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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恪寻推门进来时，心中带着一丝不自知的紧张。当看到安夜好端端趴在餐桌上，那份紧张便逐渐散去。由于安夜正脸埋在手臂之间，恪寻只简单清点了叠放在侧的小人盾张数，剩余二十张，也就是用掉十一张左右，看来让他拿小人盾护身是正确的计划。
好几张图纸凌乱地散在桌面，甚至有些落到地板，显示出安夜这些天的努力。恪寻随手拿起一张，发现魔力脉络的里中外三层隔间完整，但自然符号数量依然很少，跟失聪魔法差不多。他考虑将简短视作恶魔的魔力脉络常规风格。
恪寻感受一番安夜体内的魔力存量，确认他只是睡着了，而不是虚弱昏迷。接着他的视线移到离安夜最近的图纸，或许那是最新成果。
恪寻把这张图纸与其它图纸比较，自然符号数量有所增加，果然更完整，可不确定是否为成品。
在直接叫醒和稍作等待之间犹豫片刻，恪寻放下图纸，堪称熟练地抱起安夜往二楼卧室走，反正上回失聪魔法他也这么做过。总不能让安夜一直睡在这，他还要用餐桌吃饭的。
期间每踩过一级台阶，他都有点担心安夜会突然醒来，觉得那将非常尴尬，尽管送睡着的人回房间并非怪事。所幸安夜直到被放上床都闭着眼，没有苏醒的兆头。对此，恪寻心中浮起可惜，他将这归因为无法立刻向安夜询问照亮魔法的进展。
恪寻还有新获得的材料要处理，安置好安夜再往床上施了道安神魔法就离开房间。
此时，卧室回归一人的状态，安夜才真正睡着。
刚才从恪寻回家起，安夜便悠悠转醒，只不过懒得动弹，等恪寻像墓穴那时晃醒他。但恪寻自发出推门的动静后就轻手轻脚的，安夜仅听到图纸翻动的沙沙声，微弱得像烛火摇曳，晃不醒他。
之后恪寻将手搭住他肩膀往后拉，安夜顺着力道朝后仰，以为自己得睁眼了，下一瞬却被勾起膝弯。让公共马车的情感能量毒到吐血那次，安夜只顾着难受，今天才知道这原来是个温暖的怀抱。而且他脑袋靠在恪寻胸口，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心跳——莫名害怕。
直至全身陷入柔软被窝，安神魔法隔断思绪，精神飘忽着下沉，他感到熟悉的心安，便也忘了恐惧的源头。
这回相比恪寻印象深刻的十九天，安夜只躺了四日，原因是他画完照亮魔法的魔力脉络后精神放得太松弛，没扛住睡意就陷入沉眠。他趴着餐桌睡了两天，恪寻来后又躺着床睡了四天，早已饿得肚子痛。
恪寻正在三楼炼制魔药，听到二楼卧室的门响只是稍微侧头，猜安夜肯定是出门吸食情感能量，想等他吃饱回来再讨论照亮魔法的事。
安夜通常靠太阳方位确认时间，这些天待在一楼对着墙壁钟表久了，便逐渐养成看钟的下意识行为。根据时针，他知道现在是人类吃饭的时候，或许可以先去女孩和白色小狗那看一眼。
相比干巴巴地记住路线，安夜更擅长记忆景物。从恪寻家到女孩家需要绕过四棵粗壮的大树，走过两条人多拥挤的街道，途径红尖顶房子，最后那座门口立着蓝色信箱的便是女孩家。
如同那天傍晚，女孩和名为棉花的小狗在院子嬉戏，因爱产生的情感能量在她们周围涌动着。只不过，这回有一位成年人类在旁看护，安夜觉得面熟，过了一会儿想起来她是平顶红棕房子里抱着女孩的人。
似乎很多种族的母亲都会让孩子躺在怀里，按理来讲，成年人类可能是女孩的母亲。
但安夜仔细感受女孩的气息，若非对方用了修改气息的魔法，那她无疑是妖族。
人类可以生下妖族吗？
不懂生殖隔离的安夜感到困惑。
这份困惑没持续多久，就被女孩朝成年人类喊的一声“老师”打破。安夜无意偷听具体对话，便看向乖乖趴着的棉花，手指悄悄收拢成拳，好像再用力想象就能具现毛茸茸的手感。
因爱产生的情感能量消失，安夜才吸食到两分饱，换作墓穴那段生活是够的，可现在要回恪寻家，或许会接着画魔力脉络，因此每次出行他都得吸食到四分饱。
最后望了一眼棉花，安夜离开女孩家，在黑曜石镇内晃荡到太阳落山，总算凑齐四分饱的程度。
进屋后，安夜刚碰着楼梯扶手，恪寻便闻声下楼，挡住通往二楼的楼梯，自然地打招呼：“回来了？”
安夜收回手，点了点头，脚不自觉地跟着恪寻走到餐桌前，面对这堆研究照亮魔法的图纸，略感头痛。
“你画出照亮魔法的魔力脉络了吗？”
“画出来了。”安夜把一周前恪寻见过的“最新成果”拿给他。
恪寻接过，不着急抄写，先定下一个目标：“现在开始画燃烧魔法的魔力脉络吧。”当初对妖族魔力脉络风格的研究共参考了十余个魔力脉络，单靠现有的失聪魔法和照亮魔法就想摸透恶魔风格，那几乎不可能。
如果灵魂淬炼伴随对新知识的理解，他就不必如此苦恼了，将来直接一步到位，可前者的实践难度显然比后者高得多。如今他虽然以灵魂淬炼为最终目标，但搞清楚淬炼的方向非常重要。他的理想是突破灵魂对魔力运转方式的约束，以人类之躯施展各族魔法。
小人盾贴在脸颊处，笔尖在白纸上戳出几颗小黑点，却连不成完整的自然符号，安夜觉得自己被空气中略涩的情感能量影响了思路。他瞥向身旁的恪寻，以及他手中已誊抄数份的照亮魔法魔力脉络，忍不住提醒：“你的情感能量。”
全然沉浸魔力脉络的恪寻骤然回过神，“抱歉。”从誊抄中获取知识宛如用双手捞起池水，它起初分明盛满手掌，却逐渐透过指缝流失，他难免感到疲惫，于是疏忽了情绪管理。
两人坐在散发暖光的吊灯下，同时遇到瓶颈期。
显然恪寻更擅长对付这种情况，他没枯坐多久就站起身朝厨房去，一阵叮呤哐当，安夜很快嗅到一股料理食物的香气，是身为人类的恪寻在做饭。
仿佛找到合格的出神理由，安夜放任自己注意力往厨房飘，望着恪寻从容不迫的动作。
恪寻习惯无魔法烹饪，除了最初给柴点火，其余步骤均是亲自动手。他发现安夜毫无掩饰的直勾勾视线，但没说什么，只是心想恶魔吃不了人类食物，否则他不介意添一双筷子。
家中食材有限，恪寻便煮了锅炖菜，融合从西大陆集市买的些许香料，光闻着就有让人食指大动的欲望。他做饭仅放自己喜欢的食材，即使端出来品相不好，依然能入口。
此时餐桌不再只做书桌，恪寻扫开凌乱图纸堆积的一处，空出放炖菜的地方。烹饪过程中刻意忽略了那道目光，如今近距离坐着倒难免尴尬。
安夜默默盯着恪寻进食，或许是因为孤身一人，他并未散发因爱产生的情感能量，空气里唯有食物的香气。
白天刚吸食过情感能量，安夜此时并不饿，但恪寻坐在他面前吃饭，心里就感觉怪怪的……为什么？
在疑惑变化成其它情绪前，安夜开口：“我可以吃吗？”
恪寻瞄他一眼，眼神透露深深不解，“这得问你自己吧？”
安夜回忆之前吃冰激凌的反应，得出只要控制好量就能忍受中毒的结论，因此回答：“应该可以。”
“……”恪寻叉起一小块浸透酱汁的土豆，送到安夜嘴边，还是要确认，“你不会中毒吧？不会死掉吧？”
安夜没应答，而是先用牙齿咬住土豆，让它顺着叉子方向滑进嘴里。热热的，有些温暖，口感很奇特，味道跟闻起来一样香，但嚼两下就流进喉咙了，余留香味。
恪寻注意到安夜再次投射过来的视线，见他脸色无明显变化，自己又已经猜到对方心思。他轻叹一口气，叉起一块胡萝卜，往安夜嘴边送。
土豆、胡萝卜、番茄、蘑菇、白菜。
每样尝过一遍，安夜再要，恪寻不给。
“再吃下去会中毒吧。”他可是记得冰激凌那件事。
其实已经中毒了。
不过直觉令安夜沉默，他把视线放回手中的图纸，压低脑袋，防止漏出苍白的嘴唇。他就是有一种……如果被恪寻看见这副模样，之后就吃不到人类食物了的预感。
但中毒反应没那么容易藏住，毕竟安夜当初吃冰激凌是因为流血才被恪寻发现并拒绝再来一个的请求。
“流血了。”恪寻平静地阐述，轻车熟路地抓住安夜的手指，想跟之前一样帮他排掉毒药。正准备使用魔力时，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上赶着，好像很操心似的。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手攥着对方的食指，恪寻扫了眼安夜嘴角的血迹，决定这次就好人做到底，下次让安夜从痛苦中汲取教训好了……
不知为何，这想法一经产生，恪寻心里便划过一道微妙的不适感。未等他细究，安夜出声提醒打断感受：“毒药都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