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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期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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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的阴影如同悬在头顶的一把剑，让整个年级的气氛都紧绷起来。
对周屿舟而言，这把剑落下的速度尤其快，且以一种他绝未料到的方式——顾决针对数学和物理的“魔鬼训练”。
不知是出于那几条石沉大海的道歉微信的愧疚，还是单纯觉得“自己的人成绩太差丢面子”，顾决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接管了周屿舟的期末复习。
“这个受力分析，摩擦力方向错了，重画。”
“公式记混了，牛顿第二定律和动量守恒的应用场景再给我捋十遍。”
“数学不是让你瞎代公式，看题眼，分析题干条件。”
……
放学后的空教室、图书馆的角落，甚至学校天台，都成了顾决的临时“刑场”。
他讲题时一针见血，严厉得不近人情，周屿舟在物理电路图上稍有连接错误或是数学公式套用失误，就会迎来毫不留情的用笔敲他的头。
周屿舟被迫接受了这一切。
倒不是他心甘情愿，而是顾决总有办法让他就范，比如用他那极具压迫感的眼神盯着他，直到周屿舟头皮发麻地拿起笔，或者轻飘飘地提起
“物理挂科补考可是很麻烦的，你想暑假都耗在学校？”。
于是，周屿舟一下课就没了踪影，成了班里一景。
“小舟，最近忙什么呢？球也不打了，一下课就溜得比谁都快。”课间，周屿舟的同桌好奇地凑过来问。
周屿舟正埋头整理上节课顾决划的物理重点，头也不抬：
“学习。”
“学习？”同桌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跟谁学啊？这么用功？数学和物理你不是最头疼吗？”
“一个……朋友。”周屿舟含糊道，实在没法说出“顾决”这个名字。
等他离开，后座几个女生小声嘀咕起来，其中一个兴奋地压低声音：
“哎哎，你们看到论坛那个帖子没？就是分析校霸和学生会会长那个！说他们最近形影不离，肯定有情况！楼主还拍到他们一起在图书馆，对着一堆数学物理卷子愁眉苦脸的照片了！”
另一个女生笑道：
“真的假的？‘决舟’CP是真的？所以周屿舟是被顾大会长抓去补习理综了？这是什么偶像剧剧情！”
这话恰好被回来拿落下的物理笔记的周屿舟听个正着。
他脚步一顿，脸上表情古怪了一瞬，随即竟忍不住摇头失笑。
决舟？CP？这些女生脑洞也太大了。
他和顾决？偶像剧？分明是物理实验爆炸和数学难题绞杀片的结合体。
不过，被这么一打岔，连日来被顾决高压统治的郁闷似乎消散了些许。
他拿起笔记，快步走向那个熟悉的“刑场”。
虽然过程痛苦，但效果是实打实的。
顾决的教学方式粗暴但高效，精准地打击着他在数学和物理上的知识盲区。
周屿舟本身不笨，只是理科基础薄弱且之前没放心思在学习上，被顾决这么填鸭式地硬灌，竟也吸收了不少。
……
期末模拟考成绩出来，周屿舟看着两张卷子上鲜红的分数，心情复杂。
物理：58。数学：59。
两科都无限接近及格线，却又都差那么临门一脚。
他捏着卷子，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进步是巨大的，但……没及格就是没及格。
旁边的顾决扫了一眼分数，眉头拧起，似乎对这个结果极其不满。他抽出周屿舟的物理卷子，手指点在一道错题上，声音冷硬：
“这种力学综合题我讲过解题思路，还能错？周屿舟，你脑子呢？”
周屿舟没像以前那样顶嘴，只是看着那几乎触手可及的及格线，又看看身边这个因为自己没考及格而脸色更臭的“魔鬼教练”，忽然觉得……这一幕，好像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至少，他不是一个人在挣扎。
虽然陪练的方式，实在有点折磨人。
模拟考那未能触及的及格线，像一根针，扎在周屿舟心里。
虽然顾决什么都没再说，甚至没再提“道歉”的事，只是恢复了那种雷打不动的“魔鬼训练”节奏，但周屿舟自己跟自己较上了劲。
日子在试卷、公式、电路图和顾决冷硬的讲解声中飞逝。
白天学校的课程排得满满当当，放学后则被顾决完全占据。
周屿舟的生活变成了两点一线，除了教室，就是那个被临时征用为“补习室”的空教室。
他甚至开始牺牲睡眠时间。
台灯下，他反复演算着顾决圈出的重点题型，受力分析图画了一张又一张，公式默写了无数遍。
那些曾经如同天书的符号和定理，在顾决高压式的灌输和他自己的死磕下，竟然渐渐变得清晰，甚至能摸索出一点规律。
但身体的疲惫是实打实的。
课间十分钟，他经常趴在桌子上就能瞬间入睡，眼底泛着淡淡的青黑。
有几次深夜，他对着一道复杂的物理综合题百思不得其解，焦躁得几乎要摔笔。
鬼使神差地，他拍下题目，发给了顾决。
几乎是在消息发送成功的下一秒，他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顾决的语音通话请求。
接起来，那边是同样带着一丝沙哑，却依旧清醒冷静的声音：
“哪一步卡住了？”
周屿舟愣愣地报出自己的思路。
“蠢。”
电话那头，顾决毫不客气，
“忽略了这个隐含条件。看题干第三行……”
他的讲解透过电流传来，少了些面对面时的压迫，多了点不易察觉的……耐心？
周屿舟甩甩头，把这荒谬的想法赶出脑海，专注地听着。
这样的深夜连线发生了不止一次。
周屿舟没再去想顾决为什么总是秒回，仿佛永远在线。
他只是贪婪地吸收着那些解题的关键，然后在挂掉电话后，继续挑灯夜战。
偶尔，他也会辗转反侧。
不是因为难题，而是因为人。
顾决站在他身后俯身看他答题时带来的压迫感，指出错误时指尖无意擦过他手背的微凉触感，还有电话里那低沉的、带着熬夜沙哑的嗓音……总会不合时宜地窜进脑海，搅得他心烦意乱。
“妈的，疯了……”
他把自己埋进枕头里，强迫自己去想抛物线去想电磁场，但那些公式符号最后好像都能扭曲成顾决那张讨厌的脸。
真正的期末考，终于在一片兵荒马乱中到来。
走进考场前，周屿舟深吸一口气。
顾决从他身边经过，脚步未停，只极低地扔下一句：“别粗心。” 周屿舟一怔，看着那个挺拔又嚣张的背影，莫名地，一直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些。
考试铃响。
笔尖划过试卷，发出沙沙的声响。周屿舟全神贯注，那些被顾决反复捶打过的知识点，那些他熬夜攻克下来的难题类型，此刻清晰地浮现出来。
虽然依旧有不会做的题目，但相比以前大片空白连蒙都蒙不出来的状态，已然是天壤之别。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周屿舟放下笔，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又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结果如何，他已尽力。至少，这次他没有辜负自己熬过的夜，也没有……辜负某个人近乎残忍的“训练”。
他随着人流走出考场，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他眯起眼，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期末考结束了。
他和顾决之间这突如其来的“补习关系”，又该何去何从？
这个问题，比刚才试卷上的压轴题更让他感到迷茫。
期末考结束后的几天，等待成绩的过程比考试本身更让人焦灼。
周屿舟试图用睡觉、打游戏来麻痹自己，但总会不由自主地去想那两道没能及格的模拟考分数，心里七上八下。
班级群里更是消息不断，都在讨论题目和预估分数，每次手机提示音响起，周屿舟都离奇的激动。
终于熬到了公布成绩的日子。
班主任拿着成绩单走进教室，脸上带着难得的轻松笑意。
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薄薄几张纸上。
“这次期末考试，我们班整体成绩不错，特别是有些同学，进步非常显著。”
班主任说着，目光似乎有意无意地扫过了周屿舟的方向。
周屿舟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
名字和分数一个个念过去，教室里有小小的欢呼，也有失落的叹息。
当念到“周屿舟”时，班主任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明显的赞许： “周屿舟，数学，”她报出一个数字，“85。” “物理，”又一个数字，“82。”
教室里静了一瞬，随即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和窃窃私语。
85？82？周屿舟自己都愣住了，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讲台，又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隔墙的四班。
巨大的、不真实的狂喜后知后觉地涌上来，冲刷着四肢百骸。
周屿舟感觉自己的耳朵在嗡嗡作响，心脏跳得飞快，几乎要撞出胸腔。
他做到了！他真的做到了！不仅及格了，还远远超出了他自己的预期！
班主任后面又表扬了些什么，他完全没听进去，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轻飘飘的恍惚感里。
直到下课铃响，同学们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表示祝贺和惊叹，他才慢慢找回真实感。
李豪用力拍着他的肩膀：
“我靠！舟哥你牛逼啊！吃什么灵丹妙药了？”
前桌的女生也转过头，眼睛亮晶晶的：
“进步好大！恭喜呀！”
周围的同学纷纷围过来祝贺，七嘴八舌地问他是怎么做到的。
周屿舟被围在中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他含糊地应付着“就是……下了点功夫”，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教室门口的方向。
那个人……在隔壁。他考得怎么样？他知道自己的成绩了吗？他会……有什么反应？
这种迫切想要分享，又带着点微妙炫耀和感激的复杂心情，让周屿舟坐立难安。
下课铃一响，他几乎是立刻站起身，拨开还在祝贺他的同学，第一个冲出了三班教室。
走廊上已经挤满了刚下课的学生。周屿舟的目光急切地在人群中搜索那个熟悉的高挑身影。
很快，他看到了。顾决正从四班教室后门走出来，单肩背着包，脸上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淡漠样子，身边跟着几个四班的男生，似乎在说着什么。
周屿舟心一横，快步穿过人群，直接拦在了顾决面前。
“顾决！”
顾决停下脚步，他身边的几个四班男生也停了下来，有些好奇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三班的周屿舟。
顾决看着跑到自己面前、气息还有些不稳的周屿舟，挑了下眉，眼神里带着询问。
周围似乎安静了一些，不少目光投向他们这边。
谁都知道这两位一个校霸一个会长，平时关系微妙，现在周屿舟主动找上来，是为了什么？
周屿舟被看得有点不自在，但成绩的喜悦和某种冲动压过了这点不自在。他仰头看着顾决，眼睛因为兴奋和急切显得格外亮：“成绩出来了！”
“嗯。”顾决的反应很平淡，似乎早就知道，或者并不关心。
周屿舟一噎，准备好的话卡住了。
他憋了一下，忽略掉旁边好奇的目光，声音低了些，但很清晰：“数学85，物理82。”
他说这话时，眼睛紧紧盯着顾决，像是等待检阅的士兵，又像是渴望得到认可的小动物。
顾决闻言，脸上的淡漠似乎融化了一丝。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周屿舟，嘴角极轻地勾了一下，几乎看不出来。
“还行。”他吐出两个字，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没给我丢人。”
说完，他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绕过周屿舟，准备离开。
周屿舟看着他就要走的背影，心里一急，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喂！咳…”周屿舟清了清嗓子，“谢谢啊…”
顾决的脚步顿住，侧过头，余光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随意地抬手，在空中挥了一下，算是听到了。
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融入了走廊的人群中。
周屿舟站在原地，看着他那嚣张又挺拔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心里那点兴奋渐渐被一种更难以言喻的情绪填满。
周围好奇的目光还在，但他好像没那么在意了。
成绩的理想超出了想象，但那个人的反应……
似乎永远在他预料之外。
而他们之间这种古怪的、跨班级的“联系”，显然还没有因为期末考的结束而终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