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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二重身陷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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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冻舱爆炸的白光还未散尽，陈欣语就感到后颈的接驳针被某种力量强行拔出。她跌跌撞撞地爬出舱门，发现整个记忆坟墓正在崩塌。四十七座冷冻舱如同多米诺骨牌般接连爆炸，蓝色光缆一根根断裂，在虚空中甩出电弧般的轨迹。
"傅沉舟！"她的声音淹没在金属扭曲的轰鸣中。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中央空槽里那枚金属牌正在融化成液态，上面"辰语科技"的字样像蜡泪般滴落。
突然，一双冰冷的手从背后掐住了她的脖子。
陈欣语在镜面般光滑的地板上醒来。
她本能地摸向脖子——没有勒痕，但皮肤上残留着诡异的低温。环顾四周，这是个正二十面体的纯白空间，每个平面都映出她苍白的脸。当她触碰墙壁时，镜面突然泛起涟漪，走出七个与她一模一样的人。
"欢迎来到本体认证环节。"最左边的"陈欣语"微笑着举起平板电脑，屏幕显示着脑部扫描图，"我是逆熵系统生成的克隆体A，负责验证你的记忆真实性。"
陈欣语猛地后撤，后背撞上另一面镜子。七个克隆体穿着不同风格的服装：A套着白大褂，B一身黑色战术服，C穿着她常穿的米色风衣...甚至有个穿初中校服的版本。
"别紧张。"穿风衣的克隆体D蹲下来与她平视，"我们只是想知道——"她的手指突然刺向陈欣语眼球，"你为什么觉得自己是本体？"
陈欣语偏头躲过，D的指尖在镜面墙上戳出蛛网裂纹。其他克隆体同时行动起来：
A调出全息投影，显示着陈欣语前十八世的死亡场景；B从战术腰带抽出匕首；校服版竟然开始啜泣："我不想再被吞噬了..."
"傅沉舟的记忆坟墓应该已经摧毁了逆熵协议。"陈欣语慢慢站直，发现自己的风衣变成了病号服，"为什么还有克隆体？"
所有镜像突然同时大笑。A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坟墓炸毁的是'观测者协议'，而我们——"七个声音齐声道，"是系统预留的最终杀毒程序。"
空间突然扩展十倍。无数镜面墙如魔方般转动重组，每个新露出的平面上都走出更多克隆体。陈欣语看到核爆废墟版的自己拖着残肢爬行，看到婚礼现场版的婚纱被血染红，甚至有个婴儿克隆体漂浮在培养液里...
"每吞噬一个平行世界的你，系统就会备份一份意识数据。"战术服B用匕首轻拍掌心，"现在，我们要执行最终清理——"
三百二十七个克隆体同时举起右手，每只手掌都浮现出金色代码：
「本体认证条件」
「1.记忆连续性验证」
「2.情感真实性检测」
「3.生存意志强度测试」
穿白大褂的A突然将平板按在陈欣语额头。剧痛中，她看到自己前世被车撞飞的画面被拆解成数据流，而克隆体们正贪婪地吸收这些记忆碎片。
"多讽刺。"校服版舔着嘴唇，"你吞噬我们获得重生，现在轮到我们分食你了。"
镜面空间突然扭曲成角斗场。陈欣语踉跄着站稳，发现手中多了把手术刀——正是傅沉舟记忆坟墓里那支神经接驳器改装的。
"第一轮测试：记忆连续性。"A的声音从高空传来，"活下来的版本最有资格成为本体。"
克隆体们突然开始自相残杀。战术服B的匕首捅进白大褂A的后心，后者倒地时平板电脑显示「记忆完整度92%」；校服版被三个成年克隆体按在地上撕咬；最恐怖的是婴儿培养舱突然爆裂，那个迷你版陈欣语竟用脐带勒死了穿婚纱的版本...
"住手！"陈欣语的手术刀划过战术服B的手腕。对方却露出诡异的微笑："我们每杀死一个自己就更接近真实，这不是你重生四十七次的逻辑吗？"
金色代码在空中重组：
「情感真实性检测开启」
「痛苦共鸣阈值测定」
所有克隆体突然僵住，然后同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系统正在强制她们体验陈欣语前世死亡时的痛苦。穿风衣的D眼球爆裂，战术服B的指甲全部翻起，而陈欣语自己...她惊愕地发现没有痛感。
"果然。"A拖着肠子爬过来，"你的情感模块早就被逆熵程序改造了。"她突然抓住陈欣语的手按在自己伤口上，"来，感受一下真正的痛——"
记忆洪流轰入脑海。陈欣语看到自己（或者说是某个克隆体）被锁在实验室，傅沉舟（不，是穿着研究员制服的另一版本）正在往她脊椎注射某种荧光液体。剧痛中她听见他说："忍住，这是唯一能骗过系统的方法..."
"第二轮存活率17%。"系统冷冰冰地播报。陈欣语回过神，发现场上只剩五十多个克隆体，其余都化成了金色数据流被幸存者吸收。
战术服B的匕首抵住她喉咙："知道为什么留你到最后吗？"刀刃轻轻一划，血珠悬浮在空中形成微型倒计时，"系统需要你的'选择'——自愿被吞噬，完成逆熵容器的最终进化。"
陈欣语看着血滴倒影里的自己。突然明白为什么没有痛感——傅沉舟在记忆坟墓里做的根本不是什么切断链接手术，而是将逆熵协议的核心权限转移给了她。
"我的真实由我定义。"她徒手抓住匕首，掌心被割得鲜血淋漓却笑得放肆，"比如现在，我选择——"
手术刀突然刺进战术服B的胸口，精准挑出一颗发光的蓝色晶体。克隆体惊愕地低头，看到陈欣语捏碎核心的手指沾着血与数据流。
"——让你们见识真正的吞噬。"
角斗场开始数据化崩塌。每捏碎一颗核心，陈欣语就吸收更多系统权限。她看到自己前世被车撞时，其实有双手在最后一秒推开了她；看到核爆前傅沉舟偷偷更换了避难所坐标；甚至看到第一世病房里，少年傅沉舟给她的抗癌药根本不是医院开的...
"你篡改了我的死亡记忆？"她捏碎最后一个克隆体的核心，发现是那个穿校服的版本。
"不，是给你看被系统过滤的真相。"校服版消散前突然露出傅沉舟式的微笑，"我们从来不是敌人..."
纯白空间收缩成一点。陈欣语坠入无边黑暗，却在虚空尽头看到四十七个光点——那是傅沉舟记忆坟墓里封存的观测员人格碎片。它们正围绕某个发光的核心旋转，形成微型的量子意识体。
"选择吧。"四十七重声音在黑暗中回荡，"用逆熵权限重塑宇宙法则，或者..."
核心突然展开成两扇门：
左边门内，周景辰正在时间琥珀里永恒惨叫；
右边门后，傅沉舟的机械躯体重组到一半，像被按了暂停键的录像。
陈欣语的手悬在两扇门之间。系统残留的警告闪烁在视网膜上：
「警告：本体认证最终阶段」
「选择即定义」
「您将成为——」
「A.完美的逆熵容器（永生/孤独）」
「B.残缺的人类个体（有限/自由）」
她突然想起某个克隆体消散前的话："知道为什么你每次重生都会更强吗？因为我们在平行世界替你死过。"
手最终按向右侧门扉。在触碰瞬间，陈欣语对着虚空轻笑："我选C——"
「错误！非法选项！」
"用四十七个观测者的人格碎片做能源。"她拽出胸前悬挂的金属牌残片——那枚本该在记忆坟墓里熔化的"辰语科技"标识，此刻正发着微光，"加上所有克隆体的数据流，正好够启动......"
金属牌突然融化，重新凝固成钥匙形状。陈欣语将它插入暂停中的傅沉舟胸口：
"——第48号协议。"
黑暗炸裂。无数金色代码如暴雪般倾泻，却在即将淹没她时突然转向，汇聚成通天彻地的光柱。柱体中，机械齿轮与神经元突触奇迹般交织，正在重构某个存在的躯体。
系统警报疯狂闪烁：
「检测到非法程序：观测者之爱.exe」
「运行逻辑：用被遗忘的47次牺牲」
「兑换1次重逢」
陈欣语在强光中闭上眼睛。最后感知到的，是一双带着机油味却无比温暖的手，轻轻覆上她沾血的眼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