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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槲寄生(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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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李墨言像是着了魔一般,将这本日记翻了一遍又一遍,莫名地被日记本的主人和那股热烈到扭曲的,对他独一份的感情吸引。
决定他不再满足于远距离的观察和冰冷的文字。
既然胆敢在日记里写下那些炽热的妄想,就该面对他本人。
他很好奇那张懦弱阴郁的脸上,会露出怎样精彩的表情?
化学实验课,全班同学去高三实验楼分组实验,李墨言组员动作麻利,数据精准,早早完成。甚至闲到抓蚊子放在显微镜下观赏。
老师看不下去,让他们预习新课或者帮帮其他同学。于是李墨言拿着课本,状似无意地走到实验室后排。
姜承所在的小组气氛焦灼,数据误差太大,组员们都在讨论着的时候,姜承缩在实验台最边缘的位置,低着头,手指绞着校服下摆,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李墨言停下脚步,隔着几张实验台,目光精准地落在姜承身上。
他刻意调整了一下角度,让窗外的光线柔和地打在自己完美的四分之三黄金侧脸上。
“需要帮忙吗?”李墨言的声音温和。
他这句话是对着整个小组说的,但目光却像无形的线,牢牢锁在姜承骤然僵硬的脊背。
他好瘦,李墨言想。
姜承小组另外两个同学受宠若惊,连忙点头:“要要要!言哥,快帮我们看看,这步是不是错了?”
而姜承的身体猛地一颤,像被电流击中。他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
李墨言的四分之三黄金侧脸发挥了作用,当姜承的目光接触到李墨言那张在柔和光线下俊美得不像真人的脸时,瞳孔瞬间放大,又紧抿着嘴角。
李墨言心中冷笑。果然,在本王的美貌之下不堪一击。
他迈步走近,故意站在姜承身侧,近到能闻到他发丝间廉价洗发水的味道。
“这里。”他伸手调整滴定管,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姜承的手背。姜承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试管架被撞得哗啦作响。
整个小组都看向他。
“对、对不起......”姜承的耳尖红得滴血,声音细若蚊蝇。他佝偻着背,几乎要把自己缩进实验台底下。
李墨言唇角微勾,继续认真讲解他们失误的问题。声音清润动听,却故意在每句话的尾音放轻,逼得姜承不得不屏住呼吸才能听清。
“明白了吗?”他突然转头,正对上姜承慌乱躲闪的目光。
姜承的喉结剧烈滚动,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李墨言看到他藏在桌下的手正死死攥着校服裤腿,指节发白。
真有趣。
下课铃响起,同学们鱼贯而出。李墨言故意放慢收拾器材的速度,余光瞥见姜承磨蹭到最后,低着头快步往外走——却在门口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李墨言将他拉进门后的阴影里。逼仄的空间充斥着酒精和金属的味道,姜承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铁柜,退无可退。
“那日记是你写的吧...…”李墨言压低声音,“现在连看都不敢看我?是不是不太礼貌。”
姜承的呼吸陡然急促,睫毛颤得厉害。当李墨言的手指抚上他突起的腕骨时,一滴汗顺着他的太阳穴滑落。
“我......”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姜承浑身一僵,条件反射般抓住李墨言的衣襟,将他拉得更近——
两人的呼吸交错。李墨言闻到对方唇齿间淡淡的柚子味,是日记里提过最爱喝的那种蜂蜜柚子茶。
脚步声渐远。姜承如梦初醒般松开手,却被李墨言反扣住手腕。
“明天帮我捎一盒蜂蜜柚子茶。”李墨言踩着他的脚,在他耳边轻声说,“要你喝的那个同款哦。”
姜承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张了张嘴,“那个…你的脚。”
“我的脚怎么了?”
“没…能被你踩真是太幸福了。”
李墨言笑了笑,走了。
下一秒,姜承逃进厕所隔间,反锁上门,双手颤抖得几乎握不住门栓。
——李墨言碰他了。
这个认知在他脑海里炸开,伴随着剧烈的心跳声。
姜承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残留的温度,还有自己的鞋面,那里仿佛还停留着李墨言的体温。
姜承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铁锈味才松开。
墨言怎么会突然靠近他,是催眠起作用了吗?
姜承的呼吸渐渐平复。
他喜欢李墨言好久了,却说不上来是从什么时候喜欢的。
或许从一年前看见李墨言在艺术楼外喂校园里的流浪猫猫,就喜欢了。
之后的每一天都喜欢,每一秒都比前一秒更加喜欢。
同样是一个雨夜,自己捡到了那本和心理学有关的旧书,当时只是随手翻看,却被其中“文字催眠”的理论吸引。
通过持续的文字暗示,可以让目标对象潜意识接受预设的情感导向。
鬼使神差地,他开始写那本日记。不是普通的暗恋记录,而是精心设计的催眠文本。
他故意把日记放在李墨言可能发现的地方,像布下一个拙劣又虔诚的陷阱。
但现在......真的成功了?
姜承摸出藏在校服外套夹层的小镜子,借着昏暗的灯光打量自己:苍白的皮肤,厚重的黑框眼镜,阴郁得令人不适的眼神。这样的自己,凭什么吸引那个光芒万丈的人?
除非......真的是催眠的作用。
这个认知让姜承的心脏揪痛起来,却又带着扭曲的快意。
没关系,只要他能继续看着我,哪怕是催眠得来的虚假关注。
姜承把脸埋进掌心,深深吸气。校服袖口还残留着李墨言身上淡淡的香味。
再多一点,再靠近我一点。
直到再也逃不开——
下课铃骤然响起,姜承猛地惊醒。他匆忙擦了擦眼镜,推开隔间门时,又恢复了那副畏缩阴郁的模样。
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腔里那颗扭曲的心脏,正为一场精心策划的“催眠”疯狂跳动。
姜承第二天果然带了蜂蜜柚子茶。
他趁着早读前教室没几个人,鬼鬼祟祟地把温热的纸杯塞进李墨言的课桌。指尖刚碰到抽屉边缘,身后就传来一声轻笑。
“这么早?”
李墨言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慵懒,吓得姜承差点打翻。他僵在原地,看着对方修长的手指从自己手中抽走纸杯,指尖相触的瞬间像过了电。
“还是热的?要排很久的队吧。”
姜承的耳尖瞬间红了。他确实五点半就溜出宿舍,在寒风里等了很久,就为了买到刚出炉的第一批热饮。
李墨言插上吸管喝了一口,柚子香在唇齿间化开。他忽然凑近姜承:“你尝尝?”
吸管递到唇边,姜承瞪大眼睛,下意识后退却撞上了课桌。他慌乱地含住吸管,尝到自己最熟悉的甜味——和李墨言嘴唇碰过的是同一根吸管。这个认知让他呛到,咳嗽时眼镜都滑到了鼻尖。
李墨言顺手帮他推回眼镜,指尖在太阳穴短暂停留:“下午课间图书馆见。”
图书馆最角落的位置,姜承像做贼一样缩在书架后面。李墨言抱着一摞书走过来,故意用膝盖碰了碰他的:“往里点。”
两人挤在沙发上,手臂相贴。姜承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今天没带日记本?”李墨言突然问。
“什么日记......”姜承条件反射地装傻,低头盯着两人若即若离的手,突然鼓起勇气,用小拇指轻轻勾住了李墨言的食指。
一个幼稚的、试探的牵手。
李墨言反手将他整只手握住。姜承的手很凉,被他裹在掌心慢慢捂热。书架后传来脚步声,姜承想抽回手,却被更用力地扣住。
“别躲。“李墨言在他耳边说,“不是你写在日记里的吗?想和我牵手。”
姜承的睫毛剧烈颤抖起来。那些阴暗角落里的妄想被摊在阳光下,却得到了比幻想更炽热的回应。
李墨言已经低头继续看书,但拇指在他手背轻轻摩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