嶙的目光中张了张唇,正想把话说清楚。

      那头倏地传来年纪主任洪亮的嗓门,“你们哪个班级的?!”

      尤云安一个激灵,头也没回,如受惊的兔子般一溜往教学楼的方向飞奔而去。

      许祐嶙只觉眼前一阵残影,扭脸望去,人已经消失在了拐弯处。

      骗子。

      垂在身侧的修长手指悄然蜷起,许祐嶙强行收回视线,对走近的主任淡定道,“主任好。”

      主任一推鼻梁上的眼睛,认出这是许家的孩子,立即和颜悦色起来,微笑道,“许同学,上课时间,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许祐嶙并不解释,只点头掠过,“我这就回教室。”

      回到班级已迟到近五分钟。

      老师对偶尔迟到一次的好学生很宽容,并未追究什么,直接让尤云安进来了。

      尤云安这才松了口气,气喘吁吁回座位上课。

      这节课的内容是讲解试卷,他认真用红笔订正好,错题不算多,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分数出来应该还不错。

      “他没为难你吧?”

      陈悠明一下课就跑来打探情况。

      尤云安摇头。

      陈悠明问,“那他把你拉去干什么了?”

      尤云安单手支头,有点心不在焉,“没干什么。”

      陈悠明想起楼梯口的场景,挠了挠脸,还是忍不住道,“你有没有感觉他们有点儿……怪?”

      尤云安是觉着那个韩延有点奇怪,但只暂时归咎于性格罕见的原因,听陈悠明也这么说,抬起眼问,“哪里怪?”

      “说不上来。”

      陈悠明思索片刻,“反正吧,他们这些富二代看着就成熟,整天又神神秘秘的,总感觉背地里会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尤云安僵笑了一下,“应该不会吧。”许祐嶙顶多也就脾气差了点。

      陈悠明摆出一副你有所不知的表情,放低音量,“你还是别把他们想的太单纯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首先那个韩延看着就不正经,肯定不是好人。”

      “再说许祐嶙吧,虽然不知道他平时怎么跟你相处的,但有眼睛的都能瞧出这人身上戾气重。”

      “还有高二那个叫关恒的平时也跟他们一起玩,长得挺端正的,之前还当过优秀学生代表上台演讲,结果背地里呢,听说他看谁不爽直接把人叫到天台,一群人邦邦邦……”

      陈悠明越说越起劲,握拳打空气,很凶猛的模样,“邦邦邦邦!”

      尤云安听完一通分析,内心也产生了些许怀疑,脸色微白,“真的假的?”

      “我会骗你啊,”陈悠明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早跟你说这些人不好惹,你可小心点。”

      尤云安抿了抿唇,这么一看,他觉得自己无论怎么看都跟许祐嶙的“朋友”不搭边。

      就算有时一起玩的挺开心的,但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大多数时候仍能感受到那种差距甚远的沟壑——

      “要不是你手有问题,你以为我乐意送你。”

      这句话又一次浮现在脑海中。

      当时听见这话其实是有一点受伤的,但反过来一想,许祐嶙这种养尊处优的人,总不可能很乐意送他吧?

      理所当然的事情,没必要太过纠结。

      但同时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大实话会让关系产生疏离。

      放学过后,尤云安搭上了前往医院的公交车。

      石膏拆太晚不利于康复,主治医生简单检查后,便用工具替尤云安拆掉了厚重的石膏。

      白色石膏裂开的瞬间,尤云安感到一阵如释重负。

      “别放心太早,这还没好呢。”

      医生见他叹气,笑着说了一句,接着又展示了几个复建需要练习的动作。

      单是医生示范的这几下,就把尤云安疼的龇牙咧嘴。

      “回家以后一定要坚持做呀,一天三组,不能偷懒。”

      临走之际,医生笑呵呵叮嘱。

      尤云安点头应好,他不是个爱偷懒的人,但当晚回家重复几次后,他确实有种想放弃的感觉。

      太特么疼了。

      照这个样子,想去打工还得等上十天半个月。

      尤云安闷闷不乐地倒在床上,先是哀叹了被迫休息的命运,接着又想到了许祐嶙。

      细想一番,其实抛开上下学那点时间,他和许祐嶙在学校几乎是没有交集的。

      他轻抬起右臂看了眼,心头忽地涌起一股很复杂的情绪。

      漂亮的夕阳,缤纷的游乐场,游戏厅里的玩乐,晚风迎面吹拂而来的气味,这段时间有太多独特而美好的记忆——

      都和许祐嶙有关。

      但一切好像都要到此为止了。

      现在他们的关系有点僵。

      上次闹成那样,今天一见面又把许祐嶙衣服弄脏了,想想也把人得罪的不轻。

      他魂飞天外地做起医生教的动作,心里郁闷地想,按照许祐嶙这个阴晴不定的坏脾气,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和谐地把话说明白。

      翌日,尤云安等到下午放学才见到许祐嶙。

      中午他来找人的时候许祐嶙没在教室,放学刚一到走廊,便迎面碰见了许祐嶙。

      许祐嶙身躯修长,旁边还有三四个人,走在乌泱泱的人群中完全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尤云安隔着距离对上许祐嶙的目光,脚步顿了下,见旁边有人,一时不知该不该过去。

      这一停顿,许祐嶙就看出尤云安是来找自己,他很轻地扬了下眉,略显阴沉的眉眼顿时明朗起来。

      “等我一下。”

      对旁边的人说完这句,他掠过人群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微仰着下巴说,“找我干什么?”

      “那个……”

      尤云安酝酿了一下,望向许祐嶙直直凝视的眼睛,干巴巴动了动手臂,“我手好了。”

      许祐嶙正用目光留恋地描摹着尤云安秀气的五官,闻言瞳孔一颤,心头徐徐升起的期待蓦地沉了下去。

      就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噗通一声,在心头荡起破碎的细纹。

      墨灰色的瞳孔缓慢往下,在触及到那条略白的、没有石膏遮挡的右臂时,胸腔内那颗忽上忽下的石子倏地沉了底。

      “什么时候拆的?”许祐嶙说不清情绪地沉默了片刻,低声道。

      昨天见面的时候,分明还在。

      一个强烈而隐晦的想法伴随着某种巨大的落差逐渐从心底浮出——

      他并不希望尤云安的手好起来。

      换一个说法,他不希望那个约定会有结束的一天,不管什么原因。

      “昨天放学去医院拆的。”

      尤云安垂了垂睫毛,眼底朦胧,“以后我可以自己回家,这段时间谢谢你了。”

      许祐嶙听着像撇清关系一般的话,咬紧的后齿弥漫开一股淡淡的酸意,他不受控制似的,目光专注地去触那只细白的右臂。

      修长的手指不自觉施力,陷入右臂一整块洁白无瑕的皮肉,想要端详的更清楚一般,往外轻拉了一下。

      即使是很轻微的动作,但僵硬的关节挪动也尤云安感到疼痛,轻轻皱眉嘶了一声。

      许祐嶙松手,透灰的眼底划过一丝固执,他笃定道,“你还没好。”

      “还要做复建,”尤云安自个挪了下隐隐作疼的胳膊,抬起脸打消他的顾虑,“我坐公交车,不会有什么问题。”

      许祐嶙唇角抿的极紧,眼也不眨地盯着尤云安,仿佛要在尤云安脸上看出个洞来。

      尤云安想了一会儿,发现似乎没什么可说的了,上次在球场外面那茬许祐嶙没提,他也不想提,眼神往旁边闪躲了一下。

      “那我……先走了,再见。”

      许祐嶙没应声,缄默地看尤云安微蜷的身影淹没在人流中。

      后方的关恒见状上前,也往远处望了眼,还没开口,许祐嶙就直接道,“我不去了,你们玩。”

      话完他沉着脸大步走远,高大的身躯透出一股浓郁的低压,走廊的人都怕碰了霉头,纷纷让道。

      关恒看的一愣,回头,韩延习以为常一般,翘着唇角朝他摊了摊手。

      关恒道,“他最近一直这样?”

      他看许祐嶙这么久还没搞到手,还以为早没兴趣了。

      韩延颇为委屈地一耸肩,“昨天碰见随口逗了他那小心肝儿两句,差点没把我从楼梯推下去。”

      逗了两句?关恒想到韩延那嘴,摇头说,“你胆子也是大。”

      关恒和许祐嶙从小便经常一起练拳,关恒自认打的不错,对上许祐嶙却没赢过几次,故而他对许祐嶙是打心底里服气。

      “好玩嘛,”韩延搂过男友往前,轻飘飘道,“反正照阿嶙这样也成不了。”

      关恒只远远望见过尤云安两三次,就觉得看着太嫩了点,他问,“直的?”

      “这个不确定,”韩延撇唇,“不过我找人打听过,人家那可是挣奖学金的好学生,听见谈恋爱三字说不定还得查查字典看怎么写呢。”

      像这种家里又穷又沉迷学习的,依韩延来看,那就是不解风情的书呆子。

      再诱惑的外表,咬下去是块硬邦邦的蜡,那也啃不动嘛。

      关恒道,“有那么夸张?”

      韩延笑说,“你见一面就知道了,那可真跟个小白兔似的,防备心还挺重,绝对没被碰过,阿嶙这样不温不火的,他为情所困的时候,”单手比划了个鱼尾的动作,“人在书海里游的正欢,这能成吗?”

      关恒想到这段日子许祐嶙情绪的大起大落,仍然存疑,淡道,“这年头,网总会上,没可能还是趁早断了,免得被玩了也不知道,你找时间给阿嶙挑一个。”

      韩延觉得这是个馊主意,但他很乐于做这样的事,笑嘻嘻在脑边做了个收到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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