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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 80 章 猜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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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打碎了吧台上一只高脚果盘,肇事后逃窜无影。
那只果盘质感不凡,平时主要充当的是装饰品,尤云安摸不准这东西的价格,揣揣清扫了满地透明的碎片,良心不安地拍了张照片发给许祐嶙。
【对不起。】
【碎了。】
顿了顿,又试探问,【贵不贵?】
已过凌晨,许祐嶙却很快回了消息:
【贵。】
尤云安忐忑地抿紧了唇,继续问:【有多贵?】
【放在那不要碰,让明天打扫的人来处理。】
许祐嶙先发了这么一句,过了半分钟,又回:【几万块。可以不用赔,但是你得答应我后面几天不能出门。】
果然很贵,只不过尤云安不太能理解这个要求:【可是我要上班啊。】
许祐嶙:【下班过后必须马上回家。】
【门口有监控,七点之前我要看到你进屋。】
尤云安问:【那周末呢?可以出去吗?】
许祐嶙斩钉截铁:【不可以。】
不答应也得答应的尤云安还是不懂:【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对面的回答模棱两可:【你说呢?】
尤云安又感受到了怨气,不过这次有了理由:【因为果盘被我打碎了。】
准确来说是他的猫。
……
良久,许祐嶙才发了最后一条:【早点睡。】
不是晚安,是早点睡。
尤云安久久盯着屏幕上这三个字,结合许祐嶙前面几句很怪的话,微妙的差别在心里不断放大。
他到底什么意思?
近些日子破费太多,后面几天尤云安也确实没钱出门了,花瓶的烤制也还需等待,空闲时他便窝在影音厅里打游戏。
六日后许祐嶙回来时,他刚好打完一整部,于是晚上放了电影放松放松。
影音厅里光线昏暗,加上音响声大,有人进来时略微困倦的尤云安并未发觉。
直到一身酒气的许祐嶙猛地压上沙发,重重地吻住了他的唇。
“唔、唔——”
被吓到的尤云安惊魂未定地去推身前的人,然而深陷沙发的姿势既令他不能撼动丝毫,也没有逃脱的空间。
他并不是抗拒许祐嶙的接触,只是带着酒味的呼吸很刺鼻,而且倏然回家的许祐嶙完全没有给他缓冲的时间。
许祐嶙察觉到尤云安的挣扎,眉眼愈发晦暗,肆意啃咬那两片柔软的唇瓣,也不理会尤云安忍痛的鼻音,开始动手脱尤云安的衣服。
尤云安早就困了,根本不想做,只当许祐嶙是醉了,竭力按住他的手,“你等等……”
许祐嶙像一只不听指令失去控制的猎犬,不等说完,便将抗拒的人打横抱进了浴室。
……
尤云安凌晨三点才得以睡觉,第二天醒来整个人精疲力尽,肚子也有些疼。
他拿手机请完假,微皱着眉望向床边精神抖擞穿衣服的人。
许祐嶙扣好衬衣的袖口,走近弯腰吻他的额头,“哪里不舒服?”
靠在床头的尤云安手埋在被子底下,捂着隐隐作痛的肚子,只觉得许祐嶙像中邪了,面无表情道,“哪里都不舒服。”
许祐嶙对上尤云安幽怨的眼神,抬手捏捏温软的耳垂,低声询问,“那我送你去医院?”
尤云安看了他一眼,缩进被子里翻了个身,声音闷闷的,“你走吧,不用管我。”
背后,许祐嶙墨灰色的瞳孔蓦然阴暗了一瞬,轻手将尤云安翻回来,俯身看着尤云安的眼睛,“你是我的人,我不管你谁管你。”
尤云安睫毛颤动,捕捉到他眼底近乎偏执的神情,满头疑惑之下再也克制不住怨气,“许祐嶙,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因为你我今天都不能去上班了,我就想补个觉。”
许祐嶙一愣,这才又注意到尤云安眉心微微隐忍的神情。
公事缠身,他垂眸替尤云安揉了揉腰,最后在尤云安柔软芬芳的发顶落下一吻,“待会有人过来照顾你,有哪里难受,再给我打电话。”
尤云安嗯了声,又背过了身。
许祐嶙到房门前,突然顿住,扭头望向棉被下起伏的身影,问,“云云,我的礼物呢?”
尤云安动也懒得动,生硬道,“衣帽间,进门第二个柜子里。”
许祐嶙进了衣帽间,半分钟后,拎着礼盒无声出了门。
听见房门阖上,尤云安才睁开一双写满复杂的杏眼。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隐约觉着许祐嶙昨晚种种都有几分故意报复他的感觉。
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并不是从昨晚才开始,而是从那天做完花瓶从手工点回来,便隐隐有了兆头。
那天他做了什么呢?什么也没做。
除了……那晚让偶然重逢的易秋帮忙上去,还有闭店时和易秋易木兄妹俩同行了一段路。
可转念一想,那点接触也不至于让人误会。
而且许祐嶙不是说过,不会再监视他的生活吗?
难道许祐嶙在骗他吗?
许祐嶙到车上才撕开包装,从纸盒中取出一个湛蓝的小狗水杯。
这个包装他前几日在照片里便见到过,他本来很期待,但现在却控制不住地想,这个杯子是尤云安自己做的,还是和别人一起呢?
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深夜两人一同坐在灯光下的模样。
纵然知道仅凭几张照片下定论太过武断,但心头就是控制不住泛起一阵又一阵的酸意和躁动。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尤云安关起来,让尤云安除他以外再也看不到别的人。
许祐嶙心情沉闷地开车前往公司,到办公室后,他将这个略显幼稚的杯子放在了办公桌后的展览柜上。
窗外太阳高升,空气中却仍透着驱散不开的寒意。
尤云安睡到中午起床,终于感觉好了一点,吃完饭坐在沙发玩着手机,忽然收到易木发来的消息。
【花瓶已经烧好了,有时间可以过来拿哦。】
尤云安回了一句好的,准备明天下班顺路去拿,于是等晚上许祐嶙回来,就提前说了一声。
餐桌对面的许祐嶙听他说明天下班要自己回家,掀起了浓密的睫毛,“去哪里?”
现下已没有隐瞒的必要,尤云安诚然道,“一家手工点,前几天我在那儿做了个几件东西。”
想了想补充,“送给你的杯子就是在那里做的。”
许祐嶙不知想到什么,沉声道,“我当时问你,你告诉我你在街上散步。”
尤云安有点受不了他兴师问罪的口吻,澄澈的杏眼染上不解,声线也微微透冷,“我只是不想让你猜到是什么礼物。”
许祐嶙沉默了一会儿,只意味深长道,“那明天带我一起去怎么样?”
尤云安听到这里,心里隐约的怀疑越发强烈,眨了眨眼正想开口,许祐嶙却猝然说,“差点忘了,我明天有会要开。”
尤云安一愣,心头的小火苗因突然的打断悄悄灭了下去。
许祐嶙唇角微抿,垂眸将剥开的虾仁放到他盘子里,边拿纸巾擦手边道,“你自己去吧,记得早点回家就是。”
尤云安看他半晌,见那张俊朗的脸上没有半点多余的情绪,才打消疑虑,怔怔哦了一声。
翌日下班,尤云安乘地铁再次来到手工店,四下环顾过后,发现店内只有易秋。
易秋穿一件薄薄的酒红色红衣,衬得皮肤通透白净,瞧见门口眼神困惑的清瘦青年,微微一笑解释,“她跟朋友上山玩雪了,我帮忙看一天店。”
今天大降温,许是受天气原因,店里几乎没什么客人。
屋里的暖气和外面携带的冷空气相撞,在面上融开些许水汽,尤云安脸不自觉往围巾里埋了埋,点头期待道,“我的花瓶在哪里啊?”
“两件都在里面。”
往里还有一个工作间,易秋扭头看向他,随口道,“走吧,我带你进去看看。”
尤云安也有点好奇,便拨开门帘,跟着易秋走了进去。
工作间空间还算宽敞,一半堆放杂物,另一边则放了白色的电窑和长长的木质置物架。
置物架上存放着众多烧好的作品,尤云安眉眼明亮,一眼便在其中瞧见自己期待已久的花瓶。
易秋分别取下猫碗和花瓶,贴心地放到一旁桌上,让尤云安先行参观。
浅棕色的猫碗稍微做小了,但造型很可爱。
尤云安的目光掠过猫碗,来到耗时最久、也是他最期待的花瓶。
绿色调为主的瓶身上点缀着大片暖粉的霞云和雪白的花朵,原本鲜艳的色泽经过烧制虽黯淡了些,却也因此多了几分古典韵味。
尤云安爱不释手地来回触摸自己的劳动结晶,不自觉抿唇笑了笑,“真好看,那天谢谢你了。”
要不是易秋帮他添了几笔,成品都不一定有这样完美。
易秋垂眸望着尤云安面上的笑容,莞尔,“你喜欢就好。”
面对易秋毫无芥蒂的态度,尤云安感到几分羞愧,他觉得以后也不会再见了,不想留下心结,于是道,“学长,之前高中那段时间是我太幼稚,虽然你可能不记得了,但我还是想跟你道个歉。”
易秋神情略微意外了一瞬,旋即淡笑道,“不用道歉,那时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当时你家里出事了,压力很大,我看得出来,而且……”
他顿了顿,又笑了,“你故意不搭理人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最后这句虽带着和煦的笑意,听上去却不免有点暧昧。
尤云安那时迟钝,现在对这些东西却已很敏感,微微张开嘴唇,正有点不知怎么回应,与他相对而立的易秋猝然望向了他背后。
尤云安杏眼微怔,压根来不及反应,只觉一阵劲风从身侧掠过。
接着,便见到易秋的脸猛地歪了过去,整个人因惯性后退两三步,踉跄着载到了地上。
他震惊地眨眼,看了看地上神情痛苦的易秋,又扭头望向骤然之间满身戾气出现在这儿的高大身影,感到一阵惊恐和不可置信。
许祐嶙显然就此停下的意思,两步上前拽起易秋的衣领,挥拳又砸了下去。
那只腾空的拳头骨头凸起处泛着红,落下时带有拳肉相撞的声音,听着骇人非常。
尤云安内心深处十分恐惧这样暴力又失控的场面,望见易秋鼻腔里流出了猩红的血,瞳仁剧烈一颤,上前用力去扯许祐嶙的外套,“许祐嶙,你在干什么!”
盛怒之下的许祐嶙感到背后似有若无的阻力,没有再挥拳,只咬牙攥着易秋的衣领,“不要随便调戏别人的对象,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
有郑宣发来的那些照片在先,尤云安跟易秋的一点互动,在许祐嶙眼里都跟沙子一样难以忍受,更不提这样一句明显带有观赏意味的话。
高中的时候,许祐嶙尚没有足够的理由和立场驱赶这位擅长隐藏的“学长”,但现在,尤云安摆明了是他的人,自然就有了向其他觊觎者发起警告的必要。
易秋眼皮动了动,原本瓷白的脸肿了半张,浓稠的鲜血从鼻孔流到了下巴,因躺地的姿势,被鼻腔里的血呛得咳了声。
尤云安来不及思索这其中的误会,看着易秋虚弱的模样,指尖颤抖地摸出手机,想打急救电话,却被耳边砰的一声,又吓得浑身一颤。
他抬眼,望向地上四分五裂的花瓶碎片,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跟着碎了,隐忍地咬紧了唇,眼眶泛起浓浓的涩意。
许祐嶙砸完碍眼的花瓶,抬手攥住一旁尤云安的手腕,大步走向外面。
尤云安说不清现下具体的心情,但对于许祐嶙的所作所为,他感到一种下意识的愤懑和反感,挣扎着道,“你别碰我,放开!"
巨大的响声吸引来店内仅有的一位客人,见到里面抓奸一般的场景,踌躇地徘徊在门口,不敢进来。
许祐嶙动了真格,力气极大,无所谓路人的视线,黑着一张脸将忿忿不平的尤云安拽走了,只余下屋里倒地不起的易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