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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口味好刁的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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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即使安缚再迟钝也察觉出这种异样的暧昧了。
两个大男的在一张床上抱在一起,怎么看也不能用取暖的借口解释吧?
尤其、尤其。
他只穿了个内裤。
陆方悬的手臂虚虚搂着他,胸膛此时就贴着他光溜溜的后背。
微凉细腻的触感传来。
安缚浑身都僵住,手臂起一小层鸡皮疙瘩。
慢慢小幅度转动身体,平躺。
侧头看去。
因屋内黑暗,看不清对方的脸,但通过气息能感觉到此刻他离自己很近。
呼吸均匀,正熟睡着。
安缚舒一口气。
原来是睡着了,无意识。
他还以为……
唉呀,他在想什么不要脸的事情呢!人家如今可是大明星!
安缚心跳扑通、扑通。
耳朵脖子都涨得热热的。
一定是陆方悬的呼吸喷在了那里,否则怎么会感觉这么烫。
睡觉吧,睡觉吧。
他劝自己。
睡着后心跳就不会这么剧烈、羞耻的感觉就不会这么难忍了。
……
听到熟睡的呼噜声后,陆方悬才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那双眼睛无比明亮。
安缚睡姿奇差,四仰八叉,成大字型,两条手臂和腿都大大分-开,一只手呼在他脸上,一只脚搭在他腰上。
还梦呓:“陆哥哥……大鹅它钳我屁股……你看看我屁股烂了没……好疼,呜呜呜,抓它,抓它炖了……嗯嗯好香……吸溜……zZzZ……”
陆方悬:“……”
呵呵。
又无奈,又想笑。
气笑的。
陆方悬真没见过比安缚还没心没肺的人,都脱成这样躺在别的男人怀里了,还能睡得这么死。
是真不怕屁股疼。
活该被鹅钳。
陆方悬支起身体,自上而下,近距离看着安缚微张的嘴唇和柔软的舌尖,眼神深沉莫测。
他熟练地低头含住,反复碾转,亲得黏糊温柔。
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不管是折叠床、双床、还是大床,他都能轻易得手。
谁让这傻子以为只是人陪在这里,他就能睡好觉了?
——到此。
各位或许已经意识到。
陆方悬与安缚两人其实早就相识。
他们是竹马之友,儿时玩伴。
只是身份地位的差异与多年未见的拘谨,让两人都装傻充愣,至今没明面相认。
为什么一直不认他?
为什么不再当面叫他“陆哥哥”了?
陆方悬愠怒地想——时光荏苒,环境更迭,小孩子长成成年人,难道安缚也会随之改变吗?
早上,陆方悬又被安缚吵醒。
——好吧,是他胡想。
安缚就是安缚,他绝不可能变!
一起床就鼓蛹得像个泥鳅,翻身下地,动作太大,发出哐当一声。
陆方悬迷蒙地眯眼睛,不悦地看着火速套衣服的安缚。
……搞什么?
一动脑袋,又睡过去。
安缚揉揉摔疼的屁股,自己嘀咕:“六点半喝咖啡……七点要化妆做头发……十点有杂志拍摄……晚上还有晚宴……”
他惊乍回来摇陆方悬:“方悬哥!赶紧起床!起来!得去化妆了!”
“皇上!该上早朝了皇上!大臣们都在外面跪一上午了皇上!”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哎?我怎么感觉我嘴有点肿,嘶——还挺疼,我是不是被蚊子叮了?”
“……”
有起床气的大影帝极不情愿地被安缚硬拽起来,怨气比鬼都重。
一直持续坐到化妆间里,被刷子扑粉的脸也还是臭得不行。
心里琢磨着坏事。
——早知道安缚早上这么吵,他昨晚就应该趁机睡了他。
安缚给他买了咖啡,插上吸管递到嘴边。
陆方悬摇头。
——不行,不能着急,毕竟安缚是直男,肯定会吓到他吧?
安缚一头问号:“为什么不喝?”
陆方悬神色恹恹,好像马上要睡着:“无糖,苦。”
——可是安缚每天早上这么活蹦乱跳精力旺盛,是真的叫人火大啊。
安缚:“这是为了给你消水肿的,不是为了好喝的!”
陆方悬:“不喝。我要全糖。”
服!口味真刁!
安缚撇了撇嘴,心里腹诽。
陆方悬确实难伺候!怪不得之前逼走别的助理。
以前小时候也不这样呀。
还好安缚备注了单独包装砂糖,一股脑都加进了咖啡里。
陆方悬心满意足,闭着眼睛很是受用,抿着安缚递到嘴边的吸管,像只慵懒的轻晃尾巴的猫。
经纪人姐姐笑呵呵地飘过来,拍了拍安缚的肩膀,小声说:“这时候你顺毛捋就对了,他就这样子,习惯就好。”
安缚嘿嘿一笑:“萍姐,我也给你带了咖啡,美式,冰的。还有化妆老师、摄影老师,大家都有份儿。”
助理的工作看似简单,实际很磨人。
起得比艺人早,睡得比艺人晚。
整理衣服,叫起床,叫外卖,管理私人用品,端茶倒水等。
用白话说,就是现代的小厮奴才。
不过安缚从来没抱怨过工作。
他本身就是吃苦耐劳又乐天派的性格,每天笑呵呵,好像有使不完的牛劲儿。
每次跟着陆方悬到拍摄现场,安缚总是忙前忙后。
对摄像老师:“老师,我来帮你抬大炮,哎呀不沉不沉,我有力气的!这个角度可以吗?”
对妆造老师:“你们女生的手都做了那么漂亮的美甲,怎么能自己搬箱子呢,这点小事叫我就好了呀!”
对别的工作人员:“大家都辛苦啦,我请大家喝咖啡。我记性不太好,大家下次和我说一下喜欢的口味,我写在备忘录里!”
他和所有同事都相处融洽。
陆方悬的经纪人叫周萍,三十六岁,典型不婚主义者,无性恋,对男人尤其过敏。
但她特别特别喜欢安缚。
天呢。
没有人会不喜欢这种乐天派大男孩吧?
跟脑袋上长小花的金毛小狗一样,方圆十步内都被他身上的阳光气息铺洒照耀。
当牛马打工人当久了,她早已习惯活人微死的状态,却常常被小帅哥的开朗笑容击中。
尸斑淡了,青春回了,又对男人怦然心动了。
这不怪她。
——看看,看看,就连出了名臭脾气的陆方悬都被安缚捋得服服帖帖,在那用翘起5°的嘴角暗爽呢。
起床气也消了,工作也不摆烂了。
萍姐欣慰地想,安缚真是他们团队的吉祥物,金疙瘩。
这么好的小男生,怎么会和上一个艺人闹得不愉快辞职了呢?
拍摄过程中,一切顺利。
安缚抱着陆方悬的私服、举着陆方悬没喝完的咖啡,站在摄影师后面,凝视着场地里摆姿势的陆方悬。
第一套是西装,第二套是军阀装,第三套是大牌夏季新款。
不论是哪套衣服,都衬得他雍容正肃,肩宽腿长。
顶级浓颜,骨相深邃,面部线条利落干净,没有任何缓冲,让人望一眼就瞬间有种惊心动魄的张力。
瞳仁颜色却浅若琉璃珠,平添了一丝冷淡浅薄的质感。
安缚不禁屏住呼吸。
像是专业模特。好帅。
虽然他从很小时就知道陆方悬长得好看,但每一次见到那张脸还是会被惊一惊。
唉,自己怎么就没长出这么帅的脸呢?
安缚用手掌恨铁不成钢地拍拍自己脸颊,目光游移。
如果他是个大帅哥,一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的,他还至于单身到现在?
他姥姥都催婚了,一直嚷嚷想抱重外孙子呢。
唉,唉。
拍摄结束后,陆方悬明显心情很好,叫上安缚一起选片。
安缚看了几张,兴奋道:“果然还是穿西装最好看,真是太帅了,怎么看都帅。”
陆方悬的脸当即就阴下来:“是只有衣服帅?”
安缚诚恳道:“当然不是啊,西装帅,你长得更帅,这是帅上加帅,超级无敌plus帅!”
陆方悬翘起10°的嘴角:“哼。真够夸张。”
选完片后。
陆方悬正拆着发型,递给安缚一张金卡。
“我的三个要求,其他两个你都完成得很好,就差帮我刷卡花钱这项。”
“今天下午没什么事,你去逛逛街吧。”
“今晚正好有个白玉兰晚宴,出入正式场合,不能总穿这一身。”
“不是觉得西装帅嘛,去买套西装吧。”
安缚本不愿吃嗟来之食。
但又一想——陆方悬当初确实要求他要帮忙刷卡花钱来着。
对方解释的原因是——患有钱多焦虑症。
这点小钱对陆方悬来说不值一提。
就算他不做明星,他那个讨厌鬼老爹的钱也够人家奢侈地花三辈子了。
但谁会嫌自己钱多呀?
安缚心底酸酸。
为什么平白要给他花?
对,刚刚说了,今晚有晚宴。
他现在已经是团队里助理了,如果出入那种场合打扮得太穷酸,会给陆方悬丢人的吧?
……
商场里,安缚照镜子,转身左看右看。
果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撇去他的连帽卫衣、牛仔裤和鸭舌帽,镜子里的自己他都险些认不出。
西装布料在灯光的映衬下隐有流光浮动,干净利落的剪裁立体又有质感。
像橱窗里的精致手办娃娃。
安缚抬手搓了搓后脖颈,在店员寸步不离的注视下,很是不好意思。
他这辈子都没穿过西装。
感觉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一样。
不是因为他小。
而是看着真的很不适应。
可能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他觉得西装也没那么好,抬手就紧得难受,蹲下又怕线头崩开,还没他的卫衣舒服。
男店员提醒:“小弟弟,这套咱们是要直接穿走,还是帮别人选的?”
安缚大剌剌地说:“呃,自己穿。我没穿过西装,是不是不太好看呀?”
男店员上下打量着他,白眼差点翻到假睫毛上,嗓音细细,不耐烦地说:“我们家这套西装是初夏新款,著名设计师xxx亲自设计、监制、裁剪,全国独一无二,谁穿都有型帅气~”
安缚:“哇,这么厉害。”
男店员嗤笑一声:“小弟弟,你看一看吊牌的价格呢?”
安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翻开吊牌。
好家伙。
价格八万八。
安缚脱了下来,轻手轻脚地挂回原位。
——就算是陆方悬的钱他也不能这么瞎挥霍呀。
人家工作也是很辛苦的,早起那么困难呢!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他才不穿这么贵的衣服,大概店员也看准了他一定不会买,一再提醒。
不过安缚在离开前,依然向男店员开了口,清凌凌的眼珠黑白分明。
“哥,那个……请问您是本地人吗?”
“我不是买不起,也不是在浪费您的时间,我确实需要一件西装,只不过我觉得只是一件衣服,不值得这个价格罢了。”
“这西装很好看,下次如果碰到,我还是会试穿的。”
“谢谢您的提醒,不过我觉得——标签上的价格只是用来标价衣服,不是用来标价人的。”
“再见,祝您生意兴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