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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梧桐影里的生日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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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风裹着梧桐叶的碎香，卷过明德中学高二（3）班的窗户时，苏沐阳正把脸埋在臂弯里补觉。讲台上数学老师的声音像隔了层棉花，他指尖无意识地勾着校服外套的拉链，露出里面那件限量款卫衣的抽绳——上周刚让司机从国外代购回来，标签还没来得及拆。
“苏沐阳，这道题的辅助线怎么做？”
冷不丁被点到名，他猛地抬头，视线里晃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函数图像，脑子一片空白。周围传来低低的窃笑，他手忙脚乱地翻课本，书页哗啦作响，直到后桌轻轻敲了敲他的椅背。
一张写着解题步骤的便签纸递了过来，字迹清隽挺拔，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箭头，指向最关键的辅助线画法。苏沐阳顺着箭头看过去，刚好对上宋屿抬起来的眼。少年坐在他斜后方，白衬衫领口扣得严丝合缝，袖口卷到小臂，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腕，手里还握着那支用了快半学期的黑色水笔——笔身的漆都磨掉了一块，却永远干净得没有一点墨渍。
“谢了。”苏沐阳压低声音，把便签纸叠成小方块塞进裤兜，胡乱报了个答案，总算混过了老师的追问。坐下时他回头瞥了眼宋屿，对方已经低头刷题了，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连握笔的姿势都透着股认真劲儿。
“下周五我生日，去我家派对不？”午休时，苏沐阳堵在宋屿座位前，晃了晃手里的邀请函——烫金的字，印着他家别墅的地址。周围的同学都看过来，眼神里带着好奇，毕竟苏沐阳和宋屿，一个在云里，一个在泥里，平时几乎没什么交集。
宋屿手里的笔顿了顿，抬起头，目光落在邀请函上，又很快移开，“下周五我要打工，可能去不了。”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苏沐阳愣了一下，他以为对方会像其他人一样，立刻点头答应。他皱了皱眉，“打工能挣多少钱？我给你三倍，你请假。”
这话一出，周围的空气瞬间安静了。宋屿的脸微微泛红，不是羞的，是恼的。他看着苏沐阳，眼神里带着一丝疏离，“苏同学，钱不是万能的。”说完，他收拾好东西，拿起书包就走，留下苏沐阳站在原地，手里的邀请函攥得发皱。
那天之后，苏沐阳没再找过宋屿。他心里有点别扭，不是生气，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他见过太多人对他点头哈腰，习惯了用金钱解决问题，可宋屿不一样，像棵长在石缝里的树，不卑不亢，反而让他觉得自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只会用任性掩饰无知。
周五那天，苏沐阳还是按原计划办了派对。别墅里灯火通明，音乐震天，朋友们围着他起哄，递过来各种礼物。他笑着拆开，却没什么兴致，目光总忍不住往门口瞟。直到晚上十点，派对快结束了，他借口透气，跑到院子里。
月光洒在草坪上，远处传来虫鸣。他踢着脚下的石子，忽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是宋屿。
少年穿着那件旧白衬衫，手里拎着一个纸袋子，站在路灯下，有点局促。“我……我打工提前结束了，就过来看看。”他把纸袋子递过来，“没什么好送的，自己做的。”
苏沐阳接过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个小小的蛋糕，用奶油画了棵梧桐树苗，旁边写着“生日快乐”。蛋糕的边缘有点歪，奶油也不太均匀，一看就是第一次做。袋子底下还压着一张信纸，上面是宋屿的字迹：
“苏沐阳，我知道我们不一样。你有很多我没有的东西，可我也有想珍惜的东西——比如靠自己挣来的每一分钱，比如认真对待的每一件事。之前我不该对你说话那么冲，对不起。
其实我很早就注意你了。你看起来大大咧咧，却会在下雨天把伞借给没带伞的同学，自己淋着雨跑回家；你上课睡觉，却会在老师生病时，偷偷把感冒药放在讲台抽屉里。
我买不起昂贵的礼物，也办不起盛大的派对。但我想给你过一个不一样的生日，一个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生日。
如果你不嫌弃，我们可以去后山的梧桐林，我知道那里晚上能看到星星。”
苏沐阳捏着信纸，指尖有点发颤。他抬头看向宋屿，少年的耳朵红得厉害，眼神却很亮，像藏着星星。
“好啊。”他听见自己说。
两人没开车，沿着马路往后山走。夜晚的风很凉，苏沐阳把外套脱下来，递到宋屿手里，“穿上，别冻着。”宋屿愣了愣，接过外套，披在身上，衣服上还带着苏沐阳的体温，暖得他心里发烫。
后山的梧桐林里，叶子落了一地，踩上去沙沙作响。宋屿找了块干净的石头，把蛋糕放在上面，又从书包里掏出两根蜡烛，点燃。昏黄的烛光映着两人的脸，苏沐阳看着蛋糕上歪歪扭扭的字，忽然笑了。
“这蛋糕丑死了。”他说，眼里却带着笑意。
“第一次做，下次会更好。”宋屿也笑了。
苏沐阳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他第一次有了清晰的愿望——希望以后的每一个生日，都能和宋屿一起过。吹灭蜡烛的瞬间，宋屿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少年的手有点凉，却很有力。苏沐阳的心跳瞬间加速，他能感觉到宋屿的手在微微颤抖，也能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盖过了周围的虫鸣。
“苏沐阳，”宋屿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喜欢你。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是想和你一起走下去的喜欢。我知道我们的差距很大，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可我会努力，我会……”
“我知道。”苏沐阳打断他，反手握紧了宋屿的手，“宋屿，我也喜欢你。”
月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在两人身上。宋屿看着苏沐阳的眼睛，里面映着烛光，也映着他的身影。他慢慢靠近，在苏沐阳的额头印下一个轻轻的吻，像落在花瓣上的露珠。
苏沐阳的脸瞬间红透了，却没躲开。他靠在宋屿的肩膀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还有梧桐叶的碎香。他想起以前那些盛大却空洞的生日，忽然觉得，今年这个只有一个小蛋糕、两个吻的生日，才是最好的礼物。
“宋屿，”苏沐阳轻声说，“以后你的数学笔记，能不能只给我一个人看？”
宋屿笑了，把他搂得更紧，“好，不仅数学笔记，以后我的一切，都只给你一个人。”
梧桐林里，两个少年的身影依偎在一起，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要一直延伸到未来。苏沐阳知道，他们的路还很长，会有很多困难，可只要身边有宋屿，他就什么都不怕。
毕竟，最好的爱情，不是门当户对，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两个真心相爱的人，一起努力，一起成长，把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值得珍藏的回忆。而这个生日，就是他们故事的开始，一个永远不会忘记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