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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权臣初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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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芷寒指尖捻着那张写着“赵四”的纸条，烛火在她沉静的眸子里跳跃。扳倒皇后需要确凿的证据链，赵四是个缺口，但撬开这个缺口，需要一把趁手的“刀”。萧景琰，那个手握重兵、深居简出的权臣，无疑是最佳人选。然而，如何将这把刀引向目标，又不被刀锋反噬，需要精密的算计。
机会来得比预想更快。三日后，宫中设宴，名为赏菊，实则各方势力暗自角力。沈芷寒作为定国公府的小姐，自然在受邀之列。她选了一身素雅的月白衣裙，发间只簪一支简洁的白玉簪，刻意收敛锋芒。踏入灯火通明的琼华殿，她立刻感受到几道审视的目光黏在身上，其中一道来自上首端坐的皇后，雍容华贵，眼神却如淬毒的针。
沈芷寒垂眸行礼，姿态恭谨，将所有的锋芒和恨意都藏进低垂的眼睫之后。她不着痕迹地避开那些探究的视线，寻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仿佛只想做个安静的看客。殿内丝竹悦耳，舞姿曼妙，推杯换盏间笑语晏晏，暗流却在觥筹交错下汹涌。沈芷寒小口啜饮着清酒，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全场，实则精准地捕捉着每一个细节：太子频频看向她，眼神复杂；几位皇子之间看似和睦，眼神交汇处却火花四溅；皇后身边的心腹赵嬷嬷，眼神阴鸷地掠过她所在的方向。
就在她端起酒杯的瞬间，殿门处传来一阵微不可察的骚动。并非高声通报，但殿内鼎沸的人声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压制下去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入口。一个身着玄色锦袍的身影走了进来。他身形挺拔，步伐沉稳，周身散发着一种久居上位、不容置疑的威压。那张脸轮廓分明，如同最冷硬的玉石雕琢而成，薄唇紧抿，眼神深邃沉静，扫过之处，喧嚣尽敛。正是权倾朝野的镇国公，萧景琰。
他没有理会周遭或敬畏或谄媚的目光，径直走向自己的席位。他的位置，紧邻着皇子们，甚至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沈芷寒能清晰地感觉到，皇后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太子握着酒杯的手也紧了紧。
萧景琰落座，姿态从容，仿佛只是出席了一场再寻常不过的聚会。他端起酒杯，目光平淡地扫视全场，没有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停留。殿内的气氛在他坐下后才重新活络起来，但那份无形的压迫感，始终盘踞不去。
沈芷寒的心跳微微加速。这就是她的目标，那把锋利无匹的刀。接近他，风险巨大，但收益同样惊人。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足够自然、又能引起他兴趣的契机。她放下酒杯，指尖在光滑的杯壁上轻轻划过。机会需要创造。
丝竹稍歇，舞姬退场。殿内短暂的安静被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打破：“今日良辰美景，诸位皆是风雅之人，光是赏菊饮酒，未免有些单调。听闻定国公府沈小姐才情卓绝，尤其精通棋艺，不知今日可否让我等开开眼界？”
说话的是皇后身边一位得宠的妃嫔，姓李，此刻正笑盈盈地看着沈芷寒，眼神却带着明显的挑衅。皇后端着酒杯，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显然是默许。
矛头直指沈芷寒。殿内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她身上，有好奇，有同情，更多是看好戏的玩味。太子微微蹙眉，似乎想开口，却被皇后一个眼神制止。
沈芷寒抬眼，迎上李妃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愠怒，反而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谦逊的微笑：“李娘娘谬赞了。芷寒不过略懂皮毛，登不得大雅之堂。”她声音清越，不卑不亢。
李妃却不依不饶：“沈小姐过谦了。今日机会难得，不如就请萧国公指点一二？萧国公棋艺冠绝朝野，沈小姐若能得其点拨，可是天大的福分。”她竟直接将矛头引向了萧景琰！
殿内瞬间落针可闻。谁都知道萧景琰性情孤冷，极不喜这种刻意的奉承和无聊的应酬。让他当众指点一个闺阁小姐下棋？这简直是明目张胆的刁难，更是对萧景琰的试探。
沈芷寒心中冷笑。皇后这一招，既想让她出丑难堪，又想试探萧景琰的态度，一石二鸟。她看向萧景琰的方向。他依旧端坐着，手中把玩着白玉酒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根本没听到李妃的话，又仿佛听到了，却只当是蚊蝇嗡鸣。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李妃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
就在气氛僵滞得令人窒息时，沈芷寒却缓缓站起身，对着萧景琰的方向，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姿态从容：“若萧国公不吝赐教，芷寒斗胆，愿执黑子先行。”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
这出乎意料的反应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她竟然应战了？还敢主动提出执黑先行？要知道在棋局中，黑子先行意味着主动进攻，但也意味着更大的风险。她哪来的胆子？
一直垂眸的萧景琰，终于抬起了眼。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第一次真正地落在了沈芷寒身上。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仿佛在审视一件值得玩味的器物。沈芷寒坦然回视，眼神清澈，不闪不避，只有袖中微微攥紧的手指，泄露了她心底一丝紧绷。
片刻的沉寂后，萧景琰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字：“可。”
宫人迅速在殿中摆好棋盘。沈芷寒深吸一口气，走到棋盘一侧坐下。萧景琰起身，玄色的衣袍拂过光洁的地面，带来一片沉沉的阴影。他在沈芷寒对面落座。偌大的琼华殿，仿佛只剩下这一方棋盘，和相对而坐的两人。周围的喧嚣彻底远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局突如其来的对弈上。
沈芷寒执起一枚温润的黑玉棋子。棋盘如战场，落子即交锋。她指尖微凉，却稳稳地将第一颗黑子落在了“天元”之位——棋盘正中心。这一步，石破天惊！
殿内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抽气声。天元开局，极其罕见，要么是狂妄无知，要么是胸有丘壑，意图掌控全局。萧景琰的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兴味。他没有立刻落子，而是抬起眼，再次看向沈芷寒。这一次，他的目光停留的时间，明显比刚才长了一瞬。
沈芷寒迎着他的目光，指尖轻轻离开那枚占据中心的黑子，声音依旧平静：“国公爷，请。” 她的开局，大胆到近乎挑衅，却又坦荡无比。这第一步，不是为了赢棋，而是为了赢得这位权臣的注意。她需要他的“兴趣”，作为合作的敲门砖。而这盘棋，就是她递出的第一份投名状。萧景琰修长的手指终于捻起一枚白子，目光落在星罗棋布的棋盘上，那枚孤悬“天元”的黑子，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深沉的眼底漾开一丝微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