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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新生活 ...

  •   江叙正发着烧,只感觉眼睛灼痛得快要爆炸,太阳穴一跳一跳,时不时又绊到某处疼痛的神经,让他眼泪不停流。

      有人在给他擦眼泪,有人在和他说话,是谁?江叙不知道。

      他恍惚又梦到上辈子的事。

      父母去世后,三岁的江叙一夜长大。能踩着板凳帮大伯母做事,能学狗叫逗堂哥们开心,大家都夸他做得很好。他自己也很开心,应该吧。不开心也没办法,因为晚上偷偷哭不会有妈妈把他从被子里挖出来,也不会有爸爸再逗他笑。

      上小学的时候他读得很认真,因为老师喜欢成绩好的小孩,也因为那两个堂哥和他不在一个班,上学的时候是最轻松的。但到初中又不一样了,因为江叙长大了,蹿个头了,长开了,不用像小时候那样帮大伯母洗菜洗碗擦桌子,他可以去干苦力了,还可以陪着他大伯去跟很多人一起喝酒。可是他不喜欢这样,所以还是好好学习,因为他想去城里上高中。但结果好也不好,他考上了,最后却被堂哥搅和了。

      江叙记得很清楚,那天大堂哥窝在大伯母怀里哭,只需要哭,江钱满哭完他就被打包送上了进厂的车。那天也是江叙最勇敢的一天,他半路跳下来,然后自己向着大城市跑,跑得远远的,然后开始他自己的生活。

      但其实也没有好起来,江叙在十来岁的年纪吃过很多苦,在城市的暗影里,像老鼠一样钻动,最后费尽千辛万苦在二十六岁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梦太痛了,可江叙醒不过来。他像是被溺毙在往日的梦里。在那里有加不完的班,有同事推来的各种烂摊子,有故意刁难的客户,还有来势汹汹的病,最后是像落水狗一样的他自己。

      然后江叙被人从水里捞起来。那人紧紧抱住他,一点也不嫌他脏。

      “医生!!医生!!!”夏晴俯身虚抱着睁开眼的江叙,有些激动地小步交换跺着脚。

      江叙张张嘴,看看他妈妈,又看看把医生推进病房的他爸,想起来自己重生了。

      “醒了就好。”医生拿着别在胸前的小电筒,翻开眼皮看了看江叙的眼睛,然后又看了眼旁边的监护仪器,最后才给出准话,“一切正常,但还是先清肺部炎症,这两天可以给他吃一点清淡的流食。今天再看看情况,如果没问题,明天一早监护仪器就可以下了。”

      江盛安跟着医生一起离开病房,似乎还有问题想问。夏晴坐在床边,把自己的手垫在江叙打着吊针的那只手底下,静静看着自己睁开眼睛的小太阳。

      “妈妈。”江叙喊她,听到夏晴“诶”了一声,才继续开口,“妈妈,我又死了一次吗?”

      “乱讲。”夏晴捏了捏他的手指尖,很轻,又很重,足以让江叙从高高的天上落下来,落到病床上,落到他妈妈摊开的手上。

      江叙有些不舒服地拱了拱鼻子,发现里面插了根管,直到江盛安走进来,在他鼻子上轻轻按了按:“乖又又,咱不动啊,等过几天好了就都给你下了。”

      那好吧。江叙很好满足,不拱鼻子了就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他爸妈,看不够一样:“爸爸妈妈,你们不要死好不好?”

      江盛安坐在床边逗他:“怎么又不想爸妈死了,之前不还嚷嚷着要爸妈死了把你也带走?”

      “不死,我不想你们死。”江叙嘴巴一瘪,豆大的眼泪珠子往下淌,“爸爸妈妈死了又又很可怜很可怜的…”

      夏晴一巴掌招呼到江盛安背上,动作轻柔地给江叙擦金豆豆:“又又不哭啊,爸妈肯定不死的,爸爸妈妈陪你一辈子。”

      江叙哭得更凶了,从他重生开始,他生怕这是一场梦。怕自己哪天睁开眼还趴在办公桌上,怕天亮后就要抱着东西离开公司。更怕某天睁开眼爸爸妈妈又一次死掉,他要重新经历那些痛苦的往事。

      他还躺在床上,江盛安和夏晴只好俯下身去靠近他,一边跟他说话一边拍拍他的肚子,拍拍他的腿,最后挠挠他的脚底板,才终于关上他装满眼泪的水龙头。

      江叙第二天就下了监护器,从儿童监护区转去了普通病房。被批准正常进食后,江叙才终于从那种飘忽的状态里脱离出来,他一边吃着滑溜溜的鸡汤粉,一边扮鬼脸逗他爸妈开心。病房里都是小孩,虽然哭闹声很大,但江叙不觉得吵,只觉得热闹。

      他眼睛滴溜一转,叼着筷子问他爸:“爸爸,我们可以一直住在医院吗?”

      夏晴把他筷子轻轻拿出来:“又又乖啊,把牙硌歪了到时候不好看了。吃饱了吗?”江叙冲妈妈乖乖点头,然后看着爸爸继续等他的答案。

      “你想天天打针啊?”江盛安吸溜完一口粉,举着两只手吓他,“这么长、这么粗的针呢!”

      江叙没被吓到,倒是隔壁床的小孩“哇”一下哭起来。江盛安赶忙放下筷子去给人家道歉。

      夏晴把江叙碗里啃得七零八落的粉条扒到自己碗里,然后又往江叙的小碗里添了些汤,把小汤匙放到江叙手里哄他:“来又又,不吃粉条了咱们再喝点汤啊。”她揉揉江叙的脑袋问他,“又又可以告诉妈妈,为什么想一直在医院住吗?”

      “嗯!”江叙的眼睛晶晶亮,“因为回去的话,大伯母做没有味道的烂菜叶子不好吃!又又也不想站在凳子上给白菜洗澡。”他尽量用天真的语气去说,还加了点这辈子没有的事。

      但是效果达到了,因为江叙看到江盛安和夏晴都变了脸色。他拿着小汤匙故作迟疑开口:“爸爸妈妈怎么了,不可以吗?那、那回去吧,又又乖,你们别不要又又。”

      江盛安表情严肃:“这也是你大伯母说的?”

      江叙摇摇头:“这是大堂哥说的。”他也没说谎,江钱满这辈子没说上辈子说了。

      其实江叙没想那么多,只是想着起码爸妈还在的时候能够多跟爸妈待一会,能跟着去厂里就最好,也许可以阻止他爸妈的死亡悲剧也说不一定。

      他还想再补两句,让他爸妈看他可怜答应带他一起去上班,谁知道江盛安郑重地握着江叙的手问他:“又又啊,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像是想起来江叙应该听不懂,江盛安重新问他:“跟爸爸妈妈一起,我们去其他地方好不好?往北边去,那边会下雪呢,冬天特别好看…”他还在斟酌着措辞,江叙已经点了头。

      “好啊!”江叙把碗一放,直接从床上蹦起来,要不是他现在还是病号,都想下地翻几个跟头了。

      夏晴把他摁住,有些好笑地问他:“那又又跟爸爸妈妈走了就见不到这边的小朋友了,也看不到奶奶啰?”夏晴这话既是问江叙,也是问江盛安。

      江盛安一向为了家庭和睦忍着哥哥弟弟,对他老娘也是一派愚孝,如果真的打定主意带着他们娘俩离开这里,相当于连他老娘也不管了。

      江叙不是真的三岁小孩,立刻就品出了他妈妈的意思,看了看他爸没有表情的脸往里添了把柴:“没有朋友,大堂哥打!”他一边说一边做了几个打的动作,然后继续说,“奶奶不喜欢又又,只给大堂哥和二堂哥,不给又又吃好吃的。”

      他二堂哥是小叔的孩子,平常见面跟江钱满掐到一块,倒是没时间来欺负江叙。但是江叙也没说谎,他奶奶确实更偏疼他俩堂哥,对他忽略很多。

      江盛安的脸色更难看,但他很快冷静下来,摸着江叙的头跟他承诺:“那过两天等又又出院了,爸爸妈妈就带着又又去别的地方生活好不好?”

      那当然好,那简直是太好了!江叙想要对着空气打拳,离开这里虽然不等同于“爸爸妈妈这辈子能避免意外去世”,但起码也规避了很大风险。
      江叙想到上辈子的事,其实有些怀疑爸妈不是死于意外但他没有证据,这辈子也没发生那些事,只能委婉提醒:“但是我们要把钱钱拿好。”

      眼看着江盛安和夏晴一脸愣怔,江叙再次搬出了他活该背锅的大堂哥:“大堂哥说把爸爸妈妈打断的钱都是他的,他说是奶奶和大伯说的。大堂哥要买新玩具了!”

      夫妻俩瞬间就反应过来,江叙说的是“买断”钱,当下心里有些恼火。夏晴只安抚地顺了顺江叙的呆毛,一个眼神也没给江盛安。

      江盛安掐掐江叙的小脸蛋跟他说:“以后爸爸赚大钱好不好?给我们又又买玩具。”

      江叙点头:“要大玩具!”

      江盛安答应他:“好!”

      江叙又开口:“还要大房子!大堂哥说要把我们全家赶去住厕所!又又不喜欢住厕所。”他说完又抽抽鼻子。

      夏晴的手在下面狠狠拧江盛安的大腿,江盛安倒吸着气握住妻子的手不放:“买大房子,让妈妈和又又过好日子。”

      “那又又再也不用去大伯母家里吃饭了吗?”江叙满脑子都是省钱,他这年纪赚不着但能省点,于是贴心建议,“那要把钱钱要回来!又又只吃了一天,还都是白菜,不好吃的呀!”他说的是交给大伯一家的伙食费。

      江盛安和夏晴笑起来,连声地夸他聪明。

      这次江盛安确实下定了决心,中途连着三天没到医院来。江叙知道他爸还有事情要忙,很体贴地没有吵着要爸爸,每天跟着夏晴一起画画晒太阳,日子别提多惬意。

      江盛安确实忙,他回家把证件存折那些东西都装好,挑挑拣拣把三人每个季节的衣服都打包起来。然后开始着手处理那些带不走的东西,有的送了人,剩下的都折旧卖掉也是一笔钱。等一切处理完,江盛安最后去了隔壁大哥家。

      他是拿着根小手臂粗细的木棍去的,赶在饭点去,进门先把饭桌上的肉菜全掀了,然后踩着江钱满就是一顿打。

      江盛明成日溺在酒局饭桌搞那套官僚主义,身体底子早就亏空了,根本拦不住他。胡燕要护着宝贝儿子,江盛安就连她一起打。老太太不敢上去,瘫坐在旁边一个劲骂,骂江盛安大逆不道,骂他连自己亲妈的话都不听,最后在江盛安冷厉的眼神里讪讪闭嘴。

      “他是你亲侄子啊!你这个畜牲!”胡燕抱着昏过去的儿子哭到快断气,看了眼自己喘着粗气摔到旁边的丈夫,指责他,“你就这么看着你好弟弟打你儿子!”

      江盛安问过那天在场的小孩,江钱满是整个人压在江叙身上的,半点没留情,光是想到小小的江叙躺在病床上的样子他就心痛。他抄起棍子对着江钱满的腿又是狠狠几下:“我把他当亲侄子,他有把我儿子当亲堂弟吗?”说完把棍子扔到地上,跪下来对着老太太磕了三个头,“妈,以后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吧,大哥和三弟会养你的。”

      老太太突然就想起来,以前她背着江盛清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老大成天跑出去玩,是自己这个清瘦的二儿子帮她端盆搓衣。有年冬天她生了病,是二儿子大半夜冒着风雪给她买的药。这样的事还有很多,她想得起来又想不起来,脑子里乱糟糟的,只知道她懂事又听话的二儿子,永远不会因为她的偏心失落或生气的二儿子,说以后不会再管她,也不会再孝敬她了。是一种怅然若失的心情,老太太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她回不了头,过去缺失的那些无论如何都无法弥补。此刻她看着旁边撑着沙发站起来的大儿子,和抱着奄奄一息大孙子的泼辣儿媳,把内心的无措大声对她二儿子喊出来:“不要你养!我就当没你这狠心的儿子!”

      江盛安走的时候,江盛明追出来,就这两步路还喘了半天:“老二!你站住!”

      江盛安于是就停在那里,半回过头去看他。

      “…”江盛明看着他的侧脸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把我儿子打成这样,医药费就不要你出了。但是你以后不管老娘是不是应该把你和夏晴的买断费交出来,不然我们可要打官司找你要赡养费的!”

      “我下岗之前你做了什么真以为我不知道?”江盛安漫不经心地把手上被溅到的血抹在院子里的柿子树干上,不用维护关系之后,他发现自己大哥变得更加面目可憎,“巡查组的联系方式我有,证据我也有。”

      他的未竟之意江盛明听懂了,这次没有再拦。

      江盛安于是卡着时间又去了趟李科长家里,这次提了两瓶酒。李科长没有收,江盛安就趁着李科长和媳妇去厨房备菜的时候,把酒交给了李科长的小儿子。

      等他背着大包小裹到长途汽车站,夏晴已经抱着江叙站在检票口等他了。看到江盛安提的包裹,夏晴赶忙上去想帮忙,江盛安却不肯,只说车站人多,让夏晴抱好江叙别离手。等到一切都放置妥当,一家三口在傍晚坐上了离乡的车。

      不是去北方,因为江叙怕冷,所以最后目的地是中部地区,一个交通四通八达的城市。

      因为手里捏着一笔不算小的买断费,江盛安和夏晴决定找个好地段开个馆子,这样也方便带着江叙一道,免得他人生地不熟受欺负。

      江叙乐得这样,别说幼儿园,他连小学都不想上,人家坐在教室里的都是冉冉升起的金太阳,只有他颓丧得像是要落山的夕阳。其实也不全是因为融入不了儿童,江叙主要也是为改写了人生重大转折点感到心慌,不把他爸妈放到眼皮子底下就惴惴不安。

      夫妻俩对孩子情绪的变化很敏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江叙会对上幼儿园有这么大抵触,但他们愿意宠着江叙,想着等他上小学再送去学校也是一样。在无伤大雅的地方,他们愿意尽可能地顺着孩子。

      江盛安有经营头脑,四五年时间就在江城站稳了脚跟,小饭店从一个铺面开成了两个、三个,最后一路开成了全市连锁。夏晴本身有些审美和艺术天份,另开的成衣铺也是生意红火,虽然赶不上江盛安的开拓速度,但也是一连开了好几个连锁。

      江叙家发财了,是真真切切好起来,连房子都从筒子楼到小公寓最后住进了大别墅。到他上四年级的时候,他爸身边随行助理都有了俩。

      “下课了,终于下课了。”夕阳小朋友从座位上站起来,叫上同桌和他一起去小卖部买零食。其实江叙也不多爱吃那些玩意,只是上辈子没体验过,这辈子就爱凑热闹。

      同桌傅谨是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小男孩,性格很软,被同学喊一声小美女都会臊红脸的程度。江叙很喜欢和他一起玩,因为傅谨比他漂亮,有傅谨珠玉在前就不会有人用娘娘腔或者死娘炮喊他。上辈子江叙就是因为好看被人骂了好几年娘炮,打又打不过,惹也惹不起,江叙都习惯了,这辈子有傅谨站他前面挡着,那已经不是同桌了,直接上升成战友。

      别问为什么傅谨是小美女,江叙就是娘娘腔和死娘炮,因为人傅谨有个能打的妹妹。

      傅泠站在班门口的时候,班上就没有调皮捣蛋的小男生喊什么小美女了,无他,傅泠拳头是真硬。

      “走啊哥,走啊又又!”傅泠朝他们挥手,后头还跟了好几个小姑娘。

      傅谨和傅泠是龙凤胎,江叙以前和他们不熟。某天傅泠冲进班里对傅谨大喊“咱爸让人砍了”的时候,江叙还准备捧着饮料看热闹,谁知道傅泠下一句就是冲他来的,她说:“谁是江叙啊,你爸也让人砍了!”

      虽然只是乌龙一场,因为他们仨被车送去的不是医院是警局。事情充满了狗血的味道,龙凤胎的爸去他家吃饭的时候有人进来动刀子,于是江叙的爸和龙凤胎的爸上去就是一顿配合,成功把持刀的全收拾了,然后两人一见如故,连带着龙凤胎也跟江叙玩到一块。

      “怎么又换朋友了?”江叙跟傅谨并排往外走。他说的是傅泠,她后头跟的俩小姑娘别说和昨天,跟早上那一批都不一样。

      傅谨打不过妹妹,也不敢说什么,就摇摇头,然后对江叙说:“我们不做这样的朋友,对吧又又?”

      江叙乐了,拍拍小朋友的脑袋:“对,咱俩是一辈子的朋友。”

      傅泠当时入学的时候本来也是和他俩一班的,只不过她要死要活非要转去隔壁跟她小姐妹一道,傅金龙也就同意了,谁知道那小姐妹是塑料的,傅泠跟人没玩到一个学期就掰了。不过那情谊还是比跟现在的朋友好点,现在的除了江叙都熬不过一个礼拜。

      “我没饿呢,都第三节课了,待会该吃中饭了。”江叙跟着小学生们一起往小卖部移动,口袋里的票子掏出来就数50的最小,他现在是有钱人。

      傅谨弱弱举起手:“我想买条薄荷糖,上课有点困。”

      江叙不理解他,困了就睡不就行了,小学课本又没有什么难度。傅泠跟江叙很像,想法也差不多,她一把摁下自己哥哥的手:“不许买!你准备上完小学上清华还是北大啊?困了就睡觉,买什么薄荷糖。”

      江叙快笑死过去,扶着傅谨的肩膀直抽抽。龙凤胎的爸祖上是混黑的,虽然家里产业已经慢慢洗白,但还是自带一些江湖气息,对读书人那是万分景仰,所以平常老对兄妹俩念叨:“好好学习啊孩子们,以后咱上清华北大啊!”天天念,傅泠也学去了。

      于是磨蹭到上课几个小孩也没买什么,倒是跟在傅泠后面的一个小姑娘笑眯眯给江叙递了根棒棒糖。江叙没要,上礼拜去补牙差点要了他的命,他短时间都不想再吃甜的了。傅泠知道他怎么事儿,上礼拜笑完了这会又笑了一个课间。

      中饭是夏晴来送的,三个小孩,一人一个保温桶。虽然她现在也有自己的事业忙,但是有空还是会多陪陪江叙。

      好不容易熬完了一下午,江叙爬上车才看到今天开车的是陈助,也就是他爸的一号助理。

      江叙放了书包往前排凑:“陈叔叔,今天怎么是你来接我呀?”

      陈助停在路边,到后排给江叙系好安全带才重新回了驾驶座:“江总和夫人在家等你呢,隔壁搬进来了新邻居,下午到你家做客来了,江总和夫人走不开,就让我来接的。”

      江叙家现在住在富人区,有时候确实会有周围的人来串门,江叙习惯了,大概是和他爸谈合作的。

      确实如江叙所想,新邻居就是冲着谈合作来的,是个年纪看上去比他爸大许多的中年男人,江叙第一反应就是这人和大伯挺像,那种有些熟悉的摆架子和下意识流露出的官腔,像是同一条流水线出来的。

      江叙不了解他爸的生意、产业,他也通通不在乎,反正他这辈子就准备好好躺平享受生活,半分不想努力奋斗。只要他爸不搞些灰色产业、不违法乱纪,哪怕破产了也够他吃喝,再说江叙他妈现在正往设计师方向发展,收入估计也不可小觑。

      江盛安要知道自家败家子天天想的都是他破产之后怎么过生活,估计能气死,但好在他不知道。

      新邻居一连来了挺多天的,江叙都有些烦了。因为他爸明摆着不想合作,所以每次话题都往别的地方拐,但那新邻居不知道是情商低还是故意的,天天留在他家变着花地夸江叙,连他自己换鞋都夸了半天。

      于是江叙隔天放学就跟着龙凤胎一道,去他家新拳馆玩。傅金龙的车是保姆车型,特地跟车里改了好几个灯,说是为了方便龙凤胎在路上也能学习,努力考上好大学光耀门楣。傅泠嗤之以鼻,傅谨倒是物尽其用,每天在回家路上就着车灯一个人完成三份小学生作业。

      他的、他妹的、他好朋友的。

      今天是傅金龙亲自来接,上车前把江叙脸都捏红了,怎么看怎么喜欢,大有把江叙当自家儿子养的架势:“又又呀,好久没到伯伯家玩了,今天终于想起伯伯了?”

      那必须没想起来啊,正巧碰上而已。但是江叙嘴甜:“怎么会,我每天都想着伯伯呢~”

      傅谨打着哆嗦继续写作业,傅泠抱着胳膊嫌弃地看了江叙一眼。

      倒是傅金龙很受用,他家龙凤胎大的是“小美女”,整天扭扭捏捏动不动就闹红脸,小的是美丽的土匪。那“美丽的”三个字还是傅泠骑在他脖子上硬加上去的。但是江叙不一样,江叙是个嘴甜又机灵的,最重要的是他很斯文不会随便挥拳头。他越想越满意,恨不得让江叙嫁给傅泠,立刻入赘他们家:“那又又怎么今天才想着来玩呀~”傅金龙说话也跟着带上波浪号。

      傅泠朝着她爸的座椅梆梆就是两拳:“爸,我快要吐了!你真恶心!”

      江叙见怪不怪,继续朝傅金龙散发小蛋糕魅力:“这几天我家隔壁不是搬来了新邻居吗,天天缠着我爸,我陪了我爸好几天,今天才脱身呢,一脱身我就来找伯伯玩啦!”

      这事傅金龙也知道,提起来就顺嘴跟江叙说了:“隔壁那可不是搬来,他家只租了一个月。又又要是忍不了,这段时间也可以住伯伯家喔!”

      这下连傅谨都满怀期冀地看过来,江叙游戏打得好,如果住过来傅泠就不会拉着他作陪了。

      傅泠知道她哥想些什么,发出恶魔低语:“正好我新买了个三人游戏,我们可以一起玩!”

      江叙笑眯眯地答应了,顺手还拍拍旁边低落小学生,提醒他:“阿谨你头抬高点,小心近视眼。”

      傅金龙越看越满意,江叙这小孩实在太乖了。

      江叙的外宿申请很快就被江盛安和夏晴同意了,江叙放学不回家他们也就不用赶回家陪着,新邻居自然就缠不上。

      持续了一周的纠缠才终于结束。

      趁着江叙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江盛安顺便就把和王氏的合作做了收尾,新邻居是顺着王氏的关系爬上来的,这下断了合作倒是真真正正清净了许多。

      江叙被他爸接回家的时候才知道,隔壁那家租房子的以前是邻市的政委,因为犯了错误被撸下来,这才开始经商。只不过口气太大,刚起步就想和江氏合作,最后没成就是了。

      但这一切对快乐小学生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他还是开开心心地吃吃喝喝、上学放学。

      然后某天捡到了个小尾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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