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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谈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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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连绍正准备下楼，碰见了站在大厅等他王韵祺。
王韵祺没多话，只朝他使了个眼色，便转身走向一旁的私人会客室。
连绍脚步微顿，随即跟上。
会客室里光线柔和，空气中弥漫着现磨咖啡的醇香。王韵祺动作利落地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推到他面前。她自己却没坐，而是倚在吧台边，指尖地敲着台面，一脸凝重地开了口：
“连绍，”她声音带着警告，“我不知道你是什么目的，对阿北有什么主意。如果你只是为了玩玩，或者是因为他爹宋沉对你、对连氏有过什么冒犯，而想着靠接近阿北来报复他；又或者，你是想借着控制他，来打压我们王、郑、宋三家，好彻底巩固你连氏在J市的地位——”
她说到这里，猛地将手中的咖啡杯重重搁在大理石桌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磕碰声。
“我们可以干干净净地退出J市的所有商业板块，把市场拱手让给你。宋家那里，”她眼神锐利如刀，“我自然也有办法让宋沉和南一沁痛痛苦苦地进局子蹲上一辈子，绝不再碍你的眼。但是，”她逼近一步，杏眼里燃着豁出一切的决绝，“如果你执意要动他，我不介意撕破脸，大家同归于尽！”
连绍端起那杯黑咖啡，抿了一口。他意外地抬眼，看向眼前这个像护崽母狮般的女孩，眼底掠过欣赏：“哦？听起来筹码很诱人。但为什么不直接把宋沉弄进去呢？因为你知道，就算宋家倒了，宋以辞饿死都不会接受你明目张胆的一分钱援助，是吗？”
王韵祺的指尖猛地掐进掌心，声音里透出无力又愤恨的颤抖：“不只有这个原因！宋沉经营这么多年，手不可能完全干净，我不知道他手里有没有握着能反咬我们王家一口的东西！我不能……我不能让我爸妈因为我替朋友出头，就被拖进这种泥潭里！”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我只能慢慢磨，找最稳妥的机会……我赌不起！”
“宋以辞能撑到今天，没彻底垮掉，你至少占了80%的功劳。”连绍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沉静而认真地看向王韵祺，“我向你保证，宋沉的事情，我会解决，而且会处理得干干净净，绝不会波及到除了他们夫妻之外的任何一个人。宋家的产业，我会暂时接手打理，等到阿北能力足够、意愿也明确的时候，我会原封不动，甚至增值地转交给他。”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砸得清晰有力：“我不会伤害他，我会读懂他所有的沉默和隐喻，解决掉所有让他委屈，不如意的事情。他想做什么，只要不违法乱纪，我提供一切支持；他如果哪天真的觉得太累，不想活了，”连绍的声音几不可察地低哑了一瞬，随即恢复平稳，“不，有我在，这是个不可能事件。”
王韵祺看着他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漆黑，那里面的情绪太过复杂，偏执，笃定，，强势，又混杂着令人心惊的温柔。
她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人，半晌，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发苦：“你倒是……深情得吓人。我算是知道，一见钟情的威力竟然能这么大。”
“算一半的一见钟情。”连绍摸出随身携带的金属打火机，掀开盖子，幽蓝的火苗蹿起，映亮他瞬间陷入回忆的眉眼。
“我高三那年，A市，被学校里六七个看不惯我的混混堵在一条死巷子里。”他声音低沉，语速平缓，“他们拿着棍子，骂得很难听，说要给我点颜色看看。我当时计算着怎么放倒他们跑掉，没注意身后有个家伙抡着砖头想偷袭。”
他的目光飘向虚空，仿佛穿透了时间，回到了那个燥热又危险的傍晚。“然后，他就冲出来了。像颗小炮弹似的，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窜出来的，一句话没有，直接扑过去死死抱住了那个想偷袭我的混混的胳膊，低头就狠狠咬了下去！咬得那混混惨叫得比杀猪还响。”
连绍的嘴角向上弯了一下，眼神柔和了下来。
“那时候他大概…刚上初二？初三？可能更小一点，看着特别瘦，白白净净的，穿着件浅蓝色衬衫，眼睛瞪得圆圆的，明明怕得厉害，浑身都在抖，却死死抱着不撒手，像只被逼急了咬人的兔子。头发被巷子里的风吹得乱糟糟的。那股劲儿又莽又傻，亮得扎眼。”他喝了一口咖啡，补充道，“混乱里，我好像还看到他卷起的袖口下面，手腕上有一道挺深的旧疤。”
王韵祺瞪大了眼睛，手里的咖啡勺“当啷”一声掉回碟子里，结结巴巴地说道：“那……那是你？！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那年初三，我爸妈带我和郑予、还有阿北去A市旅游！晚上我们偷偷溜出去买零食，阿北他一直有点怕过马路，我们就让他在一个小巷子口等我们。结果我们出来就找不到他了！我和郑予急疯了，在那附近喊了好久。你……你俩……竟然是这个样子遇上的？！然后呢？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连绍点了点头，确认了她的记忆。“嗯。之后没多久，警察就来了，那帮混混吓得一哄而散。我想找他，跟他道谢，可他趁乱跑得飞快，我没追上。就听见远处好像有女孩子的声音在喊：阿北！阿北！，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就钻进人堆里没影了。我只记住了这个称呼，和那双眼睛。”他摩挲着打火机冰凉的金属外壳，“后来我出国读书，一直没放弃托人打听，但叫阿北的男孩子太多了，无异于大海捞针。”
“直到我博士毕业回国，家里派我来J市开拓市场。在一个商业晚宴上，和他父亲宋沉碰了面。宋沉想攀关系，主动提起自己家也有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儿子，叫宋以辞，小名……正好叫阿北。”连绍的眼神冷了一瞬，“我当时问他有没有照片。他拿出手机翻了半天，竟然一张他儿子的单人照都找不到。过了几天，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张，大概是偷拍的，是阿北在J大图书馆外面的样子，虽然只是个侧影，还有点模糊……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王韵祺一脸恍然大悟，喃喃道：“所以你直接就来了J市。那游戏呢？也是你计划好的吗？一步步接近他？”
连绍挑了挑眉，干脆地否定：“自然不是。逆水寒是卓望古那小子硬拉我进去散心的。收徒更是纯粹巧合，我一开始真的只以为是个合眼缘、操作还不错的小徒弟。直到加了微信，我才把一切串起来。”他语气里带着感慨，“缘分这种东西，有时候巧合得让人不得不信，不是吗？”
他话锋微转，提到另一个名字：“不过郑予……”
王韵祺眨了眨眼睛，忽然猛地站起身，手指着连绍，脸上写满了震惊和后知后觉的悚然：“郑予突然被他爹扔出国，也是你在后面推波助澜是不是？！我就说怎么会那么巧！还有那家咖啡店！”她猛地想起那家格调不俗却名字有点突兀的咖啡馆——“卓帅小咖”。“那是卓望古开的！！！他告诉你郑予要在那里表白对不对？但是……你就不怕玩脱了吗？万一阿北当时脑子一抽同意了怎么办？”
她话一出口，看到连绍瞬间冷沉下来的眼神，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摆手找补：“啊不是那个意思哈！我是说，阿北喜欢死都不可能喜欢郑予那款的！你俩这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又争又抢的。这剧情可是比我看过的所有小说都精彩。”
连绍对她的找补不置可否，只极淡地瞥了她一眼，便站起身。“他差不多该醒了。”他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刚才那段暗流汹涌的对话从未发生。
