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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暴发户的标签 ...


  •   沥青路面蒸腾的热气裹挟着辣酱的辛烈气味,粘稠如血。吴舟后背撞在煎饼摊的铁皮柜上,震得顶棚广告布簌簌发抖。碎玻璃片嵌入他鞋底纹路,每步都踏出濒死般的咯吱声——那声音如同前世ICU病床滚轮卡在地板缝隙的摩擦。

      蛇皮袋在撕斗中裂开狰狞巨口。两捆未拆封的百元钞滚落在污水横流的下水道盖板上,牛皮纸捆带被张扬的GUCCI鞋跟踏成泥泞。粉红色的纸页像腐败的花瓣铺满路面,油墨味混合着地沟的腐臭直冲鼻腔。

      “假货!”张扬的尖啸穿透嘈杂,他鞋尖碾过钞票上领袖水印,“查查序列号!这穷鬼拿命也凑不出两万块!”

      黄毛青年闻声掏出紫外线验钞笔,惨绿光束如手术灯般刺在钞票冠字号上。围观人群被这高科技装备震慑,连卖红薯的老头都停止拨弄煤球,炭灰染黑的指缝里夹着半张残币。

      吴舟抹过下颌的血线,铁锈与汗碱在舌尖凝成腥苦。前世在审计会议上被污蔑做假账时,审计组的激光笔也这样扫射他熬夜赶制的报表。此刻光斑游走过纸张边缘的红色锈迹,像寻找癌细胞的探针。

      “嘀嘀嘀——”验钞笔突然爆出尖锐蜂鸣!黄毛兴奋高喊:“没有金属线!是打印机喷的假货!” 刹那间数道鄙夷目光如冰锥刺来,煎饼摊老板趁机捞走脚边的两捆钞票塞进钱箱,油手在钞票面留下污浊指印。

      苏晴突然从斜刺里冲出。她赤着的右脚踩到玻璃渣,血珠在沥青上炸开细小的红花,却浑然不觉地扑向吴舟:“你走啊!”带着哭腔的推搡像虚弱的小兽,“去卖血卖肾换尊严吗?”指甲陷入他臂膀的刹那,吴舟口袋突然掉落褐色药瓶——硝酸甘油的标签在尘灰中微微发亮。

      “还吃药装病?”张扬脚尖踢飞药瓶,“这种街头骗术老子见多了!”塑料瓶滚进车轮底被碾爆,黄色药丸在柏油路面弹跳着,如同前世心电监护仪上失控的脉冲光点。

      吴舟低头看着碎玻璃扎进苏晴的脚底。鲜红沿着足弓纹路蜿蜒成溪,流进水泥缝隙时被染成浑浊的棕。前世她也是这样光脚站在病床前,吊瓶针头回流的血染红了输液管。

      “我的钱是真的。”他声音平直得像心电图的基准线,从蛇皮袋深处掏出刚取的银行封条。塑料封套里的取款凭条字迹清晰:“2008年7月1日,中国工商银行深南支行”。

      嗤笑声浪骤然炸开。“伪造金融票据可是刑事罪!”穿花衬衫的打手晃着弹簧刀逼近,刀刃弹出时“啪”的金属脆响惊飞了垃圾桶上的绿头蝇。

      吴舟突然踏前一步踩住散落的药丸。碾压声中胶囊外壳碎裂,白色药粉被脚底的玻璃渣搅成泥泞。这个动作激得黄毛猛挥验钞笔砸来!吴舟侧身擒腕反拧,塑料壳在脆响中迸裂,露出里面缠绕的电线与钮扣电池——根本是伪装验钞笔的玩具!

      人群哗然。花衬衫的刀尖趁机刺向他腰侧!吴舟以蛇皮袋卷臂格挡,刀刃割破尼龙布直抵肋下。千钧一发间他屈膝顶向对方小腹,花衬衫痛哼弯腰时,吴舟的手刀精准斩在其腕关节。弹簧刀脱手飞出,钉在煎饼鏊子边缘颤动,灼热的铁板瞬间烫得刀刃发蓝。

      “赔钱!”摊主举着漏勺嘶吼,面糊泼在烧红的铁板上腾起青烟。混乱中吴舟瞥见苏晴正用简历纸擦拭脚底血迹,纸张的“荣誉证书”栏被血染得模糊不清——那是她熬了十七夜才拿下的全国编辑大赛一等奖。

      尖锐哨声撕裂空气。戴红袖章的城管车队堵死路口,扩音喇叭炸出电流杂音:“全部抱头蹲下!”人群轰然炸窝,煎饼摊主推车撞向警车,滚烫的铁鏊砸在引擎盖上爆出青烟。张扬拽着苏晴往出租车里塞,她的赤脚在车门框留下刺目的血印。

      吴舟在推搡中被压向警车门。冰冷的手铐环贴上腕骨时,背包里突然滑出三张上网卡。蓝色塑封擦过他下颌的伤口,血珠渗进“3G至尊”的烫金字隙。俯身捡拾刹那,警笛红光扫过卡片金属芯片,反光如手术刀的寒芒。

      “身份证!”年轻协警的橡胶棍戳在他渗血的肩胛。

      吴舟缓缓展开那张浸透汗水与铁锈的取款凭条。姓名栏的“吴舟”二字晕开墨痕,日期“2008年7月1日”却在警灯下渗出惊心动魄的赤红——七小时后,新纪元的洪水将淹没此刻的淤泥。

      “假的!”张扬从车窗探出头狞笑,“他简历都造假!”

      苏晴突然挣扎出车厢。带血的右脚踩在滚烫的排气管上发出“滋啦”锐响,她抓起污泥里的半截硝酸甘油瓶砸向警车轮胎:“他有心脏病!放开他!”破碎塑料片弹跳着,在协警裤管留下肮脏的湿痕。

      混乱中吴舟的指尖触及上网卡锯齿边缘。血痂再度崩裂,新鲜的温热涌过塑料卡片上“有效期至2008.6.30”的字样。两张卡片被他攥紧在掌心,锯齿如同獠牙嵌入皮肉,鲜血在卡面描绘出狂乱的新日期。

      警戒线外,一只流浪狗正舔舐浸透辣酱的钞票。纸币在犬齿间撕裂成絮,如同被时代嚼碎的残渣。吴舟望向被拽回出租车的苏晴,她沾满面糊的球鞋遗落在警车轮下,像只被巨轮碾过的白鸟。当手铐“咔哒”锁死瞬间,背包里的七千张卡片隔着尼龙布烙印肌肤的温度,突然变得滚烫如烧红的代码字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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